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你一開始就不想救阿和，那就不應該給我這個希望，我為了實現自己的承諾，幾乎搭上了我的下半生，而你一遍又一遍用各種理由讓我幫你做事，是不是也應該到了兌現承諾的時候。”
容蔓感受到她平靜之下隱隱壓制住的憤懣，後悔自己沒有把所有的痕跡抹除乾淨。
“我都明白，可我希望你能再給我一點時間好不好，我的檔期已經很滿了，如果這個時候請長假去手術，經紀公司一定不會同意的，而且對我事業的發展會有至關重要的影響。”
說到底，她還是不肯的。
言歆在來之前就已經做好了最壞的打算，但聽見容蔓這樣說，心臟還是猛地墜落了一下。
言和必須依靠她才能活下去，縱使對容蔓有萬千的怨懟，為了言和她也必須忍。
“而且君沉也沒有同意，所以有太多的壓力在我身上了，我不能只為了自己一個人著想。”
說到最後，她卻成了那個最終的惡人。
可是又有誰站在她的角度去考慮過，嫁給一個完全不愛自己的男人，承受著來自各處的侮辱和誤會，最終卻還是沒能保住那個孩子。
她所做的一切都按照容蔓的要求，卻唯獨有一點，那就是她愛上了一個不該出現在自己生命中的男人——顧君沉。
言歆一直都知道自己跟顧君沉的差距不止一星半點，她沒有資格做顧太太，更沒有資格留在他身邊。
所以對顧君沉，她從來都沒有奢望過什麼，但至少不應該是如今這樣。
“你再給我幾天時間，讓我把手頭的事情好好處理一下，到時候我再聯絡你可以嗎？”
話既然已經說到了這個份上，言歆也不能逼著容蔓強行進手術室，她的確也需要時間來準備，但絕對不是因為相信了容蔓會把事情處理好再聯絡自己。
她打開門的時候，陸司年正坐在客廳中抽菸，見言歆出來，將菸蒂掐滅在桌上，看著他讀容蔓家的陳設十分熟悉，言歆皺了皺眉，二人的關係好像不一般。
“有什麼需要我幫忙的嗎？”
言歆繞開他對自己的伸出的手，“謝謝，我可以解決。”
看著言歆離去的背影，陸司年的嘴角漸漸勾出一絲殘笑，“總有一天，我會讓你回來求我。”
言歆調整好情緒，照常去了言和的病房，他還是跟之前一樣，不過有程諾開的藥物，多多少少能夠緩解身體上面的疼痛。
“歆兒，今天阿和又問到白芷彤了，一直這樣下去也不是辦法。”
她在走廊的視窗上看著言和的背影，“孫叔叔，他肯這樣堅持下去，就是因為想要等到見白芷彤的那天，如果他知道白芷彤是騙他的，你覺得他還會好好治療嗎？”
孫志嘆了口氣，“如果我當時能知道她是個這樣的女人，說什麼我都不肯讓她接近阿和！”
“這件事跟你沒有一點關係，就算是沒有白芷彤也會有別人，她們想要對付我，什麼下作的招數都能用的出來。”
“就是委屈你了，阿和這樣也太不懂事。”
言歆搖頭，“他不知道真相，對我這個姐姐肯定失望透頂，我不怪他。”
天色不早，這個時候，顧君沉應該也要下班了，言歆還有更重要的事情去做，跟孫志談了幾句之後方才離開醫院。
“太太，接下來去哪裡?”
言歆疲倦的靠在車座上，“回家。”
言歆到臨山別墅時，顧君沉的卡宴剛剛駛進車庫，容蔓說的那件事情，她一定要跟顧君沉當面對質。
但在言歆的心裡，她還是有些自私的希望，這些都是容蔓的一面之詞。
“太太，先生提前打電話回來，做了你喜歡吃的菜，還有這個。”管家在旁邊拿出一個糕點盒子，“先生知道你的心情不好，特意在回來的路上買的。”
言歆看著草莓慕斯，心中只覺得嘲諷，如果她今天沒有在容蔓那裡知道事情的真相，現在說不定已經感動的不知道如何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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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生，飯菜已經準備好了。”
顧君沉的腳步聲在身後響起，言歆沒有回頭去看，只是盯著草莓慕斯眸色幽深。
“今天去醫院了？言和怎麼樣？”
聽著他略帶輕快的語氣，言歆安慰在沒有問清楚之前，不要妄下斷論。
“君沉……”
顧君沉解開領帶放在管家手中，修長的手指微微擰動，便開了兩枚釦子。
男人的下頜線勾出完美的弧度，偏眸衝言歆看去，“怎麼了？”
言歆攥拳，話到嘴邊卻怎麼都說不出口。
“我有一件事情，想要問你。”
“什麼事？”
餐廳中的飯香味已經傳出，言歆的心頭微酸，知道這樣平靜的生活根本就不屬於自己。
“我今天去見了容蔓。”
顧君沉的手勢一頓，“然後呢？”
“她告訴我，關於阿和……”
“管家剛才說什麼？是不是晚餐已經準備好了？”
他打斷言歆的話，徑直朝餐廳走去，在轉身之際，臉色卻陡然陰沉。
席間，二人再無過多的交談，言歆看著桌上昔日喜歡的菜色，也只是草草的動了幾筷。
“太太是不是不合胃口？”
言歆搖頭，“沒有，都很好吃。”
她強打精神，勉強又夾了幾塊放在盤中，倒是顧君沉一如既往的模樣讓她不由奇怪，難道那些真的是容蔓的藉口？
可事情再逃避，都要有面對的一天，顧君沉放下筷子，“我們去書房談。”
言歆看著顧君沉站在窗前，男人的背影挺拔雋秀，每一個地方的比例都恰到好處，她忍不住多瞧了兩眼。
“你剛才要跟我說什麼？”
顧君沉緩緩轉身，窗外的月光輕灑，大半落在他的肩頭，把顧君沉的稜角都削薄了幾分。
“阿和的腎源，你是不是從一開始就知道了？”
她盯著顧君沉，不想錯過對方的任何一個細節，可顧君沉卻一點反應都沒有。
早在很多年之前，他就學會了喜怒不形於色，面對言歆的質問，他卻遲疑了。
靜默良久，男人緩緩啟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