樹枝在狂風的吹拂下發出不詳的“沙沙”聲，黑色鳥兒的剪影一閃而過。湖面微微盪漾起波瀾，幾條魚兒的屍體泛上水面。
凌業霆在花園裡走得越發地遠，與喧囂聲音逐漸相背。
來福恭敬地跟在他們將軍身後等了一小會。
“時候到了。”
然後聽見他們將軍這麼說。
躲藏在暗處的侍衛現身而出，整齊劃一地與凌業霆行禮，而後無聲無息的離開。
來福不可見地嘆了口氣，淡淡的白色霧氣隨之消失在空氣當中。
“二少爺這又是……何苦呢？”
來福喃喃自語。
“人心不足。”
凌業霆看著湖中心白色的月輪，心情也如同湖面一般平靜。
彷彿是獅子看見獵物之時，審慎的凝視。
女賓宴會裡，氣氛愈發地熱鬧了。
幾位夫人喝了點酒，挽起袖子，露出白生生的手腕。金玉手鐲在燭火裡熠熠生輝。歡聲笑語不絕於耳。
李氏派了幾個人去找林珠兒，卻久久沒有訊息。不由得有些心浮氣躁地嘆了口氣。
一旁的蕭玉笙卻言笑晏晏地勸她。
“說不定看見花園裡景色好，就多貪玩了一會呢？又說不定是躲在暗處，悄悄地去瞧凌哥哥呢？既然沒有母親教，像林珠兒那種小浪蹄子，有什麼做不出來的嘛。”
李氏看見兩個侍女走進門，目露期盼。但侍女又立即朝她小幅度的搖搖頭。
一時間也有些手足無措。
“話雖如此，但是沒有見著人影，卻總是心裡不安。”
蕭玉笙眼珠一轉，小聲詢問侍女：
“哪裡都找過了？有沒有什麼遺漏的地方？”
侍女臉上誠惶誠恐。這個蕭小姐平日裡最愛磋磨人，手段還格外殘忍。
“回小姐話，女賓宴會這一邊連帶著小花園，全都找過了。全沒有找到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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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玉笙本來說林珠兒去偷窺凌業霆，還只是說說看而已。聽到侍女這麼形容，現下心裡還真泛起了幾分嘀咕。
“母親，林珠兒不會真的跑到凌哥哥那邊去了吧？我們得趕緊找到她，要不然衝撞了哪位男客，鬧出什麼見不得人的事情，那可怎麼辦才好。”
李氏卻比蕭玉笙想得要多的多，但一時也得不出一個什麼頭緒，只是緊緊地握住了蕭玉笙的手。
還沒來得及繼續吩咐侍女，門外就出現了一個跌跌撞撞的影子。
如果是凌府的人，應當一眼就能看出來。
來的人，是凌風致。
凌風致進門之前，特意把要了一罈酒，但是沒有喝，全部被他故意灑在了衣服上。
隨後解開頭髮，故意裝成醉得不輕的樣子，踉蹌兩下，出現在了女客宴會門前。
雕花的紅木門虛掩著，凌風致也沒有直接推開，反而整個人都倚在了門上，將手上的酒杯高高舉起，含含糊糊地大聲喊：
“明月幾時有，把酒問青天……今朝有酒今朝醉……好酒，好酒啊！”
有別於女人的嗓音頓時引起了所有人的注意。
室內突然安靜下來，只有李氏稍微提高了聲音。
“外面是誰？不要驚擾了嬌客。”
凌風致咬著舌頭說話：“嬌客？什麼是嬌客。是那種看見男人就走不動道的嬌客嗎？”
這話太粗俗，好多女客聽到了，都皺著眉。
李氏吩咐侍女：
“把這人請出去，最好給他潑兩瓢冷水冷靜一下。”
大約是那個男人喝醉了故意來鬧事吧。
李氏此時此刻，並沒有太放在心上。
兩位侍女還保持著低頭聽訓的狀態，聞言面面相覷，也不敢動。
即使沒有看見人，聽著聲音也知道了，這就是他們的二少爺。
李氏微微動怒。
“怎麼，我使喚不動你們了？”
凌風致雖然人在外面，卻把這話聽得分明，揹著光露出一個不懷好意的笑容，手上一個用力，便把門推開了。
木質的門發出“吱呀”的響聲，因著推門的人動作太粗魯，還微微搖晃幾下。
正在興頭上的女客連忙整理好衣衫，坐回座位，擺出矜持端莊的樣子來。
凌風致整個人順著力度往前踉蹌幾步，差點倒在最前面的女客身上。
不過那女客似乎是個未出閣的小娘子，聞到凌風致身上的怪味，連忙捂著鼻子避開了。
李氏這才看清來人。
凌府不成器的二公子。
雖然心裡不太瞧得起這個二公子，但是想到以後女兒嫁給凌業霆之後，兩人難免會要朝夕相處，語氣不由得溫和了許多。
“原來是二公子。是被人灌醉了，所以找不到路嗎？我讓侍女領你過去。”
而後又落落大方地朝著各位女客道歉。
“二公子平日裡最為斯文有禮了，今日可能是被不三不四的人灌醉，又在他耳邊說了些胡話，這才驚擾了嬌客們。大家不必在意。”
坐在下首，穿著一般的一個婦人忽然捂住了嘴唇，嬌嬌地笑了起來。
“大家瞧瞧這話說的，不知道的，還以為她蕭李氏是凌將軍的親母親呢。”
李氏面上不動聲色地看過去，這婦人面生，一雙手骨節粗大，看上去便是窮苦人家出生。想必是凌業霆下屬的夫人。
“這位夫人，不知道如何稱呼？”
夫人爽快地回答。
“我姓宋，夫家姓劉，蒙凌將軍賞識，這回打完仗就給他提了個副將。”
李氏一臉慈眉善目。
“原來是宋夫人。想必也是第一次參加這種宴會。作為長輩，我還是不得不提醒一句，若是沒什麼教養，最好就要少開口。否則，徒惹人笑話。”
宋氏面色一變，便和李氏理論起來。
可是李氏是何人，從小在勾心鬥角裡長大，嘴就像是淬毒的刀子，從來就沒有人能說的過她。
宋史倒也不畏懼，仗著聲音大，便和李氏胡攪蠻纏，只聽得人雙耳都是“嗡嗡”聲。
凌風致半依靠著牆壁，饒有興趣地聽著這些婦道人家的口舌之爭。眼見著兩人要鬧得不可開交，才想起，今晚還有個正事要幹。懶洋洋地打斷了兩人的吵鬧。
“唉，連兩個已婚婦人都要為男人吵起來。難怪那個姑娘要爬我哥哥的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