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夫人見江如鳶沒有在意她的失態,也悄悄的松了一口氣,接著便說起了那日的事情。

那一日,她原本是去城外寺廟燒香祈福,回來的時候,在路上見到了一個女子倒在地上的抽搐不已。她家下人以為是什麼瘋婆子犯病了,拿棍子想把她趕走。

方夫人一開始不想管這些,後來看見那女子被打得吐出一口血,她瞧她實在可憐,一時心軟,就將人帶了回來。

“結果她上了馬車,拉著我們……我的裙子就叫我娘,我瞧著她眉眼與我那可憐的婉兒的確相似,所以才錯認了她,我那可憐的婉兒,走失的時候,只有六歲……”那婦人說著就哭了出來。

“這個女子,便是雲錦?”江如鳶見她這樣,像是要將自己著生的苦情史都說出來一般,她趕緊來截住了她的話,直奔主題。

那夫人微微點頭,義憤填膺道:“就是她!”

“誒,怎麼她說自己是你女兒,你便信了?”綠銀聽著只覺好笑,就因為眉眼處有些許相似,就認作親子,聽起來也太好笑了一些。

方夫人嘆了口氣:“我們自然是請了大夫來滴血驗親的,誰知道那狐狸精竟然在水裡動手腳!後來又一次她受了傷,這把戲才被拆穿了。誰知老爺知道後,竟不叫人將她趕出去,反而說要把她娶進門了!”

方夫人說著,便抬收指了指,放在一旁牡丹櫃的上的布包袱,說道:“其實我都想好了,這個家起家便是用的我的嫁妝,這裡有一半的家產都是我的,即便是他要休妻,那也是他走!”

“既然如此,你怎麼穿的這樣……”綠銀張口便說,江如鳶微微搖頭,她又閉了口。

方夫人聽見這話,低頭看了看自己這的衣裳,江如鳶見她臉色一僵,她心中便有了答案,只是沒有拆穿,而是等著她自己解釋。

只見她苦笑,道:“這一身,是我認識我們家老爺時候穿的……那一日老爺要趕我走,我哪裡肯,所以換了這麼一身衣裳,想著,若是他能顧念舊情,別用那不該動的心思。”

說著,她便嚶嚶哭泣了起來。

江如鳶冷眼看著,笑了一聲。她立刻抬頭,質問道:“姑娘笑什麼!”

“我只是敬佩夫人的好手段,只是……”江如鳶說著,十分無味的看了聽一眼:“我們是代替太子妃娘娘商談正式的,你們家夫人卻不肯見我們的,那我便離開就是。”

說罷,她作勢要走,才站起來就見那夫人變了臉色,她心中一喜,便又道:“只是,方夫人可別傷心。”

“……貴人在說什麼?”那夫人的臉色已經慘白,她站了起來,見江如鳶眼中帶著戲謔,於是又咳嗽一聲,假裝不經意的拂了拂衣裙上不存在的灰塵嘴硬道:“我怎麼……聽不懂……”

“聽不聽得懂想來您心中清楚。你們家夫人若對我們不是誠心,那我自然也不必誠心對她。”江如鳶說著,回頭看了看還待在原地不知發生了什麼事情的兩人,乾脆地說:“走。”

見她真的要走,那夫人這才慌了起來,她追了出來,可江如鳶幾人已經到了院門口。

她心中一著急,便大聲喊道:“貴人請留步!”

江如鳶腳步沒有頓下,就在這時候,終於從屋子內走出來一個人,她扶著門框,連連咳嗽道:“貴人,貴人們請稍等!”

聽到不同的聲音,江如鳶這才回頭。

她一停住,就看見那個人在丫鬟的攙扶之下,跑了過來,跪在地上,哭道:“果真是貴人,果真是貴人啊,貴人,請受我一拜!”

江如鳶示意綠銀將人攙起來,那夫人起來之後,便哽咽著說:“民婦並非故意欺瞞的,民婦已經知錯,所以貴人請一定要幫幫我呀!幫我把那狐狸精,從這裡趕走!”

江如鳶仔細一看,發現這方夫人比她想象的要年輕,若非她面上和脖子上的細碎皺紋,她會以為面前的人不過而是。

她的氣度華貴,比之先前那個號上太多,看來這位才是方家的嫡夫人。

之前那老婦,雖說說話圓滑,並沒有什麼值得懷疑的地方,可她行為粗鄙,手上滿是老繭。

據她自己說,她出嫁前曾是大家小姐,婚後她又是養尊處優的貴夫人,這樣一位婦人,手上怎麼會有老繭?

綠銀悄聲問江如鳶是如何知道那婦人不是方夫人的時候,江如鳶緩緩說了理由,她這才恍然。

“好啊,我們真心待你,你竟然試探我們!”榕生脾氣急,聽見這個,便生了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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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夫人連連道歉,看著那樣子,倒也不像是故意找麻煩的。

江如鳶讓榕生收斂些,榕生雖不甘心,也不敢再說。

方夫人見他閉了嘴,這才解釋道:“民婦實在不知,為何太子妃的侍女會突然找上門來,所以以為貴人乃是那雲錦認識的人,才會出此下策,本想著只是試探而已……”

方夫人體質孱弱,臉色更是蒼白,眼下烏青濃厚,眼眶也紅紅的,想來是哭了不少時日。她雖是中年,可的確是個美人,淡妝素抹也難掩姿色。

如今這樣憔悴模樣,自然也讓人不忍再怪她。

江如鳶不禁有些感嘆,分明都有了這樣一個夫人,居然還能被人勾了婚,這方老爺還真是老眼昏花了。

她卻在不知,這一次其實是她失算了。

這是後話,此刻她並不想太過為難方夫人,只是笑道:“我等貿然前來,夫人有疑慮也是應當的。”

方夫人微微松了口氣,只聽她又道:“只是夫人有什麼話大可直說,若是再在背後做這些,可別怪我們無情。”

綠銀與榕生聞言也都站了出來,挺直腰,做出一臉嚴肅模樣。

方夫人立刻搖頭,道:“民婦再不敢欺瞞貴人們。”

看她就差當場跪下,江如鳶也就不再說什麼,只問:“那雲錦,究竟是何人?”

方夫人垂目,像是在想什麼似的,半晌才猶猶豫豫的開口,道:“其實,我們也不清清楚……民婦,敢問貴人一句,貴人,是為何會突然知道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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