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如鳶回到位置,雖然一直沒有什麼動作。

可周圍人的目光,卻始終停留在她的身上。

方才的蝴蝶,實在是太驚豔了。掛在皇上身後的畫,已經被移到了最中央,秦使臣看見那畫,囂張的氣焰,便全消了。

見他都如此,其餘來使自然也不敢再放厥詞。如此不動聲色的就震懾了各國來使,皇上十分高興,酒過三巡後,賞了江如鳶不少東西。

只不過,皇上終究忌憚凌嘉傲,在賞賜他的同時,也沒忘記帶上旁人。

五公主凌瑞,以及雲妃母子,都得到了不少的賞賜。

倒是一開始趾高氣昂的清妃和凌軒墨,顯得有些落寞,用過午膳之後,清妃便推說身子不適,奏請皇上恩准凌軒墨陪同她回宮休息。

那時正逢百官獻禮,皇上見她要走,臉色一下變了:“你要回宮?”

皇上說話的時候,連看都沒看她一眼,這讓跪在地上的官員們,不禁倒抽了一口冷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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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明先前宮裡還傳出訊息,說清妃有望封貴妃的……

“……臣妾,身子實在不爽,不,不願在如此大好日子,攪擾皇上興致,還請皇上恩准。”清妃自己都沒察覺,她的聲音帶上了一絲顫抖。

彷彿她不是寵冠六宮的一品妃,而是才入宮的小宮女。

皇上本就不滿她先前出格的舉動,如今見她瑟縮模樣,心中更煩:“罷了,你回去罷。”

他十分不悅的揮手,像是驅逐她似的,雖然皇上允准她離開,但卻強行留下了凌軒墨。

官員們都不知發生了什麼事情,只是覺得氣氛有些不同,那些人精自然不會當著皇上的面詢問,於是都只當什麼都沒看見,也沒聽見。

清妃來時,浩浩蕩蕩,如今卻只能由一個侍女陪同。

不少知道內情的人,都在私下暗自嘲笑。

凌軒墨見了,臉色不怎麼好看,清妃離開之後的,他便一直沒有說話,只是低頭喝悶酒。

官員們見此情形,也不由的私語起來。

到了下午去獵場看練兵的時候,他們才真正發現,先前風頭正勝的三皇子,境遇竟改了不少。

皇家獵場很大,皇上命人在獵宮之前搭建了高臺。

一眾人都在高臺之上,皇子們自然是在皇上身邊,以顯示闔家美滿,可唯獨三皇子凌軒墨,竟然被皇上安排在最角落,與朝臣們坐在了一起。

看著垂頭喪氣的凌嘉傲,一個個老狐狸,都拽著鬍子搖頭。

他們都知道,凌軒墨先前的風光,不過如同迴光返照,如今凌軒墨已經沒了追隨的意義。

“這倒是奇怪,怎麼不過一個早晨的光景,風向就變了呢。”

朝臣們一邊看著角落裡的凌軒墨,搖頭咋舌。

“這誰能知道去,昨日三皇子的人還過來說,今日三皇子要發出風頭,讓我自己掂量著,捧場呢……”

“哎,我看這一次,他是再難翻身來咯。”

聽著那些老臣的議論,凌軒墨心中愈發鬱悶,垂頭喪氣的,還不小心在皇上誇讚的帶兵將士的時候,將手邊的小機打翻,發出一陣巨響。

“凌軒墨這次還真是栽了個大跟頭。”江如鳶見他如此,心中暗笑。

凌嘉傲無奈地看了她一眼,搖頭:“小心隔牆有耳。”

江如鳶餘光瞥見,身後的凌葉宇。不想著不經意的一撇,居然看見凌葉宇也正直勾勾看著自己,江如鳶打了個寒顫,趕忙換了移開了視線。

不想回頭,見皇上身邊的雲妃,也若有所思的看著自己。

江如鳶心中不自在,蹙眉看了回去。

這母子兩還真是奇怪,江如鳶心中一邊想著,突然她發現雲妃似乎並不是在看自己,而是越過自己在看……

她小心的回頭看,可那裡是使臣所在的位置,都是一群目露賊光的老頭子。

這雲妃莫非是瞧上哪個使臣了?

“你在看什麼?”凌嘉傲也注意到江如鳶的不對,微微側身問道。

江如鳶搖頭,她想了想正欲說話,不想這時候,皇上卻出聲叫住了她:“如鳶,你瞧著今日這天象如何?”

江如鳶一臉茫然的回頭,見皇上目光灼灼,她也只好強壓下腹誹的慾望,點頭道:“今日風清氣朗,連日來冷氣入侵,卻在今日回暖,可見上天眷顧皇上,不願皇上受凍。想來今後,我齊凌定會風調雨順。”

“好!”皇上捋著已經有些花白的鬍鬚,笑著連連點頭。

百官見狀,也立刻站出來讚美。一旁使臣們見此情形,也個個迎風倒般的誇讚起江如鳶來。

江如鳶聽著那些阿諛奉承,只覺得雞皮疙瘩掉了一地。

她設計用來賀壽的蝴蝶,也被那些人說成是上天賜下的福諭,連帶著,又將她從前上仙下凡的傳言,也拿出來提了一遍。

皇上高興得合不攏嘴,不過好在他並沒有將精力,全都放在她身上。

除卻這一事外,他還特意誇了凌葉宇。眾臣的視線,也被他得封束州的事吸引了,一直在私下議論著。

這原本應該是一件喜事兒,可江如鳶卻覺得雲妃的臉色似乎沒有先前好看。

這一整日下來,實在讓人疲累。

江如鳶一開始還很有心情,去觀察雲妃的表現,後來也實在累極了,只能靠在椅子上,閉目養神。

黃昏時分,皇上終於也累了,浩浩蕩蕩的帶著一群人,擺駕回宮。

江如鳶聽見那句回欒,一下子就清醒過來,起身便要走。

凌嘉傲趕忙按住她:“皇上還未起身。”

江如鳶聞言,側頭看過,果然看見皇上還被人攙扶著,從龍椅上起來。

她壓下不滿,只等著皇上慢悠悠的晃回了馬車,她也才跟著上了王府的馬車。

回到王府時,已經入夜。

不過聖上壽誕,在長街擺流水宴席,百姓們樂得湊熱鬧,所以街上還是熱鬧非凡,一直喧鬧到清晨也沒停下。

江如鳶聽著外頭的吵嚷聲,只覺得疲憊不堪,不禁搖頭:“這些人不累麼?”

“她們哪裡會累,鬧了一天了。”綠銀一直在王府,見她回來之後,趕忙迎了上來,給她揉著肩膀:“正妃,您還是快些回去休息吧。”

江如鳶點點頭,她回到房中後,命人將那兩盆曼陀羅也搬了回來。

那兩盆的曼陀羅已經枯死了,她知道這是因為之後澆了硃砂水的緣故。

江如鳶讓人將曼陀羅拿去燒了,不想侍女才出門,就啊了一聲。

江如鳶尋聲看去,只見凌嘉傲居然跟了過來。

凌嘉傲毫不客氣的闖入她的房間,見人拿東西去丟,不覺有些奇怪。

只是江如鳶似乎並沒有打算解釋,他也不惱,只是看著她,問道:“你這花裡究竟動了什麼手腳,你之前說,能夠引出那畫的蹊蹺,沒想到竟然是用這個引出來的。”

“你覺得一條魚好吃,所以你還要去問,那捕魚的人是誰呢?”江如鳶沒有回答他,是挑眉笑道。

其實她在之前,在這兩盆花的土裡撒了一點東西。

那也是從西域奇花中提煉出來的,只要澆上水,就能揮發出來。而之後,澆上硃砂水,就能將那藥淡化。

那東西有致幻的作用,類似於白粉,只不過不會讓人有強烈的上癮感覺。

雖說這東西對人體幾乎無害,可江如鳶也並不打算,將這些告訴凌嘉傲,這已經可以算是弒君了,她可沒那麼蠢。

“你不願說便罷了,只是今日之事,你看出什麼端倪了嗎?”人家明明也跟著走了一天才收了不少的話,卻半絲倦意也沒有人精神奕奕的看著江文淵。

周茹芸只覺奇怪,他偏頭看著人家問道:“你怎麼這麼有精神?”

“若是你願意花些功夫在武學上……”

凌嘉傲還沒說完,就被江如鳶伸手打斷了:“罷了,怎麼老是喜歡提起這些事情……你還是說說,今日的事罷?”

這幾日江如鳶覺得自己的耳朵,都要被凌嘉傲唸叨得起繭子了,她怎麼記得凌嘉傲無比沉默寡言,如今怎麼那麼多話。

凌嘉傲看她捂著耳朵,一臉賴皮的模樣,低聲輕笑。

江如鳶察覺到他的笑聲後,狠狠瞪了他一眼。

凌嘉傲挑眉,望著她,似乎又要開口說教,江如鳶趕忙抬手:“說起來,今日雲妃的表現還真是奇怪。”

凌嘉傲這才點了點頭,側身看著她,讓她繼續。

江如鳶也不再賣關子,她讓綠銀沏了一壺濃茶來,給自己灌了一杯之後才說:“看到那幅畫的時候,清妃蹙眉,而雲妃卻也閉上的眼睛,這是她不希望看見那副畫。”

她那畫是讓凌嘉傲找,能繪製出那日方雲錦畫像的畫師,精心製作的。

那種畫最大的特點便是,在不同光線照射下,能呈現出不同景象。

不懂的人,不會發現其中的奧秘。

可只要接觸過這種畫作的,只要稍微仔細觀察,就能發現不同。

雲妃若是從前看過,倒也不奇怪。可若僅僅是見過,定然不會不想看見那畫。

她是心思縝密之人,之所以閉上眼睛,一定是因為害怕被人看見她的失態。

“所以我想,這件事情一定與雲妃也有關係。”江如鳶篤定的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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