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墨宸還以為她又在跟他耍性子,聽她這麼說,他心裡頓時不悅:“今天你不把事情說清楚我就不放。”

“……我說了我會跟你說清楚的,你……先讓我去洗個澡、換個衣服行不行?再說……你不餓嗎?”

雖然安雪瓔將緋紅的臉頰儘量藏起來,可夏墨宸還是看到了她通紅的耳根,心裡還納悶她在害羞個什麼。

“你家裡的事情是有多長?難道還非得洗澡、換衣服、吃飯之後才能說?”

“……我想跟你多說點還不行嗎?再說……你覺得,以現在這種情況,很適合說事情嗎?”

她的聲音柔柔弱弱,倒也讓他火大不起來:“……好,不過介於我對你的個人信譽持嚴重的懷疑態度,你必須做出保證。”

安雪瓔扭過頭,重重地嘆了口氣:“……我跟你保證還不行嗎?”

“行,那你跟我保證,如果你出爾反爾,那你今晚就把欠我的那件事立馬給我做了。”

安雪瓔卻是一頭霧水:“我欠你的那件事?我欠你什麼事了?”

“……限期一個月的事情你記得清清楚楚,限期一個星期的事情你竟然能忘得徹徹底底;有可能導致我們夫妻決裂的事情你記得那麼清楚,能夠促進我們夫妻感情的事情你卻記不住。你這是選擇性失憶?”

他這麼一說,她倒是立即知道了他指的究竟是那件事,瞬間臉上又飄起了紅暈。

“……我知道了,我才不會出爾反爾。”

兩個人一起安安靜靜地吃了個早餐,期間夏墨宸沒有再逼問。等到她將餐具送走又回來,這次她一進屋,他便直接問:“現在你終於醞釀好了?”

安雪瓔深吸了口氣:“嗯,如果你有時間聽的話,我現在就對你說。”

夏墨宸將吐槽的話咽了回去,為安雪瓔騰出了地方,讓她坐在了椅子上,兩個人相對而坐。

“這一次,也許我說的有點多,但只有這一次,所以,希望你別嫌我話太多、太長。”

這算是她的開場白,他的沉默大概意味著默許。

“一直以來,我都覺得,雖然我的家境很普通,但我得到的幸福並不比別人少,父親沒有給我的,至少母親都能給我,因此,我一直都覺得我的家是完整而幸福的一個小家,我也從沒羨慕過別人。父親忙於工作和應酬,因此,他對我和母親的忽視和漠視也被我們漸漸習慣,這個家也和很多家一樣,是典型的父權家庭。

“我和媽媽知道父親在外面工作很辛苦,整天看人臉色也總是要受很多的委屈,我們兩個是他最親近的人,多隱忍一些也是應該的。也正是我和母親早早就將所有的一切都當做是理所應當,才導致我們我們根本沒注意到父親的變化。

“況且,在我和母親的認知中,父親在人前是個唯唯諾諾、大氣都不敢喘的老實人,雖然習慣了在家裡對我和母親呼來喝去,偶爾還發脾氣,可他大部分的時間依舊是個好脾氣的老好人,誰都想不到,他居然……居然會做出那樣的事……

“當那個女人突然找上門的時候,我和母親都覺得非常意外、非常突然,也根本無法接受,天崩地陷的感覺,大體如此。她叫郝欣茹,除了比母親年輕之外,我看不到她和母親相比還有什麼優點,又有什麼吸引人之處。她是個在餐廳裡打工的外地女人,長相一般,身材普普通通,自然也沒學歷、沒背景、沒錢,我實在是不知道,為什麼我那個原以為幸福可靠的家,會被這樣的一個女人徹底破壞。

“但是我大概也想得通,大概,那個女人很聰明,不僅會哄人,還會算計。那天晚上下著雨,她抱著她剛滿歲的兒子突然找上門,殺我們個措手不及,我媽根本不相信也無法接受這樣的現實,一時之間臉色慘白、渾身顫抖;我那無能的父親,居然一句話也說不出來,那女人說什麼他都只是垂著腦袋偶爾點點頭。

“她說了,以前她還可以忍受偷偷摸摸的日子,但是現在不同了,她有了兒子,不能讓兒子受委屈,但是我那父親怎麼可能有跟我媽提出離婚的勇氣?拖了幾天之後,她說她忍無可忍,就只能自己找上門來討說法了。她說了,她是被我們一家人逼得走上了這條路。

“她還說了,我爸可以不離婚,但是必須要保證她和她兒子每個月生活費充足,可以不要名分,但是一定要房子;可以不要我爸陪著,但是必須要錢。但是我那個普通的家庭、普通的父親,每個月拿著固定的工資,怎麼可能拿得出錢來打發那個女人?

於是她又說了,這事一天不解決,她就一天不走,直接賴在我家地上怎麼趕都不走。一再逼迫下,我那父親終於承認了錯誤,向我媽道歉認錯,可關於事情的解決方案,他根本毫無主見也毫無頭緒。一氣之下,我直接帶著我媽回了A市,可剛下火車,我媽就病倒了。

“我媽住院了,我給我爸打電話,他口口聲聲說著擔心和懺悔,說一切都是他的錯,一切的後果也由他來承擔,還說一點要離婚,他會淨身出戶,將所有的一切都留給我和我媽。可我向他要醫藥費,他卻只給我打了五千塊錢,之後再管他要,他沒再給過一分錢,他跟我說了很多,簡而言之,他負擔不起兩個家庭,而他選擇了小的那一邊,我想,大概因為那個女人給她生了兒子吧。

“小時候我一直以為,我的家雖然很小很普通,但也是個堅固而溫暖的城堡,可之後才發現,它不過是個輕輕一戳就破的泡泡;而現在我發現,它甚至連個泡泡都不是,而是吹不起泡泡的一堆泡沫。

“雖說我原本也沒指望我的父親能對我和母親做出什麼補救,但是……但是我從沒想過,他居然能對我們這麼絕……前天,那個女人忽然給我打電話,說讓我和我媽立即回去把問題都處理了,否則就要到我的學校來鬧。為了不驚擾我媽,我只能自己立即趕過去。

“我真慶幸我帶著我媽離開的那天,就把我媽的電話卡給換了新的,否則,還不知道她會被鬧成什麼樣。我回家之後,發現門鎖已經換了,那個小三已經直接登堂入室,帶著她的兒子住進了我家,而我,居然連自己的家門都進不去了,我的親生父親就跟我隔著一扇門,卻不肯開門放我進去……

“說起來也的確是我傻,直接帶著我媽就走了,倒是給他們騰了地方,讓他們直接趁虛而入。可如果當時我不帶著我媽走,大概……我媽根本撐不過去。這一次,那個女人又說了,她要奪走原本屬於我們的一切,不僅僅是我爸而已,還有我家的房子,還有我爸我媽這麼多年來攢下的幾萬塊錢,原本是打算給我結婚用的。

“我跟那個女人理論了將近兩天,也沒理論出什麼結果來,呵,我明知道跟她那種根本不講理的人理論不出任何結果來,我也不知道我當時究竟在跟她浪費什麼口舌。當林子晟對我說,你要幫我處理這件事的時候……我知道我即便可以嘴硬,卻欺騙不了自己的心,我已經沒人可以依靠,所以當任何人向我遞出橄欖枝,我都會當成救命稻草。”

期間,安雪瓔一直沒有看向夏墨宸,直到這個時候,她才忽然扭過頭看向夏墨宸,自嘲地笑了笑:“我說完了,很冗長、很無聊,是麼?”

夏墨宸卻沒心思跟她開玩笑,也沒想平常一樣毒舌吐槽,而是無比沉重地嘆了口氣,一字一頓、吐字格外緩慢地說:“你應該慶幸,你身邊有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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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雪瓔無力輕笑:“是嗎?”

“你究竟是在懷疑我的能力,還是在懷疑我的信譽?還是說,到了這種時候,你還要選擇死撐?”

安雪瓔搖搖頭:“我沒有懷疑你,也沒相死撐,我已經沒有力氣自己一個人撐下去了,更不想拉著我媽跟我一起遭殃,如果你願意幫我解決這件事,我當然感激不盡。”

“咳咳……既然是一家人,感激之類的,就免了吧。”夏墨宸不僅微微低頭虛咳了兩下來作掩飾,說話聲音也不自覺的壓低,顯得似乎沒那麼有底氣,似乎有點羞澀。

“那……你打算怎麼處理這件事?”

“這要看你想要得到什麼結果了。如果你想要你的父親和那個小三一無所有,完全沒問題,婚內出軌,責任完全在那兩個人,打官司就算不請律師都是穩贏的。”

安雪瓔有些糾結地皺著眉,剛要開口,夏墨宸卻先開口將她的猶疑打斷。

“我建議你,不要對那兩個人手下留情,好好想想他們是如何對待你和你母親的。”

提起母親,安雪瓔的眉心瞬間擰成了疙瘩,緊緊咬著牙關。

“如果已經做好了決定,這件事就不需要你再操心。”夏墨宸將手搭在輪椅扶手上,似是要轉移到辦公室,剛要走,忽然又說了句,“曾經的泡沫都已經不在了,如今的你,身在固若金湯的城堡中,可以無所畏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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