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了,你起來吧”

江如鳶再三確認,他不過是真的嚇壞了,這才無奈的感嘆了一聲,問了榕生在什麼地方之後,她就打發那侍衛下去了。

侍衛也被嚇得不輕,小跑著就離開了,沒有絲毫猶豫。

江如鳶看著他的背影,搖了搖頭,轉身往自己院子走去。她也的確有些事情要問榕生,他幾乎消失了一整日,也不知究竟查到了什麼。

一走進院子,江如鳶就察覺這裡的氣氛不太對,侍女們都安靜地站在院子裡,臉上都是不安的表情。

見她回來了,小魚本來想上來說什麼,江如鳶只是搖頭。

她一進屋,就看見榕生也是一臉嚴肅的站在屋中。

只是他背對著她,好像是在想什麼,出了神,沒有察覺她來了。江如鳶便咳嗽了一聲,問道:“你是什麼時候回來的?”

榕生聽見聲音,才一下子轉過身來。

“我才回來不久,正妃……”

“你看到了什麼?”

江如鳶知道他有事情想說,就直接關了門,綠銀也在屋中,她守著門口,小魚和佩蘭擔心,她就讓那二人在門外守著,不能讓任何人進來打擾。

榕生看她關了門,才微微松下了一直緊繃的神經。

“我那時候發現有人行蹤詭異,就一直躲在一邊樹上看著,發現有幾個人看起來是個奇怪的蒙面人,在雪地上跑著了一會兒,轉眼就不見了!”

他回憶起那時候的遭遇,連自己都覺得有有些不可相信。

只是,如今再如何不可相信,他也只能將一切說出來。

“我覺得人不可能就這麼消失,於是就在府中尋找。”

雖說如今入了冬,可畢竟沒有下雪。想要發現了一個習武之人的痕跡,的確困難。

他在人消失的那一塊找了一會,發現地上有淺淺的腳印!於是就跟著那腳印去,他一路低著頭,也不知道自己究竟到什麼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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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發現消失不見的時候,抬頭一看,他面前只有一堵牆了。

“你是說,那些人已經出去了?”江如鳶知道江國候府的構造,若是從院子直走,應該會到了府外,不過要是轉了地方,應該是到了裡院。

“不是,是另外的小院子!”榕生也搖頭,他那時候也覺得是不是讓人逃走了,但是想著就算是逃走了也不能停下,他就翻上牆看。

“我,我看見江柔依和一個男子,十分親密的事說話!”

榕生過去的時候比較晚,對話並沒有聽完,但是他聽到的都仔細記下了。

他將自己知道的都告訴了江如鳶,然後頓了頓,有繼續:“我害怕那人發現,就先溜了。”

誰知,就在他跑出去之後,卻是無巧不成書,竟然在另一邊發現了先前追蹤那人的痕跡!

“我過去的時候就聞到一股奇怪的問道,有點像……麝香,味道很大,就算是那人消失了,也還能聞到。我一過去,就聞到了同樣的味道!”

榕生說那是另一個偏遠的院子,看起來十分破舊,應該不是給人居住的。

“那不是一個人,而是好幾個人,都穿著白色衣裳,集中在院子裡,也不知道再商量什麼。”

榕生說著,又再一次停住了。

江如鳶看他的臉上好像是出現了驚恐神色,她也蹙眉,追問:“你看到了什麼?”

“我只看見那幾個圍在一起,好像是在做法,我不看靠得太近,只是遠遠的趴在一邊的樹上看,”榕生咽了咽口水,接著好像是在想什麼,良久,才復又開口:“然後,我,我看到了江四小姐……”

他說著,然後從袖中拿出了半塊鐵牌。

“這是我從他們站的地方撿到的,也不知道是什麼,只是看著奇怪的事就收回來。”

江如鳶看著那鐵牌,發現那是江國候的令牌。

出入用的。

她將東西放在一邊,沒有多說,仍舊看著榕生。

她直覺,榕生應該還有東西沒說出來。

果然,她只注視了他片刻,榕生也忍不住,嚴肅的看著江如鳶:“正妃,我覺得這件事情,一定與那江柔依有關係,這一次您可千萬不要心軟,那江柔依,她,她是怪物!”

“怪物?”江如鳶輕聲重複了一遍,她幾乎要笑出來。

但是看著榕生的神色嚴肅,她心中也存著一個疑惑,便也忍住了想笑的衝動,問道:“為什麼這麼說?”

榕生好像是不願意回憶,可是看著江如鳶,他也不能說自己害怕。

於是只能閉著眼睛,強迫自己回想。

只是一想著自己在院子裡看到的,心裡就一陣一陣的發寒。

他也知道過去的一些事情,不過都是學功夫的時候,聽王府從前的下人說的。

那些人直說了江柔依是一個面冷心狠的人,最是不能接近。雖然其中也許是有一些,因為知道他是江如鳶心腹,而故意誇大的成分,可事實還是真的。

他對她一直沒什麼好感,但是,就是這樣沒有好感,他也想不到她會如此殘忍。

一想到那血腥的場面,他就忍不住顫抖,他其實也不知道該不該將這些事情告訴江如鳶,畢竟……

“你要是不想說可以不說,不過,若是因此讓我錯過了什麼,你應該知道……”江如鳶看出來他的猶豫。

她也不想對他說太重的話,但是她知道榕生本來是膽子就不小。從前她看中他,也是因為他膽子大,能讓他猶豫至此的事情,定然不是小事。

這件事情若是和江柔依有關係,她就更不能不知道。

“是。”榕生見她都已經如此決絕,自然不能再隱瞞。

他說著,猛的抬起頭,深吸了口氣,然後一字一頓的說:“……我看到了,江柔依在院子裡……殺人……”

而且,那不僅僅是殺人。

那是虐殺。

就像是那夜,方雲錦在花園看到的那樣,將人肢解成塊。

“那是好幾個人,我數了一下……外面的有五個人,屋子裡面說不定還有,就這麼排著隊,讓,讓她砍……”

榕生說,那時候江柔依就好像是一個死人,沒有任何表情,臉色也是蒼白的。

她雖然蒙著面,但也能從她的眼神中看得出,她沒有絲毫情緒上的起伏。

“我一直等著她把人都砍碎,然後那幾個白色衣裳的人,將屋子收拾乾淨,我等著他們全部離開之後,才去院子裡,撿到了這個。”

榕生說著,自己也打了個寒顫。

“我覺得那屋子裡面都是血腥味,風吹過來,都能聽見有人哭一樣……”

江如鳶聽著也十分震撼,她良久說不出話。轉頭看著榕生,也是一副後怕的樣子,她只好強打起精神,安慰了他兩句。

不過,江如鳶沉默,並不是因為恐懼。

她並沒有親眼看見那樣的場景,榕生大約是有些嚇傻了,描述的時候也是儘可能的簡單,所以她也不能從中體會到什麼。

只是,她總感覺,這詭異的事情,並不是偶然,或是江柔依中了邪。

她想了想,只是溫聲問道:“你看清楚了,她啥的都是什麼人了嗎?”

榕生卻搖頭:“並沒瞧清楚……”

他那時候,趴在大樹後面。冬季那樹上的葉子幾乎已經完全掉光了,只因為那大樹靠著牆壁,能夠稍作遮擋他才上去的。

因為這一點,他能看到的範圍也十分有限。

靠近牆邊的院子部分,他是完全看不見的,能看見的只有院子中央和靠近房間的一側。

那些被虐殺的人,十分做兩批。

屋內有幾個人,是先被動手殺害的,江柔依拿著帶血的刀子出來,然後才開始在院子裡動手。

院子裡的幾個人,是背對著榕生的,就連倒下都是臉朝著地面倒下的。

之後被砍頭的時候,他倒是有機會能看清楚……

不過,那時候他也忘記這一點了。

“是麼……”江如鳶點了點頭。

她也沒有說什麼,畢竟這也是人之常情,就是她當時在,估計也不一定能夠看清楚。她

她如今才有些後悔,早知道會有些事情,她就應該在侯府多檢視一下,只是如今再回去,想來那地方早就被人處理乾淨了,也是於事無補。

她嘆了口氣,低頭想這該怎麼辦……

“對了,還有這個!”

榕生見她為難,也有些著急。

他正想著站起來,卻突然摸到了一件東西,說著就從腰帶處,掏出了一支髮簪,遞給江如鳶道:“這是我撿到的髮簪,就在那個院子裡,應該是那被殺的人不小心落下的!”

他別的雖然沒看清楚,不過那幾個白衣的,都是男子,他倒是知道的。

而且那幾個人都用的發冠,那簪子一看就是女子之物,故而他想是被害的女子掉下來的,畢竟江柔依那時候披頭散髮,根本沒有戴髮簪。

江如鳶接過那髮簪一看,卻是眉頭緊皺,她又低頭仔細看了看,才太抬起頭,眉頭卻皺得更緊,她咳嗽一聲,道:“這簪子,不是明籬茵的那支麼?”

她知道那簪子,那支金簪是明籬茵的陪嫁,是清妃賞賜。

而原本是皇上上給清妃的,上面鑲嵌了七種顏色的寶石,和無數小玉石,故而叫百豔簪,天底下獨此一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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