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放心,我一定要親眼見到她!”凌嘉傲眼睛通紅,有些事他何曾一點數沒有,但奈何情難自控,他不想相信,哪怕明知是不可能,是自欺欺人,可那又怎麼樣?

只要一想到那英氣的眉眼,婀娜瓊鼻,淺笑孑然的小人兒以後他再也見不到了,他的心就彷彿被一隻無形的大網套住,越縮越緊,整個人都快要炸開了!

不,不會的!他的小人兒一定會安然無恙的!

如是想著,胸腔湧起一道鬱結之氣,一口血霧直直地噴在小福子臉上,隨後眼前一黑,倒了下去。只是摔倒前還死死地拉著小福子的手,嘴上嘟囔著什麼,已經無力說出來。

但小福子分明能看出來,太子嘴裡喊的是如鳶!

嘆了口氣,太子這是何必呢!自己難為自己不是!如是想著,卻也不敢再多說什麼。主子永遠是對的,他們這些做下人的,又有什麼資格置喙主子的想法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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倒是這情之一字,確確實實是在害人!

而另一邊,回到閨房的柔嵐看著滿桌的頭飾擺件,各個琳琅滿目,貴氣逼人,可那又怎麼樣?還不是連太子的一眼都吸引不來!

想到剛才凌嘉傲看著畫時不自覺流露出的深情和對自己不屑一顧的態度,柔嵐不覺氣從心來。

大力一掃,手袖帶到桌上,所有擺件,元釉精心雕刻的陶瓷,巧奪天工的金步搖皆被掃到地上,稀里嘩啦碎成一片,外面候著的下人皆屏住了呼吸,生怕喘個大氣都會惹怒了正在氣頭上的主子。

那後果,怕是不死也得脫層皮!

可有一丫鬟不同,眼光一轉,緩步走到柔嵐身邊,不疾不徐地遞上去一杯茶,“主子息怒!”

旁的人看著這個丫頭皆是頭皮發麻,這個時候上去,莫不是去找死的?想拍馬屁也要選個時候,沒看屋子裡這麼多人都在窩著,就你一個人上去獻殷勤你以為會是好事?

眾人不禁縮了縮脖子,但又忍不住動了動耳尖,想聽聽那丫鬟會受什麼責罰。

果然,響亮的一巴掌響起。那清脆的聲音更是滿足了眾人的幻想,心滿意足地龜縮著,等著看好戲。

丫鬟僵著臉,一絲一毫的委屈都不敢露出,只是和尋常一樣,但眼中冷光一閃而逝。如今看我的好戲,等我起來了有你們好受的!

富貴險中求,豁出去了,不成功便成仁!想著默默垂下眼簾等著柔嵐說話。

“息怒,息什麼怒!你知道本宮在氣什麼就讓本宮息怒?連你個賤俾都來嘲笑本宮不成?”

誰知那丫頭“噗通”一下直直地跪在地上,脊樑挺的筆直,“奴婢知道。”

這一說倒讓柔嵐來了興趣,丹蔻指尖敲打在桌面,一下一下,壓在人心頭,似是一座座大山,壓的人喘不過氣。

皇室之人,自小便懂得如何拿捏人心!應該說,這是本能!

無論男女,若沒些不為人知的本事,真是怎麼死的都不知道!畢竟每一座宮殿都是用死人白骨鋪就出來的!

柔嵐一邊敲打著,一邊觀察著這丫頭的表情,一有任何不對,直接拖出去亂棍打死!

不是她多疑,而是這麼多年,她都沒有在意過這個小丫鬟,平日裡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一個人,如今怎麼大了膽子敢說話了?

“公主莫不是在為那位死人生氣?”

柔嵐冷冷地哼了一聲,不是她還能是誰?死了都不讓人安生!真是賤人一個!

“要我說公主並不需要為死人生氣,這死人可能還會是公主成功路上的助益。”小丫頭一字一句不卑不亢地說著,面上無半分害怕之色。

“哦?此話怎講?”

小丫頭自顧自地站起來,走到桌邊,輕輕搖晃桌上的茶壺,從窗旁的盆栽裡摘了一片葉,然後放在杯中,恭敬地抬手,“公主慢用。”

待柔嵐接過茶杯,丫鬟才張口,“死者最大!”見到柔嵐狀似又要發火,又開口道“也最小!”

柔嵐不語,等著丫頭接下來的話,“奴婢說的死者最大,是指死的人再怎麼好不好的,她已經不在世上了,難道活人還能跟死人爭嗎?”

“但是死人也是最小的,因為死人就算再好她也終究是不在了,就算留了個念想,那又怎麼樣,還不是一代新人換舊人?輕公主的姿色才情身份地位,假以時日,還怕太子不動心嗎?況且……”

說著貼近柔嵐耳邊,仔細地說著什麼。柔嵐聽了,臉色竟也逐漸變好,低頭看了一眼這丫頭,滿意地笑了笑,“賞!”

眾位下人看著這一上一下翻天覆地的態度變化不禁嘖嘖稱奇,不知這丫頭是說了什麼能把公主大人給哄開心了?

雖然想著,也不敢搭話。在皇宮呆著,要想好好活著,見風使舵,該說的說不該說的不說是必須要學會的!

看這丫頭的樣子,該是得寵了!

而另一邊…

江如鳶聽著“篤篤”的島藥聲,不禁問道“恩人,聽你聲音並不老,但是這浮幽谷又閉塞不通外處,你在這裡多少年了?”

“誰說這裡閉塞了,浮幽與京都相距不久,騎馬不到半天即可到達……”剛說完卻意識到自己不知不覺被這丫頭套了話,頓時抿了抿唇,不再言語。

“恩人,你還沒有告訴我你叫什麼名字呢?”

“恩人恩人……”

容與也是被她煩的不行了,放下手裡的島藥石,扭頭轉向她,想看看這小小的人兒身上到底蘊藏了多少能量能讓她都失明了話還是這麼多。

他們不是說過女人就該安分守己,知書達理,每天繡繡花,溜溜後花園嗎?怎麼這個女人這麼煩?

一轉頭卻是直直地望進那清澈的琉璃眸中,他見過的女人也不少,卻沒有人有這樣靈秀又銳利的一雙眸子,明媚的陽光灑進來,打在江如鳶的臉上,連臉上細碎的絨毛都能看清,姑娘淺笑,嘴邊一抹梨渦乍瀉,明亮的眸子裡滿是星辰,容與頓時所有的話都憋回心裡。

轉回身,半天,默默地說了一句“容與”。說完連自己都有些詫異,怎麼會將名字輕易地告訴別人。

“六幅瀟湘曳畫裙,燈前蘭麝自氤氳。扁舟容與知無計,兵火頭陀淚滿樽!名字真好聽!”行雲流水般的詩句從江如鳶桃花一樣的小嘴綻開,頓時讓容與怔了怔。

半晌,默默憋出一句“謝謝”,隨後臉上爆開紅雲,低頭不語。

半晌無音,才意識到現在的她是瞎的,根本看不到自己的囧樣,索性松了口氣。

“你還沒回答我,你在這裡呆了多久呢。”容與神情恍惚,不知是不是自己的錯覺,總能從女子嬌俏的嗓音中聽出嗔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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