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知道妙姨進來的目的,夏墨宸一見到妙姨便壓低了聲音說:“妙姨,如果你想勸我就免了吧,我不想聽,你也別摻和這件事,別趟這趟渾水。”

妙姨將湯端到桌上,直起腰轉過身面對夏墨宸時,她露出了微笑,聽到夏墨宸這話,她臉上的笑容卻愈發慈愛柔和。

看到她這樣的笑容,夏墨宸竟忍不住別開了眼,心中是說不清的難受和酸楚,不知究竟是因為什麼情緒。

“少爺,雖然明知這是一趟渾水,可我還是得趟,我不能看著你往死衚衕裡鑽還不肯出來。”

夏墨宸有些煩躁地說:“妙姨,你根本不清楚這次究竟是什麼狀況……”

“我怎麼會不清楚呢?其實剛才我一直在洗衣間裡,只是沒出來而已。”

如果是在一樓的洗衣間裡,那的確是可以將大廳裡的所有聲響都聽得清清楚楚。

夏墨宸瞬間有些語塞,臉色也變得有些難看,可他還是低聲說:“……總之,這次的事,你別參與,我不想你也被攪合進來。”

關於曲麗和夏禹顥母子的一切事宜,在夏墨宸這兒都是碰不得的“死穴”,妙姨又何嘗不知道?而這麼多年來,妙姨的確也從沒輕易觸碰過他的“死穴”,絕大部分時間,都會主動迴避有關這對母子的一切話題。

“少爺,你那麼聰明,你肯定知道,一味地迴避是解決不了問題的,無論是多麼複雜、難解的問題,總是要勇敢面對的,一拖再拖不是辦法,而放在那兒也總是個問題。”

夏墨宸將臉別到一邊,眉頭深深皺著,不看向妙姨,也不回應她的話。

妙姨乾脆直接坐了下來,話語顯得愈發語重心長:“少爺,這個家裡的人,都知道有關那兩個人的事情多麼複雜棘手,更知道少爺你對他們的態度,因此包括夫人在內,都沒有人願意去觸碰有關那兩個人的事情,所以,關於那兩個人的事情,才拖了這麼多年。”

夏墨宸的眉心深深皺著,其實他心裡當然最清楚,一家人都在刻意迴避關於那兩個人的事,父親閉口不提,母親便裝作什麼都不知道,而他這個做兒子的也沒法過多干涉,乾脆也跟母親一樣,假裝什麼都沒發生過,也不知道那兩個人的存在。

可那兩個人終是一直存在的,而他們的做法,無疑是放任著父親在外面偷偷養著另一個家。反正夏家家大業大,資產豐厚,不怕一兩只老鼠會吃空一個碩大的糧倉。

似乎只要他們不出現、不越界,他們就可以一直相安無事地這樣繼續下去。

可以說,正是母親和他的無視、默許、放任,讓小老鼠被養肥,長成了如今這個有能耐、有想法還有野心的“碩鼠”。而如今“碩鼠”闖入家門,想無視已經不可能,想要餵飽他也絕非易事,事情變得難以處理。

而夏墨宸一見到這只“碩鼠”,恨意、不甘和怒火更是從心底往外湧,根本抑制不住。一想到這只“碩鼠”心中抱有的那些野心和邪惡的想法,以及很有可能會成為破壞他家庭的罪魁禍首,他更是對其恨之入骨,恨不得立即處之而後快,而對孕育了那個“碩鼠”的女人,他同樣也是恨之入骨。

對待一個勾引父親、企圖破壞他的家庭、甚至恬不知恥上門做保姆、自己不成如今又讓兒子出馬的女人,能指望他對她有什麼好感?

夏墨宸對這對母子,只有滿滿的厭惡和憎恨。

可話說回來,除了可以迴避和佯裝不知,他和母親還能怎樣?解決,怎麼解決?當初為了讓父親徹底跟那個女人和她的孽種斷絕關系,母親甚至以死相逼,可結果呢?

父親勃然大怒,還凶神惡煞一般地對母親大吼:“你什麼意思?你難道想讓我殺死我的親生兒子嗎?如果我生他而不養他,那跟畜生又有什麼區別?!你這是要逼我陷於不義嗎?”

在曲麗他們母子離開後,父親和母親還為此爭執了好一段時間,在矛盾激化到頂點的那個晚上,兩個人的情緒爆發也達到了頂點,父親暴怒不已,母親淚流滿面,之後還冷戰了好長一段時間。

最後無奈之下,母親也只好強忍著委屈,打落牙齒和血吞,主動跟丈夫示好示弱,對曲麗母子的事閉口不提,就當做什麼都沒發生過。好在夏宏也算是走了下郭薇給他的這個臺階,就當做什麼都沒有發生過,夫妻之間還一如往常。

至於夏墨宸,夏家長幼尊卑觀念分明,雖然夏宏對夏墨宸一直是百般寵溺,可也總有個底線,寵溺歸寵溺,夏墨宸對他的事情絕對不能插手,甚至置喙便是僭越、逾越、不孝、不尊,會讓夏宏瞬間勃然大怒。

那次的事情也是一樣,夏墨宸實在是不想看到母親受委屈,便站出來幫母親說了幾句話,結果卻被夏宏狠狠地說教了一通,甚至還狠狠責備他對夏禹顥的態度不好。

“那兩個女人之間如何是她們女人之間的事,跟你們這些孩子無關,不管她們怎樣,你和顥顥終究是親兄弟,你這個做哥哥的就該有個兄長的樣子,難道你連這點道理都不懂嗎?我這麼多年是怎麼教的你?!”

事後想想,大約父親的心中還是根深蒂固地留存著那些“封建餘孽”的思想,認為男人三妻四妾沒什麼,家中子嗣繁盛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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諸多的往事和雜亂的思緒一股腦地湧入腦海,其實只是一瞬間的事,卻讓夏墨宸想起了好多好多,最終讓他煩躁不堪地嘆了口氣,對妙姨說:“妙姨,這件事你真的別管。”

妙姨卻忽然拉起夏墨宸的手,用她那被歲月和勞累刻滿了痕跡的粗糙的手撫摸著夏墨宸宛如美玉的手:“少爺,我想管的從來都不是這件事,只是你和夫人的事而已。”

夏墨宸一愣,而後又不禁皺眉:“……我和她的事,你也別管。”(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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