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自古,只有心虛的人才不敢看人。

他暗中感嘆,這個七皇子未免也太著急了一些,若是這時候留他一留,說不準到最後他真的會被說動。

可他這麼著急反而露了狐狸尾巴。

他是害怕!害怕到時候他弒君殺兄多來皇位之後,他會在朝中聯絡群臣反對!

陳閣老一雙已經有些泛著青白的眼,一眨不眨的看著凌葉宇,而被看著的人,雖然感覺得到那股強烈的視線,卻是不敢看過去。

但即便是不看,他也仍是不願退步:“是不是亂說,我雖不知,可大人一定,非常清楚。”

“七皇子殿下!你,你怎麼能說如此,揣測之語,你……你……咳咳咳……”

陳閣老不甘心,但是他的年紀實在大了,身子不好。如今說上兩句話,就上氣不接下氣,就算是要辯解,也說不上來。

更何況,如今他還不止一個絆腳石,他身邊還有三個老人一併拉著他,他也不好將這三位同僚推開。

只能一遍遍的喊:“皇上三思啊!”

“陳閣老!你不要一而再再而三的挑釁朕的耐心,來人,把陳大人壓下去,好好看管!”皇上已然大怒。

他之前一直相信,陳閣老一定不會是凌嘉傲的人,可是讓他沒有想到的是,這一次事實都已經擺到了自己的面前,他還是這般袒護太子!

加之先前那幾個老臣子的暗示,焉能讓他不起疑心!

“皇上!”陳閣老見狀仍舊是要過去,眼瞧著已經拉住了皇上的衣袖,可皇上卻斯奧不留情的將他的手揮開。

“愣著幹什麼,難道現在連你們都不聽朕的話了嗎!”皇上對一旁侍衛喊道。

話音還未落,便有侍衛過來拉扯這位老大人,見人不動,他們也知道他是朝中老人,故而也不敢強行拉扯,好在邊上兩個有眼力的太監見了,忙上前去攙扶。

陳閣老跌坐在地上,緩緩站起的時候,仍舊是直直望著皇上。到底皇上仍舊是沒有看他。

他抖著手,又看了看一旁,雖然垂著眼瞼,可卻掩蓋不住興奮,直接微微顫抖的凌葉宇。

突然,他仰天長嘆一聲:“天要亡我齊凌!”

說罷,就起身,一把推開旁邊攙扶自己的太監,轉身便要去抓侍衛腰間的佩劍。

若是讓他看著自己辛苦扶持一生的王朝,被那等嗜兄奸人奪去,還不如再此一刀了斷,眼不見為淨!

“你要做什麼!”皇上見他要過去奪刀,以為是他要刺殺自己,睜大了眼睛往後退去。

凌葉宇連忙攔著皇上身前,眼中的欣喜卻是根本隱藏不住!

真是沒有想到還沒有等到皇上動手,他竟是自己先做出了這樣糊塗的事情。凌葉宇當然知道他不過是想自殺,不過若是讓他自殺,皇上為免疑心。

故而他也趁機拔劍而出,眼看就要直取成陳閣老首級!

陳閣老雖老卻是看出了他的目的,手上更快一步,眼看那長劍已經抹上了他的脖子!而凌葉宇手中利刃,也直刺他喉嚨!

就在這電光火石之間,卻見一柄銀槍頭略過!

竟然是精準無比的,打在凌葉宇手中的長劍之上,接著就藉著刀刃反彈,打在陳閣老手背之上,長劍桄榔落地。

陳閣老驚懼過度,竟是翻著白眼暈了過去。

“誰!是誰!”皇上見到此狀大驚失色,連嗓子都有些破了,他仍舊強行扶住身邊的太監站著,頭卻是四處張望著。

手上有不禁握住了腰間的長劍,雖然那不過是裝飾用的連刃都還未開,可他這時候竟也是顧不住這些了。

就在此時,正前方目的傳來嗒嗒馬蹄之聲,皇上抬眼看去,卻見凌嘉傲駕著駿馬而來!

皇上一看清來人,氣的只差沒有將手中的長劍直接丟過去。

可凌嘉傲卻好像完全感覺不到他的怒氣一般,到了他面前,就直接翻身下馬,跪在他面前:“兒臣救人心切,故而失禮,望父皇恕罪!”

“救人?哼!你要救的什麼人,你要救的是刺客!你這是要做什麼,難道是害怕那老賊無用不能刺殺朕,所以要親自動手了嗎!”皇上已經氣得不行。

他上前一步,抬手就要將長劍架上凌嘉傲脖頸。

凌嘉傲只是昂起頭看著皇上,巍然不動,眼中坦蕩,沒有絲毫畏懼。

皇上見狀,也有些驚訝,他手上慢了一步,誰知就在這時候,就從後面有竄出了一個雪白人影,同樣跪在地上,卻是擋住了凌嘉傲的半個身子。

“兒臣參見父皇。”江如鳶低聲道。

皇上定睛一看,不由冷笑:“好啊,真是好啊!這都來了,是要作什麼,啊,都是來氣朕的嗎!”

江如鳶聽出了他語氣中的慍怒,但是卻有些意外,似乎並乜有想象中的嚴重。

她本以為凌葉宇那一番勸說,定會讓皇上大怒,恨不能將凌嘉傲就地正法,沒想到這一次皇上似乎還殘留這一些冷靜。

她低頭沉默著順了順自己想說的話,回過頭看了一眼,脖子上還殘留血痕,人已經因為驚懼悸動而昏厥在地的老臣,昂首朗聲道:“父皇誤會了,兒臣此次前來,是不忍父皇聲譽有損。”

“好一個不忍,那你倒說說,朕何時做錯什麼有損聲譽之事!”皇上聽後,怒極反笑。

凌葉宇見狀,只道不好,他分明已經讓人將城門封鎖住了,這二人又是怎麼來的!

江如鳶看了一眼凌葉宇,見他要開口,她連忙上前一步,生生截下了他的話:“皇上險些手刃有功之臣,更險些手刃親子,這等不仁不德之事,豈非有損皇上聲譽!”

凌嘉傲聽了這話,都不忍側目。

“哈哈哈,你說什麼?”皇上面無表情的笑了兩聲,緊接著他怒目圓睜,已然握緊手中長劍:“你說什麼,啊!大膽!”

這一聲怒吼,幾乎嚇得半個營帳都抖了一抖!

“皇上!”在這般震怒之下,江如鳶卻是面不改色:“皇上,可千萬不要收了小人矇蔽!”

說罷,她轉頭對身後的人道:“愣著幹什麼,還不快把人請上來!”

“你這又是帶了什麼人過來?”皇上聽了這話,卻只是冷笑。他雖然奇怪為什麼這兩個人還能夠如此坦蕩,可一想到方才的事情,又是止不住的憤怒。

江如鳶卻只是笑了笑:“皇上且看著就是了。”

她的話音還沒有完全落下,就聽見後面身後傳來了一聲婉轉淒涼的啼哭之聲。皇上抬眼望去,只覺得那人很眼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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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人到了眼前之後,他才發現那居然是清妃。

“清妃,你怎麼會在這裡,你是怎麼出的宮,你的令牌不是早就已經被收走了麼?”

皇上如今看著清妃,心中也只有疑惑。

清妃以為皇上至少應該安慰她,卻沒有想到皇上竟然是連半句安慰也沒有,只是這麼看著她,就好像是在看著她是不是藏了什麼鬼心思。

只看了一眼,清妃的心就冷了下來。

“清妃娘娘這一次可是受了好大的委屈,若不是這一次拼命逃出了皇宮,只怕這一次皇上您回宮之後,就見不到清妃娘娘了。”

江如鳶看見清妃居然在皇上面前說不出話來,心中搖頭。她回頭看了凌嘉傲一眼,他只是對她點了點頭。

她有一種很奇怪的感覺。

就好像面前的人不是父子不是夫妻,而是長久住在一起的陌生人一樣。

清妃似乎只是想著如何不惹面前的人生氣,而凌嘉傲……

江如鳶想著,又不禁回頭看了他一眼,另驕傲沒有任何表情,只是這麼呆滯的跪著,倒是有一些像站在一邊凌葉宇。

若是有機會,他應該會真的殺了皇帝吧。

“你說什麼?”皇上聽了江如鳶的話,卻還是抱著懷疑的態度:“你們難不成還真的能讓朕回宮?”

“父皇此言何意,父皇要回宮,宮裡自然是早早就準備好了,只是兒臣無用不慎被人刺傷,昏迷到如今才醒來。”凌嘉傲說著,恰當的咳嗽了兩聲。

他昂著頭,如同冰刺的雨絲落在他的臉龐,倒是讓人更多了一絲蒼白憔悴。

皇上看見他這樣子,也皺起眉頭:“你……你真的生病了?”

“父皇,太子不是生病,而是被刺客刺傷了,傷就在肩頭,如今包紮好了才敢出來,若不是如此,只怕太子的手臂都廢了。”

江如鳶說著,又將目光移向清妃:“皇上您不知道,您離京城這幾日雖然時日不多,可宮中的娘娘和宮外的皇子,竟然都遭遇的了刺客……”

清妃聽見這話,才猛然反應了過來。

她緊緊抱著皇上,低聲啜泣道:“皇上也許不相信臣妾,可是臣妾是真的害怕,臣妾就在宮中睡著,可誰知道,誰知道就在半夜,突然有賊人闖入了臣妾的宮殿之中!”

“你說什麼!”

皇上一開始還心存疑惑,聽見這話也不禁緊張起來:“你……你可被傷了?”

“臣妾宮中的侍衛和宮女,拼死護著臣妾,從宮中逃了出去……”

清妃才說著,皇上卻一把推開她:“你,你一個弱女子,怎麼能逃出皇宮?”

“是兒臣,帶著人追從王府逃出的刺客,正好在西直門外遇見了清妃娘娘。”

“你?”皇上狐疑的看了江如鳶一眼:“朕記得,你彷彿不會武功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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