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我幹什麼,趕緊吃飯”蕭燁看見兒子一瞬不瞬地盯著自己,臉上有些疑惑,但是看見兒子通紅的眼睛,他還是安靜地等他緩過來。

“爸,你這些年,有沒有想起過媽?”蕭璟宸不相信蕭燁這麼冷血,他抱著一絲希望,想要問問,他到底有沒有在意過母親的死。

“好好的,你提這個幹什麼?”蕭燁沒有想到蕭璟宸會提出這樣的問題來,自己也是一愣。

蕭璟宸在自己心中默默地說了句,蕭璟宸,不要生氣,冷靜。

“你就這麼不願意提起她嗎?”蕭璟宸終究還是忍不住開始質問蕭燁,他不忍心看著母親蹉跎了大半輩子,卻是絲毫沒有換來心上人的一點點懷念。

“你這是什麼話?”蕭燁被說得有些羞愧,他不想在兩個人還不容易坐下來吃頓飯的時候,說這些讓人不開心的話,但是蕭璟宸倔強的眼神,跟她,真的好像啊。

“您只管回答就是了”蕭璟宸捏著拳頭。

“你沒資格這麼質問我,你看你現在的態度,是該對你爸爸這種態度嗎?”蕭燁依舊是生氣了,不管是羞愧,還是不願意被提起往事,又或者是兩者皆有吧。

“那您說我該用什麼態度對待你?母親連死你都沒有見她一面,你知道她臨死之前失望的眼神麼?”蕭璟宸這句話是用吼出來的,說完他就摔門而去了。

他實在是沒有辦法再待在這個家裡一分鐘了,蕭璟宸真的不知道,他的心到底是什麼做的,為什麼對一個愛了他那麼久,無怨無悔為他付出的妻子這麼無動於衷。

蕭燁看著蕭璟宸摔門而去的身影,想要出聲挽留,但是發現蕭璟宸步子很快,幾下就沒影兒了。

蕭璟宸剛剛問的問題,讓他想起了那個她。

人人皆道年少時的喜歡做不得數,但是就是有那麼一個傻女人不管不顧一心撲到自己身上,無論自己怎麼樣對她,她都一如既往。

結婚前,他就告訴過她,他這個人,眼裡除了自己不可能再有別人,她的一腔熱血不可能會有結果的,他是誰啊,蕭燁,一個從小在地獄裡長大的人,怎麼可能會去愛別人。

所有人在他眼裡,只有有利用價值,和沒有利用價值兩種,但是這個傻女人偏偏就嫁給他,當時他以為她說說而已,畢竟就是那樣一個千金小姐,從小過著養尊處優,無憂無慮的生活的人,拖著被父親打得血淋淋的傷口從窗戶口偷跑出來找他。

他當時將藥直接塗在她後背上,她疼得叫出聲,蕭燁不知道為什麼就開口問:“這麼疼還要忤逆你父親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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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時她的回答,讓他銘記至今,她是個嬌嬌姑娘,但是性子倔得跟什麼一樣,她說:“只要想到能跟你在一起,受再多的苦,也是甜的。”

一直養尊處優的她,居然能說出這樣的話,他承認,那一刻是打動了他的。

他撫著她的肩膀,頗有些殘酷地說:“你真的決定好了嗎。嫁給我,你不會有之前養尊處優的生活,我不會愛你,更不會顧著這個家庭,也就是你跟我只是有個夫妻之名,要是這樣你還能接受的話,那麼我無話可說。”

“那你會喜歡上別人嗎?”當時還只是個女孩兒的她,睜著溼漉漉的眼睛看著他。

“不會”蕭燁搖搖頭,他只愛他自己,怎麼可能會愛上別人。

“那我願意,我可以不做你愛的女人,但是我要做你的妻子,你這一輩子只要沒有愛的女人,我就一輩子都是你的妻子,我不虧的”女孩兒眼睛亮晶晶的,彷彿裡面填滿了星光,蕭燁想,這雙眼睛大概是自己見過最好看的眼睛了,沒有之一。

“好”蕭燁也不知道為什麼會答應這個天真的女人,後面他們結婚了,不顧父母的反對,她就這麼一直跟著他。

他失敗的時候發脾氣,她會默默守在書房外面等他氣消一點了,再進去給他添一杯熱茶,用她溫軟的語氣安慰他,但是每次的結果都是被趕出來。

蕭燁一直以為自己不會碰她,但是可能是洞房花燭時,紅色的房間,紅色的佈置迷了他的眼,吻上她就一發不可收拾。

之後她懷孕了,蕭燁不高興,因為他之前叫過她事後吃藥的,但是孩子怎麼來的蕭燁想想也很清楚,那個時候他的事業正在上升期,很多對手虎視眈眈地盯著他,他不能有把柄。

他以為她會跟他鬧,但是她很平靜地一個人去了醫院,做完手術回來,暈倒在了家門口,昏迷中喊著寶寶對不起 。

還有第二次懷上孩子時,他準她生下來的時候,她的喜極而泣。

……

其實還有很多,蕭燁以為自己不記得了,但是今天蕭璟宸一提,自己居然還是想起來了,其實她去世那天,他後來趕回來了,但是已經晚了,她永遠閉上了眼睛。

那個藏在心靈最底下的畫面還是在今天被勾了出來,不知道是今天情緒太過氾濫,還是感情比較脆弱,蕭燁竟然有一種想要落淚的衝動,心裡升起濃濃的愧疚。

“闌靜……闌靜……”他將臉埋在手掌裡面,沙啞的聲音在這個安靜得針掉下都能聽見聲音的空間裡,顯得格外明顯,一聲聲滿含思念和愧疚,現在的蕭燁跟之前那個強勢的人好像沾不上邊。

劉嫂站在旁邊,看著失聲痛哭的蕭燁,心裡也是五味雜陳,蕭璟宸母親叫做許闌靜,劉嫂從小照顧許闌靜,她出嫁的時候,許家父母雖說是不喜歡女兒嫁給這麼一個冷血之人,但是該給的嫁妝還是沒少的,畢竟許家就許闌靜這麼一個女兒,將來的家產都是她的,另外還把從小照顧她的劉嫂給送過來了。

小姐的一切經歷她都看在眼裡,起初替小姐不值,後來一個願打一個願挨,就算是她也不能撼動蕭燁在小姐心中的地位,小姐臨走前還拜託自己好好照顧他們父子三個。

蕭燁這樣的人,劉嫂本來就不想留在蕭家,但是她孤家寡人又該去哪兒,小姐當時也是百般請求,她才留下來。

現在看見蕭燁失聲痛哭的樣子,她的心中稍微好受了一點。

小姐,你看到了嗎,你的付出也不是沒有回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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