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刺客被拖下去之後,凌業霆才不緊不慢地問下屬。
“輜重損失如何?”
下屬微微一愣。
這次襲擊明明就是衝著凌將軍去的,怎的將軍還會問輜重損失?
再者說,這又不是去往前線的路上,輜重一絲一毫都不能受到損失。現在即使糧草少了點,兄弟們餓幾天肚子,挺挺也就過去了。
不過面上還是畢恭畢敬地回答:
“將軍恕罪,屬下這就去查一查輜重受損情況。”
凌業霆似乎是不在意地“嗯”了一聲。
等下屬要走,他又彆彆扭扭加了一句。
“特別要注意輜重裡攜帶的活物,不能受到損傷。”
下屬更加迷惑了。
還能攜帶什麼活物?最多也就是幾隻雞鴨解饞用而已。難道說將軍吃雞也只喜歡吃新鮮的?
他帶著滿腹疑問離開了。
看管輜重的小兵見將軍的僕人來了,歡天喜地的招待了他,還拍著胸脯再三保證:
“放心吧,有我們看著,輜重一絲都沒受到損失!就在剛才,母雞還下了個雞蛋!”
為了證明他說話的真實性,小兵把雨遮掀開一小個角落。
蘇小小本來睡得好好的,又被驚醒了。
她好奇地看看來人,正是那個姓凌的壞蛋手下。
下屬也看見了這只可萌可萌的小刺蝟,頓時滿腔憐愛。
“小可憐的,趁現在將軍沒在你身邊,過幾天好日子吧。等又要陪著將軍,記得要謹言慎行,別真讓將軍燉了你啊。”
蘇小小頓時感到了同命相連的戰友情懷,拼命朝他點頭。
下屬再次被萌到滿臉血,興致高昂地去回稟凌業霆了。
“稟告將軍,輜重沒有受到任何損失。您養的小刺蝟都還好好的。”
凌業霆臉上高深莫測地點點頭,讓下屬分不清他的喜怒來。
沒多久,帶著刺客下去審問的將領們就回來了,還滿臉羞愧。
“凌將軍,刺客們都受到過專門的訓練。我們還沒問,他們就服毒自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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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業霆淡淡地反問:
“服毒?”
將領的臉色更加羞愧了。
“他們都在牙齒內藏了毒,一被抓住,就咬開牙齒內的毒囊。根本來不及阻止。”
凌業霆凝眉沉思。將領還在半跪著等著領罰。
“起來吧,這事不能怪你們。”
凌業霆的眼中閃過一絲狠辣。
“把這些刺客的頭都割下來,等我們回了帝都,掛在城牆上給別人好好看看。”
他翻身上馬,黑色的披風在空氣中劃過一個凌厲的弧度。
“好好看看,和我們作對,會有什麼下場。”
將領大聲說:“是!”
經過這一次小小的騷亂,軍隊裡一掃之前即將歸家而產生的愉快輕鬆的氛圍,各個表情嚴肅,沉著認真起來。
長長的隊伍在黑夜中悄然穿過了大半個天靈國,迴歸了帝都。
早有信使千里加急,把凌業霆迴歸的事宜稟報給聖上。
一大早上,聖上就帶著諸位臣子,在帝都城門前翹首以待。
這也算是迎接凱旋而歸的將軍的最高待遇了。
等到黑底鑲著紅邊的軍旗從遠方遙遙趕來,聖上頓時激動地站了起來。
“是凌愛卿回來了!”
明明聖上親自制定了慕容笙當這次行軍的另一個將軍,到了現在卻彷彿不記得了似的。諸位大臣當然不會掃了聖上的興,連聲附和。
“不錯,這般有氣勢,一看便知是凌將軍本人了。”
聖上見眾位臣子誇獎凌業霆,便與有榮焉,彷彿在誇讚他本人。
等凌業霆終於到了聖上面前,下馬,還沒來得及跪下去,聖上便親自走下寶座,把凌業霆扶了起來。
“愛卿何必這般多禮,你我二人,用這等大禮,反倒是壞了我們的情分。”
凌業霆順著聖上的力道站直了身體,自動忽視了其他人羨慕中夾雜著妒恨的目光。
聖上完全不會在意其他人的想法,自顧自地說了下去。
“此次戰役,凌愛卿讓地支國不戰而退,實在是大大長了我們天靈國的臉啊。讓我來想想,應該要怎麼賞賜凌愛卿才好呢?”
凌業霆輕咳一聲。
聖上興奮地說:“這樣吧,就賞賜愛卿替我監國三月可好?”
聖上又來了……
眾位大臣不約而同地在心裡飄過這一句話。
凌業霆與其說是個雄踞一方地軍閥,倒不如說是聖上指定的攝政王。只要他有空,聖上就絕不自己處理政務。
在很早一段時間內,大臣們都在懷疑,凌業霆是不是聖上的私生子,又或者是聖上最愛的女人生的孩子。可是這種種荒謬的猜測,最後也只能歸於猜測而已。
當今聖上,能力雖然平平無奇,但是容人的雅量確實是值得稱讚的。用人不疑,疑人不用,這八個字,說來簡單,做起來卻難。但是聖上卻始終如一地做到了。
凌業霆輕巧地把這個敏感的話題帶過去。
“聖上,在路上,我們還捕獲了地支國的死士。他們的頭顱,我已經帶回來了。”
說著,他示意手下,把捕獲的刺客的頭顱一一呈上來。
地支國與天靈國本就是死敵,見到敵人的屍首,在場的任何人都不會有憐憫的心思。
眾位大臣伸長了脖子,仔細地把這頭顱一一看過去,不時發出感嘆的聲音。
只有一位素日裡與宋崇雲交好的副將發現了他的不適。
“崇雲,何故怏怏不樂?”
宋崇雲抿緊嘴唇,眼神掙扎。最後才小聲回答:
“消滅敵人也就罷了,這般侮辱人屍身的事情,實在是略有些泯滅人性。”
同僚笑話宋崇雲。
“若有一日,我們被敵軍俘虜,他們必定要比我們做得更加過分。”
宋崇雲緩緩道:
“正是因為我不希望在自己身上,發生這種事,所以才希望,我們不會對別人做這種事。”
同僚沒有聽過這種說法,張口結舌,一時也不知道怎麼才能反駁他。
等所有人都欣賞玩凌業霆的收穫,入城儀式才正式開始。
禮樂聲響起,鞭炮次序放好,有小童拿住火摺子,點燃了引線。
深紅色的城門緩緩向著兩邊開啟。
帝都,向他們完全敞開了大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