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態度可將皇上氣的不輕,他拍案而起:“太子妃,你是在跟朕說話!”

“父皇,您的年紀也不小了,還如此多氣動怒,也不想想你現在的身子,若是這時候不注重保養,可沒有以後千秋萬代的日子了。”

誰知道江如鳶根本不在乎他生氣的語氣,也沒有絲毫的退縮。

甚至還語出譏諷,好像根本不在意自己這是對皇上的大不敬。

皇上哪裡能聽得這個,他如今年紀大了,只想聽人誇他萬歲,江如鳶這話,幾乎等同於宇詛咒。

他隨手便將手邊的杯子擲了出去,誰知道江如鳶這一次膽子更大,居然直接側頭躲開!

她抬頭看見皇上,卻仍是笑著:“皇上生氣也是自然,兒臣說的這些話的確不入耳,可殊不知忠言才逆耳,讒言從不讓人覺得難受。”

“你……”凌嘉傲也被江如鳶的態度所驚訝,她沒有想到這個人竟然如此大膽,明知道皇上正在氣頭上,卻還敢如此挑釁。

“我自有道理。”江如鳶仍是不為所動,只是回頭淡淡說了一句。

凌嘉傲知道她自有主意,也只好退到了一邊。

他沒看見的是,江如鳶這些話,是對著皇上說得,可是她的眼睛卻是一直死死盯著旁邊的人。

江如鳶覺得這件事情,定然是雲妃在背後說了什麼。只不過現在不能將雲妃直接指明出來,她想著,若是自己出言調戲,遂了他的心意,她一定會在一旁幫忙惹怒皇上。

而且,若是讓雲妃以為自己因為先前的事情而面對皇上有怨氣的,因此對她有所懈怠的話,說不定還能從中,找出機會來套出她的話。

可是雲妃只是如往常一樣,低頭在邊上磨墨,手上沒有絲毫停頓。

江如鳶看不清楚她的表情,觀察良久,才覺得她的動作並不如先前的流暢,似乎是心中有事。

雲妃心中也的確是有心事,她回宮之後,不過是幫凌葉宇多說了一句話,就遭到皇上的冷落,險些被發配到冷宮去。

若不是因為自己在皇上心中,還有那麼些地位,他多少動了惻隱之心,只當她是愛子心切,與那些事情並沒有關聯,所以才勉強放過。

凌葉宇則是更加悲慘一些,回宮之後就在驛站住下,皇上雖然沒有明旨,可這幾日,皇上卻派了二十多個侍衛守著驛站,讓他在驛站中好好休息不得出半步。

她原本還想著回宮之後跟凌葉宇商議一下之後的行動,可如今他們之間聯絡,也只能透過傳書,而且最近也不知道是怎麼了,皇上竟然將守城的侍衛們都換了。

如今就算是她們,也要費一些功夫,才能託人傳遞。

凌葉宇在信上說,那些侍衛還不是別人,而是皇上的御前侍衛!

這種人,他就算能動手也不敢動手做什麼。

看皇上這樣子,似乎是要準備直接派人看押他,直到他啟辰去束州。

這可不是一個好事情!

若是她們自己去的話,人還有大點的東西,都是隨他們自己收拾的,所以還能夠在其中安排一些什麼。

可若是皇上派人,押他們過去的話,只怕其中有任何一絲可疑的東西,都會被人上報給皇上。

皇上個人心中多疑,若是被發現什麼之後,恐怕就沒有那麼方便,再做什麼行動了!

只不過江如鳶一直在皇上面前這般不敬,也不知道是他真的,對皇上不滿,還是她另有目的?

“皇上若是不喜歡聽忠言而不說也罷,這是兒臣心中始終認為皇上,是一個明曉事理之人,當不會為這些生氣。”江如鳶看雲妃的動作,越來越慢,心中也有了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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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妃聽見她似乎有些軟化,心裡也是百般的著急。可即便是著急,她也不敢多說什麼,害怕打亂之前的計劃。

今日天花的事情傳來之後,皇上在宮中大怒,她好容易才找到機會,提起江柔依。而且皇上還不知道江國侯已經來過,也並不知道那個藥方子的事情……

這才是關鍵。

她知道江國侯和江如鳶最近的關係似乎有所改善,但是不知道那個什麼方子江如鳶是不是也知道,所以心中十分忐忑。

她也不是沒有懷疑過,那東西是江如鳶寫的,可那畢竟是天花,她還是不能相信那是一個重來不會醫術的人,能寫出來的。

若是江如鳶將那方子事情說出來,皇上想必會因為救治天花有功而放過他們。

即便是皇上心中仍有不滿,可功過相抵,只怕也不能將他們怎麼樣……

只有在這時候,做些什麼了。

誰知她正準備說些什麼的時候,江如鳶卻好像是,等著她一樣,搶在她面前開口:“而且這件事情,實在是讓人覺得懷疑,據我所知,我四妹的傷在臉上,以他那樣的性子又怎麼會出去呢?”

“……”皇上沉默了片刻,心裡的氣竟然消解了一些:“太子妃所說,也還有些道理……可是你說什麼忠言逆耳,可朕卻沒聽出來,究竟有什麼利處?”

皇上自己也覺得奇怪,原本聽到這麼大逆不道的話,不管面前是誰,他一早就讓人將人拖出去了。

這一次也不知道為什麼,自己竟然沒有先前的怒氣。

大約是因為江如鳶的表情太過冷淡,又或許是因為最近發生的事情,讓他不得不疑惑,這其中是否有什麼陰謀……

“這利弊,說出來也不是一件難事,可是若兒臣簡單說出來,皇上只怕也不會輕易相信!”

江如鳶這一次已經完全是看著雲妃:“兒臣想先問父皇一句,父皇覺得這個大人是為何會知道兒臣四妹生病的事情。”

那等奏摺上面寫的都是無稽之談,只要稍微調查就能知道,雲妃為什麼會選擇這種事……

“……這……”皇上這一次被問住了,他的確沒有想過這件事情,這原本也是隱秘的事情,大夫就算知道了,也不會跟笑話一樣到處說……

“兒臣知道,四妹這病,也是被奸人所感染,她自生病後到如今,一直被囚禁在府中,從未踏出過江國府半步,自然是不可能出去跟人廝混的,皇上若是不信,可派人去江國侯府細細查問,兒臣想侯爺是不敢有所隱瞞的。”

江如鳶挺直身體,一副剛正不阿的樣子:“而且這件事情本身就容易查清楚,可是兒臣疑惑,父皇怎麼就沒有讓人去細細查問呢?這可不是一件小事兒啊。”

皇上聽後,臉上的疑惑更深了。

他也沒有叫人進來,她知道江如鳶說得不錯。這件事情他怎麼就沒有時間去查……他想著,往邊上看了一眼,剛才說這些事情的時候,雲妃一直在旁邊慫恿著他,所以他才這般著急……

江如鳶看著皇上如此,臉上有些喜色,她再看看旁邊的清妃,只見她站在一邊,臉上沒有什麼情緒,聽見她這麼說之後,只是抬頭淡淡的看了她一眼,似乎帶著一些警告的意思。

接著他又往雲妃那側看了一眼,大約是想告訴她,這件事情就是雲妃所說的。

她過來得晚一些,所以她不知道雲妃之前與皇上在這屋子裡究竟說了什麼。

可既然他們兩個秘密談了,那這件事情肯定與她有脫不了的關係。

江如鳶微微點頭,以作感謝。

清妃已經將先前的事情忘記了,不過因為之前凌葉宇刺殺她的事情還未完全解決,所以如今她還是一直還是站在自己身邊的。

“你說這件事情與侯府無關……罷了,這件事朕會讓人再查!可是這天花不會無緣無故冒出來,你說這病又是如何冒出來的呢?”

皇雖說對雲妃有些懷疑,只是他仍舊不願意相信雲妃,會跟這件事情牽扯上。不願意相信自己深愛的女人,會連同自己的兒子一起,做出那等奸邪之事。

加之他一直對江如鳶不滿,所以還是選擇質問。

江如鳶對此,也只是輕笑:“這件事情兒臣也確實是不知道。”

“兒臣只知道,那一日兒臣得到訊息,去候府探望妹妹的時候,發現她已經生了天花。聽父親說,妹妹是因為用了一盒香粉,便滿臉潰爛,長了膿皰。”

凌嘉傲這時候也知道了江如鳶的意思,她這是要開始套話了。這個時候,誰著急誰劣勢。

他什麼也沒說,只是看著雲妃。

“兒臣後來調查過,發現那香粉似乎是途中被人掉了包的,有人將東西調換成天花病人所用之物。”江如鳶說著,做出一副順勢想到了什麼的樣子:“這,這如今細細想來,令人驚心啊……”

“怎麼說?”皇上皺眉。

“想來是那人陷害四妹妹不成,反而還在百姓中散發那種東西,百姓才會得病,皇上卻問兒臣為何……”

江如鳶這一番,說的十分巧妙,她一邊說一邊有意無意的看著雲妃:“兒臣想,那人竟然能,對兒臣四妹妹動手,想來是有一定地位之人……”

雲妃如今的手上已經完全停頓了,她似乎想抬頭看江如鳶一眼,可又害怕暴露了自己如今惶恐的心情。

她已經是進退兩難,她還從來沒想過,自己竟然會被逼到這樣的地步,她不會忘記這一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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