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兒臣不知做錯了什麼,讓父皇如此生氣,不過這句‘逆子’,兒臣卻是萬萬不敢當的?”

凌嘉傲沒看清那是什麼東西,他蹙著眉頭直直站了起來,向皇上拱手,語氣不卑不亢的說道。

江如鳶倒是看清了,她嘴角的笑容都快藏不住了。

只是她還想著不能被人看出破綻,於是強行壓下眉頭,裝出心急的神色。

她心中暗數了幾個字,接著便有露出瞭然的神色。

她長長舒了一口氣,也沒有什麼動作,只是高傲的抬起頭,垂下眼看著仍舊跪在地上江柔依,眼神冰冷如霜,卻又深沉到讓人猜不透她心裡在想什麼。

江柔依沒有注意到她的眼神,倒是一旁的清妃注意到了。

清妃心中升起了隱隱的不安,如今分明是江如鳶她們處於劣勢,可這江如鳶的態度實在是太過淡然,就好像這一切都在她們掌握之中一般。

她用餘光看著江如鳶,不想江如鳶卻在她沒注意的時候,猛地轉頭。

對上她的雙眼,那氣勢讓清妃亦不禁一愣,她不自在的移開視線,那時只聽江如鳶噗呲笑了一聲,也不知是何意。

而皇上已經被惹惱了,他沒時間去注意其餘人言行,只絲絲盯著凌嘉傲:“你自己看看!”

話音未落,就見皇上將那半塊玉佩,拿起來直接摔到了凌嘉傲身上。

那半塊玉佩從他的臉上劃過,未經打磨的尖銳破口,在他臉頰處劃出了一道口子。

凌嘉傲並未躲閃,在玉佩落下時,他輕易伸手接觸,低頭一看也不禁變了臉色。

那竟然是一塊雙鳳佩的一半。

這玉佩是皇后的……

龍鳳不是輕易可用之物,嫁娶時候,有不少人會點起龍鳳花燭,這並沒什麼妨礙,可將這圖案刻成玉佩隨身攜帶,是絕對被不允許的。

這世間有膽子用雙龍雙鳳玉佩的原本就少,而且這玉佩花紋與皇后的一模一樣。

“你說,這東西,為什麼會在這個女人身上!”皇上指著江柔依,怒氣衝衝道。

這雙鳳佩若是尋常帶在腰間,也算不得什麼,可偏偏被劈成了兩份,而這裡只有一半,這分明就是當著信物,送予了誰!

皇后如今雖說是病重,誰也不見著,也不能處理後宮事務。

可皇后的玉佩卻也沒有失了效力,如同凌嘉傲的雙龍佩一般,這雙鳳佩代表著的是皇后,在私底下,見這玉佩,如同見皇后。

拿著玉佩出入宮禁,是可以暢通無阻,不被懷疑阻攔的。

若是凌嘉傲真的有謀反之心,那這玉佩就可以當做,開啟宮門之物!

這樣的信物,實在是太有說服力了,即便是沒有任何有一個人說話解釋,神之滅有一個人站出來潑髒水,皇上的猜忌也已經被吊到了最高處。

皇上一隻手已經緩緩握住了的腰間金牌,只需一聲令下,御林軍就能衝進來,將凌嘉傲就地斬殺。

“這是母后的玉佩,兒臣已經許久不曾見過,兒臣倒是也想知道,林夫人是如何得到這玉佩的。”凌嘉傲輕輕將皇上的問題擋了回去。

他看這江柔依,眼神陰鷙。

江柔依不去看他,只是看著皇上:“臣女……”

這時候,一直沒有說話的雲妃,卻淡淡笑了一聲:“皇上,您可是把孩子們都嚇著了,這東西,也不是什麼名貴的東西,說不準是誰瞧見,覺得喜歡,於是花了花樣子,讓人出去新作的。”

雲妃一開口,凌嘉傲便直直盯著她。

但雲妃比清妃更淡然,她只是捧著茶杯,偏頭看著皇上,似乎只是在說一個無關緊要的想法。

皇上聽了這話之後,臉色卻更是難看。

宮中見過這玉佩的人不在少數,可是仔細看過上面花紋的人卻不多。

皇后身子一直不大好,平日甚少出門走動,這幾年更是連晨昏定省都免了。

這樣的情況下,能仔細看玉佩的,除了皇后宮中的幾個大宮女外,也只有進宮比較早的幾位妃嬪了。

只是,這幾個人中,沒有擅長丹青的,根本不可能畫出花樣子。

而要說皇后宮中那幾個大宮女會背叛皇后,任誰都不會相信的。

所以,這絕不可能是仿品。

雲妃無意之間,輕描淡寫的一句話,卻將凌嘉傲一下子推上了風口浪尖。

外頭的樂師們,也感覺到了屋內沉重的氣氛,連絲竹聲也停了下來,四周安靜非常,彷彿連繡花針落地都能聽見響聲。

皇上看著凌嘉傲,冷哼一聲:“你還有什麼要說的?”

這東西不是仿品,如今告發他通敵的江柔依手上,這已經足夠說明,此雙鳳佩是凌嘉傲通敵的最佳證據。

江柔依心中暗喜,她故作柔弱的顫抖著,瘦弱的說著,身子伏在地上,低聲啜泣道:“皇上,你千萬要原諒姐姐,臣女相信,姐姐是不知道的。”

“哼,她會不知?”皇上眯著眼睛,看著江如鳶。

江如鳶此時低著頭,他看不清她的表情,於是眼神更冷。

江柔依見狀,連忙磕頭:“皇上,您就念臣女將這東西拿出來的份兒上,不要重罰臣女的姐姐,姐姐她……她定是不知道,她從未為難過臣女,這一點你也能看出……”

“你當朕是傻子麼!”皇上一掌拍在面前的桌子上。

方才江如鳶的態度,他也都看到了,江柔依這些話,看似求情,實則火上澆油。

“皇上……”江柔依低頭,哀嘆了一句。

皇上沒有聽見她說什麼,只是淡淡的看了她一眼,嫌她這樣子太過矯揉造作,就揮了揮手,讓她先下去。

江柔依巴不得快些離開,見狀立刻就退下了。

江柔依退下去之前,忍不住看了江如鳶一眼,見她低著頭,她不禁挑釁的勾起嘴角。

似乎有意要看她之後,會有什麼應對一般。

江如鳶卻在心中冷笑,甚至要笑出聲了。

凌軒墨也在旁邊看著,見江如鳶只是冷笑,竟是如此淡定,他也不由的有些疑惑。

而另一邊,江柔依沉不住氣的挑釁,也讓皇上不禁側目。

清妃適時的拉住皇上:“皇上,這太子殿下的身份可不一般,今兒是您的壽誕,可不能為了這些事,破壞了這大日子,不如……”

她說著,聲音小了下來,附在皇上耳邊輕聲道了幾句。

只看見皇上臉色越來越難看,眼看就要發怒,卻在他即將開口的一瞬,江如鳶卻突然站起來,福了福身子,緩緩開口道:“皇上,您也別動氣。”

“太子妃,你還有何事要說?”皇上見她居然自己站了起來,怒極反笑。

江如鳶卻像是沒看到一樣,她微微勾起嘴角,淡然從容的從衣袖中,拿出了一塊包裹的東西的手帕,作勢要遞給皇上。

“皇上要動怒,看完這東西之後,再發怒也不遲。”

“你這又是什麼?”皇上並沒有讓人下來接那東西的意思。

他只是不滿的看著江如鳶,彷彿在提防著她,以為她又會想出什麼奇怪的把戲,來迷惑他。

江如鳶也不解釋,她只是將手裡的東西也緩緩的展開,只見那手帕上面,居然也放著一塊玉佩。

她將手放低,讓其餘人也能看見那東西。

眾人一見,都驚訝得說不出話。

就連一旁的凌嘉傲看著,也不由自主的露出了驚訝的表情。

因為那上面,竟然是一塊完整的雙鳳佩!

他怎麼不知道,雙鳳佩在江如鳶手裡!凌嘉傲看著江如鳶,眼神中帶著詢問,可江如鳶只是看著皇上,挑起嘴角:“皇上,不看看麼?”

四周響起了抽氣聲,皇上也不禁奇怪,他轉頭看去,也不由的愣住了。

江如鳶見狀,挺直腰背,又將手舉了起來,看著皇上:“皇上且細看看。”

皇上見此,蹙著眉,揮手讓身邊的公公下去拿。

等東西送到他手上,他一看之下,完全被弄糊塗了。

他看了看,將用手中的雙鳳玉佩,又看了看,方才重新被拿上來的半塊鳳佩,不知如何是好。

其實他將東西拿到手中的時候,就已經有了答案。

若只有那半塊,乍一看是不能分辨的。

可如今兩塊都快,仔細這麼一瞧,便能完全分辨出來真假。

江如鳶交上的那一塊,是真品,而另外那半塊是仿品。

因為上面雕刻工藝,是完全不一樣的。

“這是……”皇上看著江如鳶,想讓她解釋這究竟是怎麼回事。

江如鳶卻不著急,她已經是一副胸有成竹的樣子。在所有人都看著她的時候,她偏偏將目光落在了江柔依身上。

江柔依原本十分自信的站在一邊,看到這狀況,已經完全被嚇傻了,她不知道為什麼江如鳶,竟然有雙鳳佩。

明明之前商量的不是這樣的!

她吃驚地看著身邊的凌軒墨,凌軒墨卻也露出了驚訝的表情,他強忍住心中的詫異,想要開口。

清妃卻在一邊咳嗽了起來,示意他什麼都不要說,她離皇上最近,自然看得出玉佩真假,這時候是萬萬不能惹禍上身的。

“哈哈哈,今兒還真是好日子,好容易回到了京城,竟然看見了這麼一出好戲。”五公主不合時宜的笑了出來。

她狹長的雙眼看著凌軒墨,纖細的手指抵著嘴唇,輕笑道:“說起來,我倒是想起來一件事兒,昨日我在城外頭,聽了已一件怪事,說……”

她說著,故意頓了頓,看著凌軒墨,復又道:“說是,有一個頂要緊的玉匠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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