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如鳶還沒說,小丫鬟們就將盒子開啟,那裡頭是上好的翡翠玉如意。

“侯爺聽說正妃最近不得安眠,所以特意送來給娘娘安枕的。”小魚跟在後面,給江如鳶解釋。

“還是侯爺有心。”綠銀還是第一次看見如此好品質的翡翠,綠的如同盛夏榕樹上最深沉的葉子,卻又剔透如冬日最晶瑩的冰。

江如鳶只看了一眼就知道是價值連城的冰種祖母綠,她暗暗嘖了一聲:“是有心,這一次能夠和母家有如此聯絡,也是最好的一件事情了。”

而在這本該皆大歡喜的時候,可卻有人一點也高興不起來。

是夜。

“小姐,你可不能這樣坐以待斃啊!你想想,重慶也是何等風光!如今的,如今就連一直追著你,屁股後面的那個什麼唐公子都不再理您了……”

“你給我閉嘴!”江柔依聽了這話,氣得將手爐狠狠摔在地上,碳渣子崩了一地,還帶著火星的碳渣濺出在旁邊的小丫鬟的裙襬上,險些將她的裙子燒起來。

可她卻一點也不害怕,只是後退了一步,便接著說道:“不是奴婢不閉嘴,可是您現在這樣被老爺禁足在府中,難道您就甘心了?”

小丫鬟說著,往四周指了指,這屋子裡的確是要什麼沒有什麼,連門窗都被鐵鏈鎖著,門外侍衛也嚴格守衛著。

這讓江柔依想起了過去自己在宮中的浣衣坊的時候,又一次路過冷宮,那裡可不就是這個樣子!

關在裡頭的女子,一個個都跟瘋子一樣,讓人根本不忍看。

丫鬟趁機煽風點火地說道:“您看看您如今的樣子,在瞧瞧那個太子妃?她從前是什麼樣子,還不是醜八怪一個!”

說著,她又壓低了聲音。

“而且那太子妃,明明有法子,連她那張臉都治好,卻偏偏說治不好您的,奴婢瞧著,她可不就是趁機報復您麼!”

她這話還沒說完,就見江柔依一拳砸在木桌子上:“你閉嘴!”

“你以為我真的不恨嗎?可是現在我又能做什麼?你看看我這張臉,我現在還能出去嗎!”這一說話的時候,江柔依也不禁帶上了哭腔。

就算屋中沒有鏡子,她自己也能摸到自己臉上那些坑坑窪窪的疤痕。

江國候不讓人給她銅鏡,她便趁著婢女不注意的時候,借銅盆中淨面的水照過。

第一次發現自己的臉,已然被毀了個乾乾淨淨的時候,她只恨不能將整個屋子拆了!

如今她的心中哪裡能不怨恨的!

可是就連她自己都不忍心看著那張醜臉,旁人又如何看她呢!

那丫鬟看出了江柔依的心思,她冷笑一聲,在江柔依轉過頭來的時候,又馬上換上了義憤填膺的表情。

她跟著罵了兩句之後,突然話頭一轉:“其實在這事情上,奴婢卻正巧有一個好法子,就算是不能替小姐報仇,也絕對不會讓那個太子妃好過!”

“什麼方法?”江柔依狐疑的抬頭看著她。

這丫鬟叫做梨紅,並不是自己身邊慣常伺候的,而是自己後來生病才調過來的。

若是從前江柔依說不定就聽了,但是她如今已經吃了太多虧,實在是有些害怕。而且這小丫頭的口齒未免也太伶俐了一些。

最開始她知道自己的容貌背會了之後,對身邊的人大發脾氣,這丫頭也受了她不少欺負,原先在屋裡的還有兩個丫頭都忍受不住走了,也只有她一直跟在自己身邊。

她的心情總是有些複雜的,說感動,也有些感動,可她還是懷疑,這人會不會有什麼目的才接近自己的。

梨紅倒是也不著急,她靠近江柔依,湊在她身邊,說話之前還往四周看了看,十分小心的樣子,讓江柔依更是奇怪。

“其實就在昨日,奴婢在外頭遇著兩個西域人。”

“西域人?”江柔依蹙眉:“看你這樣子也不像是會說西域話的,你遇著他們又能如何?”

梨紅頓了頓,但是她很快將自己的窘迫掩飾過去:“小姐有所不知,那兩個人都是經常來的中原的,所以他們說的是中原話。”

她說自己在街上挑選絲線的時候,看著那兩個人鬼鬼祟祟的,就多看了他們一眼。

沒想到的是,那兩個人見她看著他們,居然直接朝著她走了過來。

“奴婢險些就被那兩個人給殺了,奴婢為了保命,就說自己是小姐的丫鬟,誰知道那兩個人一聽這個,竟然真的將奴婢放了!”

梨紅說著,輕輕挽起自己的衣袖,露出了白皙的手腕。上面的確有兩道青紫的印子,看這樣子的確是新的。

“他們一直說太子妃搶了他們手中的一個聖女。”

“聖女?”江柔依不知道那是什麼,梨紅便解釋說,她也不知道那是什麼東西,不過聽說是極重要的人。

“那幾人還說自己西域剎羅國的,小姐您想,這可關係到邦交問題,若是將這件事情捅出去,即便是皇上恐怕也保不了她!”

江柔依在一邊聽著也有些心動,只是她還是有些懷疑,這西域小國眾多,齊凌也從未將他們放在心上。

不過是抓了一個女子而已,這又如何能威脅到當朝太子妃?

梨紅看出了她的猶豫,只悄聲道:“小姐何不見見那兩個西域人,聽他們自己說說,在做決斷?”

“……可是,這不知底細的人問如何能見的?”江柔依也是吃過虧的,一聽說這要見外人,心中頓時警惕起來。

見她如此小心謹慎,小丫鬟有些不耐煩。

只是她低著頭將自己的表情擋住,抬起頭來的時候,已經全然沒有之前的樣子。

她矮著身子,和和氣氣的低聲說著:“這人雖然說是不認識的,可是若是將他們招進府中來,即便是出了什麼事情,小姐只要在喚來外面的侍衛即可。”

“侍衛……”

“是啊,這侍衛大哥們就在外頭,您一叫,他們定能聽得見,也不怕那幾個西域人,做出什麼不軌之事了。”

梨紅說著,語氣帶上了一些誘惑:“可若是真有其事,這可就是扳倒那太子妃的最好機會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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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說這件事情,對江柔依的誘惑力極大,可她一想到外人,就想到那一日林蝶文之事,心中不免怨憤,更是不肯了。

小丫鬟握緊拳,努力忍住不滿,她眼珠子轉了幾轉,突然壓低聲音。

“而且奴婢聽說這西域素來有許多奇藥,那太子妃也是因為得了昔日古籍所記載的方子,才將自己的臉治好的,若是小姐幫助了他們,說不準也能得到奇方……”

江柔依聽了心中一動,其餘的她都可以不在乎,可能治好自己的臉……這件事情對她的誘惑太大了,她也忍不住點了點頭。

“小姐這才對,您瞧那太子妃如今跟換了一個人似的,就知道,這人還是不應該猶豫,做事果斷才是正理。”

小丫鬟說罷,又給好好寬慰她了幾句。

江柔依如今滿心都想著,能夠得到良方治好自己的臉,情緒也好起來,小丫鬟說了幾句,她根本聽不見,小丫鬟也看出來了,便悄悄的退了出去。

她獨自一人站在校園之中,抬頭看著天上一輪皎潔的明月,勾起一個冷笑。

她回身瞧著那屋內的昏黃燈光,只搖頭:“蠢貨。”

只可惜屋內之人,如今是聽不見了。

她墊著腳走了出去,侍衛到了此時也覺得有些疲倦,梨紅素來是十分安守規矩的,他們也就沒將她放在心上。

只當她是累了,要回去睡了。

梨紅悄聲到了牆根腳下,從衣袖中拿出了一支鳥捎,放在唇邊吹了兩聲。接著又在輕輕,向牆外打了個呼哨。

不一會,就見一隻黑烏鴉從側邊的樹上飛了下來。

她將一個竹筒綁在烏鴉腿上,之後就將烏鴉放飛了。黑夜中,漆黑的鳥根本沒有人能看清楚它的蹤跡。

烏鴉這般在京城中肆意橫行,飛躍半個京城之後,才停在一個四合小院中。

院內還有一個人沒睡,他坐在院中自斟自酌,臉上卻帶著與他那一身白衣截然不同的嚴肅。

直到聽見鳥兒煽動翅膀的聲音,他才抬起頭。

烏鴉從院外進來,源稚伸出手,讓那烏鴉落在自己的手背上,他低頭看了一眼,嘴角勾出一個弧度。

他利落的取出,烏鴉腳上的小管。

輕輕晃了晃沒聽見聲音,開啟之後發現裡面是空的。

他嘴角的笑容更大,拿著主管,回身拱手說道:“主人,事成了。”

屋內原本是一片黑暗,聽見這聲音之後,倒是燃起了一盞燈火,燭火搖曳,在潔白的窗紙上,映出一個模糊的人影。

一個低沉且略微蒼老的聲音,從屋內傳了出來:“既然事已經成了,王宮裡也傳一個訊息去罷。”

“是。”源稚點頭,卻沒有動作。

屋內之人雖看不見外頭,卻是對他的行動一清二楚一般,笑問道:“你還有何事?”

“屬下得到訊息,說是七皇子這一次大敗,是否……”

“不妥。”屋內的人不等他說完,就急急打斷:“他不是我們的仇敵,他這一次失敗也好,去了束州,我們更好行動。”

“主人的意思是?”

“束州乃是齊凌京都門戶之地,把這個大門牢牢握在我們手中,這戰火來了之後,他就是想逃,也逃不掉了。”

源稚聽著微微一愣,隨即揚起一個瞭然的笑容:“主人深思遠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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