凌風致沒有跟著這些女人一起走出去。
他像是沒骨頭似的，懶洋洋地坐在地上。
過了一會，索性就躺下了。
直到有下人摸索著走過來，低聲詢問：
“二爺，要回房嗎？”
凌風致提不起興致地“嗯”了一聲。
今天的事情太過順利，而他的計劃有過於粗糙，簡直讓他有些懷疑，是不是有什麼別的陰謀。
在一片黑暗裡，他想起了另一個總是藏在黑暗裡的男人。
權勢滔天，就和凌業霆一樣討厭。
他居高臨下地問凌風致：“就憑你一個人的力量，是沒有辦法扳倒凌業霆的。怎麼樣，要不要合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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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風致當時沒有答應。
但是也沒有拒絕。
女人們屏聲靜氣地穿過花園，穿過遊廊，直到凌業霆的房間外。
她們都有些好奇地看了看傳說中權勢滔天的將軍居住的小院。
連一棵樹都沒有，地面有些坑坑窪窪，像是長期被某種武器擊打留下來的痕跡。
一個孤零零的武器架靠著牆壁放著，上面有些刀劍已經斷成了兩截。
不過，她們的注意力很快就集中在了房間上。
李氏用眼神示意侍女去敲門，她自己則站在門口心平氣和地講話。
“林小姐，你在裡面嗎？如果不說話，我們就進去了。”
下意識地，她忽略過了凌業霆。
即使李氏常常以長輩自居，但是也心裡清楚，凌業霆並不是她能惹的人。
房間裡亮著燭火，但是並沒有人的談話聲。
侍女又敲了敲門。
李氏鼓起勇氣，再次問：
“有人嗎？要是不回答，我們馬上就進去。”
蕭玉笙卻沒有李氏那麼多顧慮。
在她的想法裡，她遲早會變成凌府的女主人。所以凌府的東西就是她的，凌業霆也是她的。
等了一會，發現李氏沒有辦法敲開門，她自己反倒不耐煩地直接推了一把。
李氏被嚇得面色蒼白，小聲呵斥自己的女兒。
“怎麼做事這麼莽莽撞撞，就不能穩重一點。”
蕭玉笙可不會管李氏心裡那些彎彎繞繞，索性推門進去了。
門內，凌業霆在燈下坐著，手裡拿著一本書。
他的臉上沒有多餘的表情，只是淡淡地看著蕭玉笙。
但是那雕琢得彷彿完美的五官，俊美卻又兼具男子氣概。即使不用多餘的暗示，也能讓少女臉紅心跳了。
蕭玉笙腦子裡先是一片空白，只是痴痴的看著凌業霆。直到李氏面色不善地低咳一聲，提醒她的女兒，現在還在大庭廣眾之下。
蕭玉笙這才回過神，低低地與凌業霆密語。
“凌哥哥，你剛才怎麼不回答玉兒。害得人家還以為……”
蕭玉笙這才想起來，她們來這裡是為了什麼。
一眾跟過來的夫人小姐們可沒有一個是省油的燈，看見蕭玉笙這樣，早就開始低聲嗤笑了。
宋氏唯恐天下不亂地問凌業霆。
“將軍大人，我們之前聽二公子說，林珠兒小姐在你房裡。蕭夫人怕你出事，硬是拉著我們過來。不知道現在能不能寬恕一二，我們這就回去。”
宋氏這一段話也說得精妙，兩三下就把自己摘得一乾二淨。
凌業霆淡淡地點頭。
蕭玉笙瞪了宋氏一眼，又不由自主地靠近了凌業霆幾分。
宋氏等人本來想走，看見這個狀況，卻又停了下來，帶著看戲的心思圍觀起了他們。
李氏哪裡不知道這一群人的想法，只是，蕭玉笙眼裡心裡，全都是凌業霆，一時間也看不到別的了。
“凌哥哥，我就知道你不會和那個林珠兒在一起。那個小浪蹄子現在在哪裡，我這就去教訓她。”
蕭玉笙想要抱著凌業霆的胳膊撒嬌，就好像小時候一樣。
凌業霆居高臨下地看了蕭玉笙一眼，眼神幽深，讓蕭玉笙生生打了個寒戰。
來福見狀，笑眯眯地攔在了蕭玉笙和凌業霆之間。
“蕭小姐，將軍還有正事要辦呢。您暫且歇著吧。”
蕭玉笙看也不看來福一眼，就好像凌業霆看也不看蕭玉笙一眼一樣。
“二公子？”
凌業霆眼睛看著宋氏，語氣裡卻沒多少疑問。似乎只是一個單純的陳述句。
宋氏連忙點頭。
“二公子喝醉了，就跑到了女客這邊。開始我們想著直接送二公子回房，可是後來他又說了些胡話，便把蕭太太哄過來了。”
其他人紛紛點頭，表示他們都是無辜的。
如果現在還看不出他們有貓膩，那就是怪事了。
宋氏忐忑不安地看著凌業霆。
“將軍大人，今天的事我絕對不會講出去。有什麼需要，儘管開口。上刀山還是下火海，只要您一聲吩咐，我半句多話都不會有。”
凌業霆抬頭掃了一眼女眷們。
漂亮的面孔上一半是恐懼，一半是真誠。不過誰也不知道有幾分真，幾分假。
來福笑眯眯地安撫：
“各位小姐夫人，不必害怕。將軍心裡也清楚，大家都是關心將軍。過會問清了經過，自然就讓大家回去了。”
大家嘴上應了聲，心裡的惶恐卻沒有少半分。
凌業霆將手上的書合攏，整整齊齊地沿著桌角擺放好，仔細撫平皺褶之後，才做下第一個吩咐。
“把凌風致帶過來見我。”
幾個侍衛領命而去。
“把可疑的東西搜出來。”
侍女們踮著腳，小心翼翼地開始翻查房子內部的設施。
“把賓客們都領回去。”
來福笑眯眯地領了命。
末了，凌業霆扶著桌角，淡淡地朝著眾人道歉。
“是凌某招待不周，讓諸位見笑。”
當然是誰也不敢笑。
各位夫人小姐如蒙大赦，跟著來福走了。
蕭玉笙雖然還是有些心不甘情不願，也不會在眾目睽睽之下鬧開。
凌業霆的屋子，終於安靜了下來。
只留下屋子的主人，神色莫測地看著一小截完整的繩子。
如果來福還在，肯定能一眼就認出，這是拴住房間裡那只小刺蝟的繩子。末端還系著一個緊緊的結。
這說明，小刺蝟根本就沒有弄斷繩子，也不是自己跑出去。只是，就這麼，莫名其妙地，失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