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晨初,一抹星光透過破敗的窗照在柴房地上那堆凌亂喪服上,房內昏暗,一個女子被強行綁在一旁,身無寸縷,滿身傷痕。

最怖人的是她那張扭曲的臉,一半美豔,一半卻是猙獰至極。

此時,柴房門吱呀一聲開啟,一個身著素衣的女子挑著燭火走了進來,卻見她只單單用了一支紅玉簪子將頭髮輕輕簪起,端的是一副大家閨秀清新脫俗的模樣。

她眼睛一眯,進門女子頭上的那枚紅翡玉簪正是她與武郎定情時他送給她的信物!

白溪玟看著此時狼狽不堪的白潯琬,眼角皆是諷刺,“白七,沒想到你也有今日吧。”

白潯琬睜開雙眼,惡狠狠地瞪著白溪玟,“白溪玟,這一切都是你做的?”

白溪玟忽而掩嘴笑了起來,“與二郎通|奸的是你,毒殺二郎的是你,將老武侯氣死的也是你,怎麼?你都不記得了?”

不記得?怎麼不記得?她這輩子都忘不了那日那個清晨,她迷迷糊糊從床榻上醒來,竟是在侯府世子的房內,更沒想到的是,被褥之下的她竟是未著寸縷,而床榻上躺著的的二郎早已經口吐鮮血無力回天。

床榻邊則是圍著密密麻麻的人,其中有怒火沖天的老侯爺,面色鐵青的武文彥,滿面同情的白溪玟,還有一直竊竊私語的下人。

“七娘,你怎麼能夠做出這種事?你平日裡怨武郎怠慢你也就罷了,沒想到你還真能做出這種事!你太讓我失望啊了!”白溪玟的聲音如泉水叮咚在耳旁響起,就這一句話,便坐實了她紅杏出牆的事實。

“武郎,你信我,我是清白的!”白潯琬從床榻上起身,直接上前拉住武文彥的衣袖,哭喊著辯解,可得到的不過是他冷漠的無視。

老侯爺見狀怒火攻心,眼中滿是怒火,彷彿是要將坐在床榻上的白潯琬吞噬殆盡,半晌一口鮮血吐在了她的身上,倒地後不省人事。

起初她還想不通,為何她會出現在二郎的床榻上。

後來她明白了,是那酒,是武文彥親手給她喝的那摻了東西的酒!

他知道她百毒不侵,是故竟直接給她灌了整整一壺。

為什麼?究竟為什麼?是她不夠賢惠端莊?是她不夠乖巧聽話?還是她不夠聰明大方?

作為正妻,她做了能為他做的所有,甚至為了他她竟是下跪去求白溪玟以平妻的身份嫁入武侯府,沒想到,這一切換來的竟是這樣一個結果!

為什麼,究竟是為什麼?

“怪只怪你母親出身不好,區區商女卻妄想攀宣平侯府的高枝,佔了我阿孃正妻的位置還生下了你這麼個賤種!”白溪玟狠狠道,“不過是商人之女,竟也妄想凌駕於我之上,你憑什麼?從今以後,宣平侯府只有我一個嫡女,而這武安侯府中也只有我一個侯夫人!你,什麼都不是!”

“可你明明……”當初白潯琬去求白溪玟時,她是拒絕的!

原來如此!白潯琬忽而冷笑了起來,原來他們等的就是這一刻!

只有她死了,這武安侯府中便沒有什麼平妻,只有她白溪玟一個正妻,還真是精明的算計!

白潯琬看了一眼白溪玟頭上的那支簪子,武文彥曾說這是他阿孃留下的唯一遺物,是要送給未來兒媳做見面禮的,猶記得當初月上柳梢頭,白潯琬偷偷從自己的院子裡喬裝出門與他相會,他說過,此生他只有一個妻子,那便是她白潯琬,若有違背便叫他天誅地滅不得好死。

當時天真的她竟還真的信了他的鬼話,還用手直接抵住了他要繼續賭咒的口吻,連連說願意,如今想來,真是噁心透頂!

想來武文彥從來都沒有將她放進心裡過,她要的,也不過是白潯琬這個嫡女的身份,他是武安侯的庶次子,非嫡非長,侯府的所有東西都與他沒有絲毫關係,所以白潯琬不過是他利用的一個棋子罷了。

他將她娶回家,便有了一重新的身份,接著他便是等待時機,時機一到,先是哄騙她喝酒,再是設計通姦,最後毒死二郎,氣死老侯爺,一步一步,計劃周密,算計精準,最後他得到了爵位,又得到了美人,一舉多得!

而她,自然便淪為了棄子!

而這些東西,她直到現在才想通!

“你們!都不得好死!”白潯琬狠狠道。

白溪玟聽到白潯琬的話似乎更加開心了,“白七,如今滿侯府在籌備老侯爺的喪事,沒人有閒工夫管你,要是你乖乖聽話,那我們誰都相安無事,若是你敬酒不吃吃罰酒,你可要想想我們的楓兒,他才剛滿月呢……”

“呸!”白潯琬早就料到白溪玟的目的,可竟沒想到她居然用這種法子!

白溪玟用帕子抹了抹臉上的唾沫星子,繼續道,“忘了跟你說了,昨晚六王爺來弔唁,瞧了一眼咱們的楓兒,說是十分喜歡他那雙靈動的眼睛,今兒早天一亮,侯爺便要差人將楓兒送過去呢。”

白潯琬愣住了,六王爺是什麼人?傳聞他府上姬妾奴婢無一女子,且大多都是十幾歲的孩子,她的楓兒才滿月,虎毒不食子!她沒想到武文彥竟這般無情!

白溪玟目光一轉,滿是狠厲,“咱們都姓白,你的嫁妝就是我的嫁妝,說到底都是白家的東西,你有什麼捨不得的?只要你交出你名下的所有嫁妝以及你阮家所有財產,那麼誰都無事,否則……”

白潯琬冷哼一聲,白家的東西?宣平侯白家若不是娶了她白潯琬那商女母親,哪裡會有如此萬貫家財作為家底?

說到底都是她母親的東西!什麼時候輪到一個庶女覬覦了?

更何況,阮家的財產也是她外祖給她的,她白溪玟又有什麼資格取?白家又有什麼資格拿?

“說不說也就你一句話的事兒,再不說,這天兒可就亮了。”白溪玟站在那兒,似乎在等白潯琬妥協。

過了許久,白潯琬卻是冷笑一聲,以他們的脾性,恐怕她說了,楓兒的命也保不住!

可萬一呢?萬一武文彥心軟了呢?萬一她說了就能保住楓兒呢?

“若是我說了,你當真能讓楓兒活命?”

“自然是真的!再怎麼說,我也是楓兒的親姨母,您說是嗎?姐姐?”白溪玟笑著看她,這一聲姐姐叫地白潯琬很是反胃。

白潯琬緊閉雙眼,半晌後她道,“好!我說!我什麼都說!房契地契全在我院子裡的海棠樹下!”若這是一場豪賭,她想賭一賭,賭他武文彥還有些為人父的人性!

白潯琬懇求得盯著白溪玟,白溪玟卻忽而笑了起來,“我竟不知道白七你竟會是個如此蠢貨,實話同你說了吧,楓兒昨晚就被武郎送走了,不過是個別人的孩子罷了,他如今襲爵,堂堂武安侯,怎麼可能要一個來歷不明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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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她還是輸了……

“楓兒是他的親生骨肉!”她咬牙喊道。

白溪玟挑眉,極為溫柔得用手摸著自己的小腹,“親生骨肉?你覺得,那日之後,武郎還會信楓兒是他的孩子嗎?他名正言順的親生骨肉如今在我肚子裡躺著,又何來其它的親生骨肉?”

原來,他們早就暗度陳倉!

百毒不侵又如何?毒不了她,也只能用這樣下作的手段,白溪玟只想要得到她的嫁妝和阮家外祖給她的財產,而武文彥是想要得到爵位,誰都沒有管過她的死活!

誰都沒有!

白溪玟見她如此表情模樣,臉上得意的表情更甚,“你也不瞧瞧你那張臉,一個毀了容貌的侯夫人,說出去可是要遭人笑話的。”

她眼角瞥了她一眼,“今日的夜色還真是迷人眼呢,現下侯府上下大約忙瘋了吧,白七,怎麼辦,我都開始有點可憐你了,哈哈哈哈,真是個蠢貨。”

“站住!”白潯琬叫住她,隨後將手極為用力地從繩子裡掙脫出來,咔嚓一聲,她聽到了骨頭斷裂的聲音。

白溪玟也聽到了,隨即她臉色一凝,“白七,你要做什麼?”

白潯琬冷笑一聲,咬牙用斷手盡力解開了繩子,抬腳朝白溪玟走了幾步,單單就這幾步,讓她彷彿是從地獄中走出來的惡鬼,她眸子裡散發出來的冷意,就像千年的寒冰,這讓白溪玟心中一顫。

再加上她那半張滿是疤痕猙獰如鬼的臉,使得白溪玟不由自主地後退了一步,只是腳後是剛才她踢過的男子,故而她一個沒站穩便摔倒在地。

“怎麼?害怕了?”白潯琬笑著看著她。

白溪玟竟不知道她會這樣,顫抖著聲音,“白七,你不要逼我!”

“逼你?我為何要逼你?”白潯琬忍著劇痛將一旁的燭火握在手中,白溪玟未來得及起身就被她狠狠踩住裙角,進退不得。

白溪玟看她的模樣,想要伸手給她一巴掌,白潯琬卻是微微一躲,手中的燭火燙到了白溪玟那只如藕節般的手臂,使得她疼得大叫了起來,“救命啊,來人啊!”

外頭有人聽到了動靜,連忙朝這邊跑來,從腳步聲白潯琬能聽出,這是她精心為武文彥訓練的護衛,她自嘲冷笑,自己訓練的護衛到頭來竟是用來抓自己的。

白潯琬自然不會給他們任何機會,直接將手中的燭火朝滿屋子的柴火上一丟,瞬時間濃煙四起,火光衝天,而白潯琬根本沒有想要動彈的意思。

白溪玟廢了好大的力氣起身,她想要逃跑,卻被白潯琬狠狠抓住了裙襬,白溪玟抄起一根木棍朝白潯琬的頭上狠狠打去,“你瘋了!你這個瘋子!快放我出去!”

頭顱上一下一下的鈍痛使得白潯琬快要暈厥過去,但她還是死死地抓住白溪玟的裙襬,咬著牙,“我死了,你也別想活著!我要拖著你一起去死!”

突然一隻大手緊握住了白潯琬的手,朦朧之間,她朝眼前看去,竟是武文彥,她心中一喜,她以為武文彥是來救她的,可沒想到一陣巨疼從她的手臂處襲來,她的手,被眼前的男人硬生生掰斷了。

這些年一廂情願的情意,也在這聲脆響中,斷了。

“你還真是個賤人!”這是她聽到武文彥說的最後一句話。

火光之中,傳來了地上男人們陣陣淒厲的慘叫聲,唯獨白潯琬愣愣的,火灼的疼痛根本就不及她此時心中的巨疼,一切的陷害,屈辱,欺騙在她腦海中盤旋著,門外那緊緊相擁的二人正面露微笑地看著她。

白潯琬忽而大笑了起來,好!很好!你們要讓我死,那我死便是!但若有來生,我必定慢慢啃食你們的骨血,讓你們也嚐嚐我今日之痛,但若沒來生,我定化作厲鬼,日日糾纏,讓你們生生世世生不如死!

你們!給我等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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