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仔細看清楚,多想這照片是之前的,更希望裡面的人不是風柏煜,而是當初配合葉子妗演戲的風庭燁,可她認得淺水灣別墅的那一套被褥,熟悉的不能再熟悉了,如此說明照片是新拍攝的,風庭燁不知所終,所以裡面的人顯然是風柏煜。
想到這裡,一顆心直直地往下墜落,臉色一陣陣發白,她嘴唇發顫,不知該給什麼反應,扯了下唇,“如果人生可以說後悔,我後悔的事情很多。”
沈圳死了,是她的原因才死的,爸爸也死了,還有,肚子裡才剛萌芽的孩子,如果人生可以後悔,她寧可死的是自己,也不要沈圳和孩子離開。
裴澤暄凝著她的面容,“我愛你,你愛的人是他……”他嘴角劃開一抹嘲諷,“我如珠如寶的你,他卻從來不懂得珍惜,葉桐,請你告訴我,到底我有什麼比不上他?”
他這一聲聲,如同敲擊著靈魂深處。
葉桐無言以對,眉眼低垂,她忽然覺得自己那麼悲哀,不敢看裴澤暄的眼,生怕看到狼狽可憐的自己。
手忽然被他握住,掌心的溫暖將她籠罩,他像太陽一樣,總是綻放光芒,“回來我身邊,好嗎?”
葉桐猛然抬起眼眸,對上一雙神情灼熱的眸子,他情真意切,一字一句,“給我一個愛你地機會,讓我照顧你,葉桐,別再讓任何人傷害你了。”
他眼底的深情濃烈,看得葉桐下意識想逃避,她給過裴澤暄太多傷害,即使沒有,沈圳是她內心的底線,跟他早已不可能。
“別說這些了。”
葉桐急切地抽回手,偏開臉逃避話題,“時間不早了,早點休息。”
說著她站起身,按下床頭的燈。
咔擦——
又是一聲咔擦。
她才關掉,裴澤暄又開啟,暗白的燈光混合著月色增添難以言喻的曖昧,他微抬著好看的臉,平靜的目光裡面全是疑惑的深情。
他啞聲,“難道你還放不下風柏煜,還是說,你始終介意沈圳的死跟我有關?”
他緊緊皺眉的模樣,彷彿受盡了痛苦。
如果他知道沈圳對葉桐來說會這麼重要,當初無論如何也會想別的辦法。
即便他狠毒無情,唯獨對葉桐狠不下心,他輸了,在葉桐面前,早就輸的徹徹底底,裴氏丟了沒關係,父親入獄也是對當年事件的贖罪,就算他明白,所有的事情都跟葉桐脫不了干係,他仍然無可救藥地愛上這個女人。
哪怕明知她是毒藥,隨時能要了他的命也在所不惜。
他可以承受再多的痛楚,唯獨無法承受葉桐的離開。
葉桐深深凝著他的臉,陷入沉思。
裴澤暄的病情反覆,大多與她相關。她查過裴澤暄出事的案件,是他情緒失控,撞上路邊的樹,幸好沒有傷亡,又因為法院那邊判定他精神問題,所以才沒有判處他的罪行,只強制他接受治療。
她見識過裴澤暄犯病的模樣,如同失控的狂獸,一如前兩天那般糟糕。她欠裴澤暄的不少,唯一能做的是先穩定他的情緒,讓他安穩接受治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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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桐沉思一瞬,說,“這些我們以後再說,先休息,好嗎?”
她柔聲安撫,像哄孩子一樣,“如今我在新加坡,他要做什麼,是他的事情。澤暄,我所做的每個決定與風柏煜並沒有關係。”
她這麼說,如同給出了答案。
裴澤暄訝異說,“這麼說,你跟他沒有在一起?”
葉桐沒有否認,點了點頭說,“所以,其他事情我們以後再說,眼前最關鍵的是,你要休養好身體。”
裴澤暄擔憂地蹙眉,“等我好了,你又會像上次一樣離開?”
那段葉桐在裴家的日子,是他這三十年來最開心的時間,以前他不懂何為陪伴,對他來說,只有自己才是自己最忠誠的伴侶,哪怕親如父親,仍然會衡量利益做出最有利的決定。
母親的死一直成為他的陰影,在他看來,人不可信,哪怕是最親的人。他卻無可救藥地選擇相信葉桐,一次又一次,是她的出現,給了他暗暗無天日的冰冷孤獨的日子裡,增添了一絲光明,指引他從黑暗中走出去,得以成為一個出色驕傲的裴澤暄。
他敏感多疑、自私無情,唯獨在葉桐的身上,這些全都變得蕩然無存。
他眼底的光逐漸明亮,像是在晦暗中突圍而出的希望,雙眼直勾勾望向葉桐,使她倍感壓力,她陷入沉思,深怕裴澤暄會再次失控,唯一的選擇是穩住他的情緒。
葉桐對上裴澤暄諱莫的眼,眉眼含笑,“不會。”
她輕輕拍他的手背,語氣輕柔又耐心,“你為了我所做的一切,我一直都記在心裡,從來沒有忘記。”
裴澤暄終於笑了,將葉桐摟住,給她一個寬闊釋懷的懷抱,“葉桐,你只要明白我一直都是愛你的,這就夠了。”
我明白!
葉桐眼底滑落黯淡的光,心底裡盡然的無可奈何,她明白,同時也忘不掉沈圳的死。
他們之間像兩道無法相交的平衡線,哪怕近在咫尺,也無法觸及的存在。
這,已成定局。
深夜。
葉桐在旁邊的陪護床上睡著了,裴澤暄低低喚了幾聲,確認她已經熟睡,才拿起床頭櫃上的手機發出資訊。
他調了靜音,來信無提示,以防擾到葉桐。
“為什麼要擅作主張?”
裴澤暄發來的質問,讓葉子妗心頭發慌,好在早前跟風柏煜商量好了對策,她冷靜回覆,“機會難得,我不想放棄,目前風柏煜沒有任何懷疑,而且,我有了新一輪的想法。”
裴澤暄眯了眯眼,質疑的光不斷流轉,“你想做什麼?”
葉子妗發來,“我要所有媒體都報道這件事,比當年的還要勁爆。我要讓葉桐從此都留在新加坡,心灰意冷再也不回濱海市。”
黑暗中,手機的光照在他的臉上尤其陰森狠毒,“既然如此,不妨再加一點,我要你懷上風柏煜的孩子!”
葉子妗心驚,“這,恐怕不容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