蕊兒繼續做著手中的活計,卻聽得院門外傳來了竊竊私語的聲音,蕊兒抬頭朝門外看去,卻也沒人,她轉而看向白潯琬,卻見白潯琬還是如往常一般,搓洗著手中的衣物。

這倒是奇怪了。

“娘子,你真的沒聽到外頭有什麼聲音嗎?”蕊兒問道。

白潯琬若有所思,但卻並未停下手中的動作,“沒有,許是你幻聽了吧。”

蕊兒撇了撇嘴,“也不知林嬤嬤今日上街能買些什麼回來。”

正此時,院門外傳來了一個老婦的聲音,“真的是這兒嗎?”

接著一個男子的聲音傳來,“是的,這便是侯府莊子上白七娘的院子。”

老婦冷笑一聲,“你是欺我老眼昏花瞧不見嗎?侯府的娘子怎麼會住在這麼破敗的地方?”

“阿孃,我都打聽過了,就是在這兒!”

接著外頭的聲音越來越多越來越大,蕊兒挑眉,“娘子,這回你總算聽到了吧!”

“聽見了,莫要忘了手中的活計。”白潯琬淺笑一聲,她要等的人,終於來了。

話音才落,院門口便傳來了一個男子的聲音,“敢問侯府白家娘子可在?”

白潯琬直起身子抖了抖手上的水,朝院門口瞧去,卻見一個著直裾的少年乾淨整潔地立在遠門,雙手交叉擺在身前,瞧著像是個儒生。

白潯琬朝門前的儒生欠了欠身,“在。”

儒生未曾認出白潯琬的身份,直接朝她作揖道,“勞煩這位小娘子通報一聲,範陽盧永前來拜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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蕊兒在一旁咯咯直笑,“郎君再仔細瞧瞧,我們娘子可就在你面前站著呢。”

“蕊兒,不得無禮。”白潯琬輕聲呵斥了一聲。

盧永一聽,耳根微微一紅,隨即他竟在門口給白潯琬行了一個大禮,“娘子救命之恩,盧永永生不忘!”

蕊兒有些不解得看向白潯琬,這幾日她們都在院子裡浣洗衣物,從未救過什麼人,除了那位叫羽的郎君。

白潯琬做訝異狀,“郎君竟是盧家兒郎?盧郎君客氣了,也不知令堂可安好?”

此時,從盧永身後走出一個老婦人,這位老婦人相貌平平,衣著亦是平平,但行走間卻無不透出大家風範,令人幾步之遙都能感到從她身上傳來的氣質。

老婦滿臉慈愛的看向白潯琬,“白七娘子大恩,老婦實在難以相報,今日遂帶小兒上門謝恩。”

眼前這兩位一位是範陽盧氏四房嫡系子孫,一位是千里尋子的盧氏四房嫡夫人冉氏,平陽縣屬於偏僻小縣,靠江靠海流寇甚多,幾十裡外的海域之上還有一窩海盜,簡直是年年不太平。

盧永乃冉氏老年得子,前生,盧永棄家而走來到平陽縣,而其母千里尋子跟了來,未曾想途中遭遇流寇,搶光了其母身上所有錢糧,待到盧永遇見其母時,冉氏早已餓死,正躺在白家莊子半里外的巷子中。

盧永乃範陽盧氏嫡出的郎君,範陽盧氏出過兩位太師,一位太尉,一位宰相,光是學士博士便已經是十個手指數不過來,可謂是名副其實的書香世家。

而眼前這位盧郎君更是其中翹楚,當今劉宰相曾揚言,此人小小年紀學識便遠在他之上,若是入仕更是前途不可限量。

只不過他有一個毛病,極其認死理。

是故前世他認為是流寇害死其母,便決心留在平陽縣打擊流寇,皇命都詔不回去,半年後被流寇所擒,受辱致死,以至於當今聖上聽聞其死訊頓首哀傷了半月,可謂是舉國哀思。

如今白潯琬著了林嬤嬤去給冉氏送了吃的又送了銀錢,滴水之恩,像盧永這樣的人自然會以命相報。

這便是她想要的。

白潯琬連忙上前扶起冉氏,“夫人客氣了,不過是順手而為罷了。”

冉氏上下打量著白潯琬,雖說是在鄉間的莊子裡,但其全身上下渾然沒有一絲鄉土氣息,雖說一身粗布衣裳,但其周遭還是有幾分大家閨秀的模樣,想不到一位侯府的小娘子竟也有這般的禮數,實在是難得了。

白潯琬繼續道,“至於夫人所言吩咐一說,兒是萬萬不敢的,如今夫人安然無恙,兒便放心了。”

冉氏掃視了一圈院子,根本連她們盧府的一件柴房都不如,“沒想到白七娘子竟過得如此清貧。”

白潯琬苦笑一聲,“父親叫兒來莊子上為母親守孝三年,日子清貧是應該的。”

冉氏眼神輕動,又瞥見她脖子上的傷口,隨也知道了大概,大戶人家的小盤小算她怎會不知,“白七娘著實仁孝之至。”

白潯琬扶著冉氏在簷下幾前坐定,給她倒了杯清茶,“因是守孝,日常著實是清淡了些,還望夫人莫要見怪。”

冉氏接過白潯琬遞給她的茶水,面上露出的皆是慈愛之意,“白七娘客氣了,老婦人為了小子長途跋涉,如今孑然還能活著,也不嫌棄什麼清淡不清淡了。”說著,她瞪了一眼一旁杵著的盧永。

“夫人受苦了。”白潯琬微微低眉,雙睫如同蝶翅般上下拍著,簡直是我見猶憐。

冉氏隨即解下她脖子上的藏得極深的掛繩,白潯琬定睛一瞧,竟是一塊血玉,這可是一塊上好的玉,難為冉氏藏得那麼深,不然早就被那些流寇搶走了。

冉氏將這塊紅玉放到白潯琬的手中,“老婦人明日便要帶著我這不孝兒回範陽,我範陽盧氏四房欠白七娘子一個恩情,若是來日白七娘子有什麼難處,儘管著人拿著這玉佩來範陽尋我。”

白潯琬一愣,冉氏雖說並非出身名門世家,但其脾氣也是與那些儒生相類的,子肖母,從她千里尋子便可看出她也是個十分執拗之人。

既如此,白潯琬也不打算推脫,像這樣的人,你若越是推脫她便越瞧不起你,況且,範陽盧氏的這個人情,旁人可是怎樣的得不到的,這對於白潯琬而言算是意外之喜。

白潯琬大方接過冉氏給的玉,淺笑道,“多謝夫人送美玉。”

見白潯琬如此直接,冉氏更是大喜,就連雙眼瞧她的神情都多了幾分欣賞,內宅之人大多口蜜腹劍,她著實多年未見如此通透爽朗的小娘子了。

“你這小娘子,著實有趣的很,旁人若是知曉我們的身份,定是要虛與委蛇一番,你倒好,竟是如此爽快。”

白潯琬淺笑一聲,“高山仰止,景行行止,雖不能至,然心嚮往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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