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還真是個好東西。”江如鳶冷笑。

凌嘉傲將那東西隨手丟在桌上,接著,他抬頭看著江如鳶:“有什麼想法?”

“沒什麼想法。”江如鳶搖頭,她心道,就是有想法,她也不會告訴他,那本來就是她的事,不需要其他人插手。

凌嘉傲不可置否的點頭,他也追問。

兩人沉默片刻,江如鳶先坐起來,她伸了懶腰,然後揉了揉痠痛的脖子。

凌嘉傲看著她的動作,奇道:“你要睡了?”

江如鳶回頭,像看傻子一樣看著他:“你能讓我這麼睡了?你不是有事麼,既然我的問題問完了,自然是該解決你的了。”

“聰明。”

凌嘉傲倒是一點也不客氣,他從衣袖中抽出了一張紙遞給她:“我在京中能呆的時日不多,所以我希望你能在京中幫我留意著幾個人。”

她接過來一看,上面列出了八個人。

文官武官皆有,江國候,劉尚書,陳府尹……

“這麼多人,我可只有一雙眼睛。”江如鳶粗略看了一下,這幾人似乎並沒聯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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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如此聰慧,會知道這裡面值得留意的,是誰。”凌嘉傲說著,也顯出了一絲頽色:“邊關盛傳軍中出了間隙,將士互相懷疑,可始終查不出內奸。”

“所以將士們互相懷疑,無心應戰?”

“北元黑羽軍實在狡猾,總是半夜發起進攻,我軍將士日夜懸心,雖說優勢還有,可畢竟……”凌嘉傲說著,不禁搖頭。

他都不知自己說這些是要做什麼,難不成他是在指望她能相處好法子解決邊關大事麼。

不想,江如鳶聽了卻嗤笑一聲:“你該不會是因為突然得到訊息,說內奸潛逃回京,所以才追過來的吧?”

凌嘉傲第一次面露窘迫之色,他不自在的咳嗽一聲:“當時事態緊急……”

“所以你就沒考慮過這會不會是人家行的調虎離山之計?”

“調虎離山?”

江如鳶點了點頭:“傳言流入軍中,那是因為軍心本就渙散,傳言本就多是人與人口耳相傳的,“一個人說這是馬傳到了另一個人耳中,說不定就變成了鹿。既然沒有查出來,那就是沒有,若是真的有,查了這麼久也查不出來,那這仗,你們還是乾脆不要打了。”

江如鳶語出譏諷,凌嘉傲面色不太好看,可他又確實找不到話來反駁,心中無比懊惱。

“其實要我說這件事也簡單,只要你講幾個將領們集合起來演出戲給底下的人看,那這謠言,我保準會不攻自破。”

“什麼戲?”

江如鳶目光炯炯,只是看著他微微勾起嘴角:“從前,我聽過這麼一個故事,有人想要馴服一匹烈馬,只需三物,一是鐵鞭,二是鐵檛,三是匕首。烈馬難馴,可在鐵鞭攻勢之下,也不得不乖乖俯首聽話。畜生是如此,人難道不也是如此?”

“……你的意思是說抓只雞來殺給猴子看?”

江如鳶點頭。

凌嘉傲卻搖頭:“打仗之人都是把腦袋別在褲腰帶上的,又怎麼會害怕一隻小雞呢?”

“普通的雞當然不行了,你抓一個敵軍,說是內奸不就行了。若真是有內奸,見別人替他死了,他自然會放下心來,一旦放鬆就有破綻,有了破綻,你還愁找不到人嗎?”

江如鳶說著,伸出一隻手。

凌嘉傲奇怪的看過去,她卻冷笑一聲,另一只手,反手抓住一旁的杯子,抵在他脖子邊上。

“人之所以為人就是因為與畜生不同,他們是有思想的,他們很謹慎,但同樣也會驕傲。”

凌嘉傲這才明白過來,他緩緩點頭:“是啊,若是放鬆,必有破綻,內奸如此,敵軍亦如此。”

“只是……我在劍山關所看到的,的確是一個細作。我認為他定與軍中傳言有關,我不能在京中久留,還望你抽空檢視。”

說著,凌嘉傲拿出一張畫像。

畫像上的人江如鳶從未見過,她於是仔細看了看那人的特徵,便將這張畫像收了起來,對凌嘉傲點了點頭。

她隨後又問:“那這個呢?”

她指的是那名單。

凌嘉傲笑道:“既然你只有一雙眼睛,那就只盯著你,認為重要的人就好。”

“我怎麼知道誰是重要的人。”江如鳶嘴硬。

凌嘉傲也不反駁,只是轉頭看著桌上那已經斷了的耳墜不說話。

他們心裡都清楚,最可疑的,必定是江國侯府。

江如鳶沒有說話,只是點了點頭就回去睡了,他以為凌嘉傲會自己離開,卻不知凌嘉傲競一直守在她的身邊,看著她熟睡的樣子,凌嘉傲的眼神變得復雜起來。

這個人實在是太聰明了,他雖然很欣賞她的聰明,可同時也忌憚她的聰明。

過慧易折。

他看著江如鳶恬靜的睡顏,伸出手想要幫他理一理鬢邊的亂髮,可將要觸碰到她的時候,他又猛然收回手。

屋外傳來雞鳴,天已經要亮了。

他站起身,想離開,可才走了一步,他又轉身回去拿出袖中早已準備好的傷藥,悄悄地放在了她的枕邊。

接著,便頭也不回的離開了。

清晨,兩個丫頭歡欣鼓舞地等候在門邊,她們等了許久,也不見屋內有動靜。

綠銀率先反應過來推門進去,卻見屋內只有江如鳶一個人。

她四處找了找,發現屋內的確只有一人,於是失望的走出來,對柳珠搖了搖頭:“已經走了……”

“怎麼會這樣?昨天明明我看見沒有人出來的!”柳珠總覺得這兩人之間是相愛的,所以對這樣的情況更是萬分的奇怪。

她話音未落,就聽屋內傳出了的聲音。

“大早上的,你們在吵什麼?”

回頭看著,江如鳶此時已經從床上坐了起來,她揉揉惺忪的睡眼,奇怪的看著站在門口的兩個侍女。

見她沒有絲毫的後悔難過,她倆對視一眼,不約而同的嘆了一口氣,對江如鳶做了一個同情的表情,然後神情哀傷的離開了。

江如鳶抓著頭,仍是一臉的莫名其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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