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親名滿京城是一代才女,然滿腹才華也只能拘於後宅終日裡與藥草為伴。然而即使是苦研醫書有扁鵲之能又有何用?寂寞空虛又虛度了多少年華?女兒不願這樣。女兒不願如母親一樣被養在深宅後院,女兒不願自己滿腹才華化為塵土,女兒不願魏家的醫術同女兒一起埋沒在棺材裡。所以,女兒扮男裝參加春闈考試,進工部跋山涉水遠赴深谷。女兒情願死在狼蟲虎豹的口中,亦不願腐朽於深閨繡樓。女兒不孝,請父親母親責罰。”上官婉兒拜道。

魏文詩已經淚流滿面,女兒離開了這麼久雖有假貨冒充也無法替代此時的感受,她上前將女兒攙扶起來,伸手擦去那張小臉上的淚痕,這是一張陌生的臉,但是她知道女兒又回來了。

“母親。”上官婉兒輕輕靠在母親的懷中,也流下淚來。

“傻孩子,為什麼不同父母商量?”雖然是這麼說但是魏文詩知道如果女兒和她商量她是不會同意的。

“哼,你以為掉幾滴眼淚就算了麼?”上官君正繃著臉說道。

上官婉兒低頭飲泣,輕聲說道:“父親,女兒犯了欺君之罪。您是百官之首是皇上最信任的人,女兒女扮男裝不願連累父母,這就自往宮門請罪。”

魏文詩將她攬在身旁,含淚對上官君正說道:“我只有這麼一個女兒了,難道老爺你當真如此無情麼?”

上官君正連忙解釋道:“夫人,正因為我們只有她一個女兒才把她慣得無法無天。我只當她當真改了性情,卻誰知她越發膽大包天了。竟敢混入朝堂擾亂聖聽,女子為官是何等荒唐,我們怎麼能縱容不管呢?”

魏文詩冷冷的說道:“不縱容?難道你要把孩子交出去不成?況且女子為官有何不可?天下只容許男兒為官做宰嗎?大燕國人才濟濟匯聚京城,為什麼偏偏讓小婉一個女孩家考中了榜眼?這足以表明巾幗不讓須眉,寧不讓天下男兒自慚形穢。”

上官君正張了張嘴有心反駁,卻不得不承認自家女兒確實是很優秀的,只可惜她是個女子。突然他想到了一人,道:“女兒雖然優秀不也只是個榜眼麼?新科狀元是凌之源。”

上官婉兒心道:凌之源也是女的,還是你的假女婿呢!

卻聽家丁門外稟報:“稟相爺,兵部尚書凌大人求見。”

魏文詩心道怎麼剛提到凌之源凌之源就來了,相爺曾言凌之源品貌出眾並有意將女兒許配給他,但不知這個女婿可配得上自己驚才絕豔的女兒。

上官君正大喜,連忙說道:“快快有請。”他身受重傷行動不便,正想迎出門外卻被上官婉兒攔住了,道:“父親且待,女兒將她迎進來便是了。”

上官君正瞪了她一眼,剛想說你一個女兒家卻見她一身緋紅官袍,不由幽幽嘆了一口氣,擺了擺手讓她去。

上官婉兒一出門口便看到滿面春風走進來的李令月,二人使了一個眼色,上官婉兒上前迎道:“凌兄……”

李令月見她眼角還有淚痕,不動聲色地抬手比劃了一下,上官婉兒連忙低頭擦去淚痕,衝著李令月微微一笑,道:“凌兄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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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令月點了點頭低頭走進,上官君正起身相迎,道:“凌尚書,本相身體不適,未曾遠迎,還請凌尚書海涵。”

李令月微笑著拜道:“相爺不必客氣。晚生拜訪來遲,相爺見諒。”

“凌尚書請坐。”上官君正直接忽視自己的寶貝女兒了,越看凌之源越覺得這少年才是女兒佳配,使一旁的上官婉兒哭笑不得。

魏文詩已經躲在屏風之後,凌之源可不是自己的女兒,況且魏文詩本來沒有生病,理當避開。

上官婉兒沒有上官君正的命令只得站著,父親這是變著法的懲罰她啊!可憐一十七歲的少女踏遍千山萬水又急匆匆地趕回京師,聞聽母親生病又一刻不得閒地相府探病,如今還要站著受罰。

李令月微微不悅,看來婉兒女扮男裝的事相爺是知道了。屏風後面坐著的定是丞相夫人,我師父的親生女兒。婉兒何罪之有?辛辛苦苦趕回來可不是被你罰的!

李令月往旁邊坐了坐,道:“相爺屋子裡的椅子不多,仲軒與我坐一把椅子吧!”

上官婉兒撫額回道:“不用了,我站著就好。”

李令月已經起身,伸手將她拉到椅子旁,命令道:“你坐!”

上官婉兒剛想站起來,李令月臉色一沉,她那不怒而威的目光看了上官婉兒一眼,上官婉兒便乖乖地坐著不動了。

上官君正不是傻子,凌之源對上官婉兒的維護他看得清,心中一凜,暗道:難道凌之源也知道小婉是女子了?

突然上官君正心裡一哆嗦,凌之源前不久稱病不朝,這段時間他是否真得在家裡養病呢?後來他上朝之後身邊就多了兩個侍衛,又過了幾天那兩個侍衛又不見了。況且告發景王在青鉞寨的罪狀是被凌之源遞交給皇上的,與燕將軍交給皇上的密報吻合。

燕君德曾與上官君正徹夜談起此事,因安平公主對落仲軒實在太好了,甚至用神秘武器打傷了越國的昭明公主,燕將軍曾言安平公主進深谷是因為落仲軒有了危險,對落仲軒十分維護。

安平公主並不認識其他人,她沒有兄弟姐妹,只有丞相府才是她最親的人。安平公主與上官雲兒不親近更從不與二弟的子女接觸,之前與小婉在一起姐妹關係不錯,後來妹妹去逝之後來到丞相府更與小婉親密無間,甚至於超過任何人。所以上官君正才對落仲軒的身份起了疑。

燕君德又提到溫柔瀑落仲軒和安平公主遇險一事,當時李承煜和一白衣女子從天而降,那個白衣女子的長相與李承煜十分相像,她究竟是誰?

上官君正不愧為一代宰相,光看言談舉止便將過往的片段重新回憶了一下,眼前這個人一舉一動竟倒像另一個人,雖然模樣有些變化但那無與倫比的氣質除了她還有誰?

這麼一想上官君正有些頭疼了,自己的女兒會易容難道別人不會嗎?邦寧公主失蹤了這麼久怎麼會憑空消失呢?

李令月不慌不忙地看上官君正的反應,突然微微一笑,道:“丞相大人,晚生手裡有一封血書,請您查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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