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月高懸,夜涼如水。

這一段路實際上也不算太遠,實際上很快便能夠看到前方已經是一片平原之地,有參天的古花樹遍佈這裡,花樹之下,卻是一眼一眼熱氣升騰的溫泉。

一看,便不是尋常的地方。

有溫泉之地,誓必難以生大型草木,這古樹誓必紮根極深,溫泉又因為地暖而死,地暖則幹,樹木不可能如此茂盛,由此可見,這裡怕是已經並非人世了。

對於這一點,鵺灼倒是沒有那麼的在乎,他更多的,是在乎這溫泉旁邊的花草,到底哪一個才是他們需要的東西。

“如同青蓮一般的便是你需要的骨血仙草,將它和人一起放入溫泉之中,半個時辰,人便會醒來”青雉自然是知道鵺灼疑惑的是什麼,所以二話不說便給鵺灼解惑,說罷之後,青雉似乎是有些遲疑了一番,最終還是說道“凡人一生只可來九虛幻境一回,這骨血仙草,你大可帶些回去,雖然沒了溫泉,它的藥性會大打折扣,但是終歸也是一個好東西”。

這一番話說罷之後,青雉便轉身離開了,青雉離開的時候,誰都沒有注意到,她那原本漂浮柔軟的衣襬,似乎是沾染了些許水漬一般,在青石板的路上,留下來一陣痕跡。

她能堅持來到這個地方,已經很不容易了,青雉乃是昔日妖神那一把臨淵劍上的霜花一縷,飲夠了人的精血,化作了人形,所以青雉的本體,不過是一片霜花罷了,她最受不了的,便是這溫泉之氣。

青雉之所以離不開這九虛幻境的周圍,原因便是昔日妖神的海天之戰時,青雉的劍身臨淵斷在了雷澤,她本身便和臨淵同氣連枝,臨淵一斷,青雉便如同修為盡失,所以,在海天之戰之後,青雉便只能守在這一截青石板路周圍,藉助北邙的寒眼之地,來修復自己,她若是出了這一片地方,便很有可能化作一陣霜雪,從此消失,當然了,來到這溫泉之旁,也有可能發生這樣的情況。

這已經是青雉的極限了,眼神不過過世十幾年而已,十幾年的時間,根本修復不了什麼,她青雉也不過只能在這周圍遊走一二,如果離開的太遠,她的消耗還是很驚人的。

將鵺灼等人帶來了溫泉旁之後,青雉幾乎已經可以說是快要到極限了,因為青雉明確的能夠感受的到,自己的皮膚,已經開始慢慢的開始滴水了。

鵺灼,我只能送你到這了,青雉回頭看了一眼正在小心翼翼將哀酒放下的鵺灼,最終,一甩廣袖,瀟灑的離開了。

青雉心裡明白的狠,她最終的宿命,不過是替妖神守護她遺留下來的東西罷了,能守多久,是多久,結局和目的,已經不重要了。

這邊的鵺灼將哀酒輕輕放置在了溫泉邊上,隨即便抬頭和殊野說道“你去找到那個冒牌貨,要殺要剮隨你便”。

“要殺要剮隨我便?”殊野聽到了鵺灼這麼說,一時之間竟然有點懵,這鵺灼什麼時候心這麼狠了?還要殺要剮的?他們就不能直接把他綁了……。

可能是殊野的表情實在是太過明顯了,所以鵺灼便一邊給哀酒解開披風,一邊說道“這是一個你死我亡的局,為了不必要的人,沒必要搭上我們四個人的性命,這裡已經並非人世,我們左右不了這定律,如果有其他的方法,青雉誓必便會告訴我們,你殺與不殺,實則已經不重要了,只要我們出去,他便只能被困到死,倒不如一刀痛快,算是一個解脫”。

不知道為什麼,殊野竟然還覺得這鵺灼說的似乎有那麼一點道理……。

意識到了這一點之後,殊野趕忙搖了搖頭,隨即告訴自己,這叫什麼道理?這就等於是無緣無故殺人啊?他殊野雖然一輩子殺過不少人,但是殊野所殺之人,皆是有理有據的,殊野不殺無辜之人,這是他最基本的準則。

雖然這少年冒充自己招搖撞騙,但是說到底實際上人家也沒幹什麼不得了的事情,罪不至死,只是,這少年千不該萬不該,不應該撞上他們。

雖然殊野不至於像鵺灼說的這樣,直接將對方殺了,但是殊野心裡也知道,他們和那少年,只有一個能夠活著出去,他們如果出去了,那少年便只有死路一條,這和殊野殺了他,似乎也沒有多大的區別。

所以,殊野想了想,隨即說道“我去找他,你先照顧著哀酒吧”。

說罷,殊野便轉身離開了,企圖往這一片樹林深處走去。

原本女娮還想自告奮勇的說,自己來照顧鵺灼夫人來著,畢竟說白了,女娮也是一個姑娘家家的啊,照顧起來也方便一些,但是女娮又忽然意識到了一個問題,這可是鵺灼的夫人啊,既然是夫人了,還輪得到她麼?

所以,女娮便和鵺灼告辭之後,扭頭便追上了殊野,畢竟女娮的心裡眼裡,只有殊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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追上殊野之後,女娮倒是好奇非常,隨即說道“這鵺灼的夫人,為何被你們扔在馬車後面不管了?要不是我好心好意的帶了過來,怕是現在已經招來不少野獸了”。

聽到了女娮的話,殊野這才算是真正的反應的過來,若不是女娮,估摸著現在哀酒到底是一個什麼情況,都不曉得呢,搞不好真的是如同女娮所說的一般,已經招惹來不少的野獸了。

雖然對女娮因為冽琰門追殺自己的事情,殊野心裡總是感覺有點不舒服,但是仔細一想的話,這是冽琰門追殺自己,又不是人家女娮追殺自己,並且女娮這一次真的可以說是幫了他們的大忙了,所以自然而然的,殊野便按下了自己之前對女娮叫自己“夫君”自己不待見的心裡,然後語氣平和的說道“這是那娢縞作怪,那娢縞先前在我們前進的路上,和我們有過一面之緣,隨即便盯上了我們,誰都不知道她是什麼時候把哀酒調包了,然後換成了自己,若不是青雉認出來她,估摸著現在鵺灼還揹著娢縞不知真相呢”。

聽到了殊野和自己心平氣和的說了這麼多,女娮便尋思著,自己這示好和再慢慢的潛移默化的舉動,果真是有用的,隨即便立馬接了殊野的話繼續說道“我說呢,這荒山野嶺的,馬車裡面沒有人,外面倒有一個昏迷不醒似乎有內傷的姑娘……”。

當時女娮騎馬追著車輪子的痕跡,一路快馬加鞭馬不停蹄的來到了這馬車旁邊,看到了馬車的時候,女娮的第一反應便是,這絕對是殊野的馬車,自己終於是要追上來了,但是等到了馬車邊緣之後,女娮忽然發現這馬車裡面沒有一個人?

並且,女娮在繞著馬車轉圈的時候,忽然無意間發現了躺在馬車後半部分的車底下的哀酒,當時的哀酒一半身體在馬車之下,一半身體在馬之下的車的後面,女娮看到的,僅僅是哀酒的一雙腿罷了,並且,這一雙腿還極其的隱蔽,在這斑駁月色之中,女娮差點就沒發現這裡還有一個人。

發現了哀酒之後,女娮第一反應便是把哀酒拉出來,然後拍了拍哀酒的,企圖讓哀酒醒來,可是事實上,哀酒根本就是和死了一般,呼吸微弱,體溫冰涼。

當時的女娮也真的是以為哀酒死了,不過好在女娮會把脈,看了脈象之後,才知道這哀酒是活著的,但是似乎是身受重傷,已經性命垂危了。

看了看這哀酒,又看了看馬車,女娮最終還是將哀酒扶上了自己的馬上,原因很簡單,因為女娮知道,這北邙不僅僅是山魅眾多,野獸也有不少的,假設將一個大活人放置在這裡,要是野獸偷摸來了,這哀酒沒有抵抗力,到時候不就是野獸的盤中餐麼?

先不管這哀酒到底是什麼人了,但是對於這樣一個看著這樣一個如花似玉的姑娘死在野獸之口,女娮真的是覺得太殘忍了,在女娮的眼裡,這哀酒已經夠倒黴了,年紀輕輕,身受重傷,昏迷不醒,還有可能面臨被野獸吃掉的危險,這也太倒黴了,這麼一個如花似玉容貌靈動的姑娘,不應該經歷這樣的人生。

所以女娮二話不說,帶上了哀酒,便根據馬車的朝向和周圍微弱的腳印,找到了這一條青石板路。

尋思著應該沒錯了,所以女娮便快馬加鞭的來到了這裡,到的時候,正好是殊野等人和娢縞打的不可開交的時候。

聽完了女娮的話,殊野忽然煥然大悟,他忽然反應了過來,這娢縞,很有可能是在殊野下了馬車之後,鵺灼要上馬車的這一個空隙之中,娢縞偷偷的將哀酒給換了下來,自己幻化了一個披風,偽裝成了哀酒。

山魅的幻術,足夠戲弄他們這些肉眼凡胎了。

不過,現在想一想,這娢縞,怕是跟著他們跟了一路,不然的話,這一個時機,是很難把握住的。

假設娢縞是一個這麼有耐心的人,殊野忽然有一種不詳的預感,他們的下山之路,怕是很有可能不太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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