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如鳶卻並沒有說明,她沉默了片刻之後,突然問道:“祭品裡有些什麼東西,你可看到了?”

“都不是一些重要的東西,只是一些時令瓜果,嗯,對了,還有三盤包子。”榕生最奇怪的便是那三盤包子。

熱騰騰的,每一個足有手掌大小,整整齊齊的碼在墓碑之前。

他一邊詳細說著,一邊不自覺地咽了咽口水。

他連夜趕路回來,連口水都沒有喝,此時提起那香噴噴的肉包子,肚子不禁也咕咕叫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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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如鳶見狀便,低聲笑了一聲,讓綠銀去廚房裡拿一些吃食過來。的

綠銀原還想聽的,只是江如鳶如此吩咐,榕生也的確是餓得不行,她也只好輕嘆了一聲,起身離開了。

這讓榕生不滿了好一陣,直到江如鳶額咳嗽了一聲,他才停下抱怨。

江如鳶見他安靜下來,才低聲問道:“你一路上回來可有見過什麼,穿著奇裝異服的人,就是有些像西域人的打扮,但是比西域人穿得厚一些。”

她之所以這麼問,是知道那包子,並非是中原之物。

中原人喜歡吃小籠包,因為這裡物產豐富,並不需要節約谷麥。而北方的就不一樣了,那裡並不是種植,所以就算是一樣的是吃食,也會儘可能節省谷面,麵皮會更大一些。

不論是林蝶文,還是方雲錦,都應該是北邊的人。

齊凌佔領了中原,後來擴大領土到了北元邊境,故而那裡的習俗,與中原是不同,可又因為同處一國,很少有人刻意區分。

江如鳶一邊問,一邊詳細的形容了一下,從圖冊中看到的,北元人的打扮。

榕生一開始還是一頭霧水,可聽完江如鳶的話之後,便張著嘴瞪大了眼,十分驚訝的看著她。

良久,才咽了咽口水:“正妃,您是如何知道的?我們在回來的時候,是遇見一夥兒賣藝人,就是那樣的打扮!她們非著說我們偷了他們的錢財,鬧了好一陣呢。”

江如鳶知道他口中的我們指的是誰。

在榕生回信說發現不對之後,凌嘉傲便立刻調派了派了三人與他會合,一同去查探那些事。

那三人是昨晚一同回來的,她在信中特地指示,讓榕生瞞著幾人去查探林蝶文的墳冢,所以榕生才會晚一些回來。

從榕生那裡得到肯定答案之後,江如鳶一直懸著的心,放了下來。

榕生卻不明白:“正妃,那些賣藝人是有什麼不對麼?”

江如鳶點了點頭,她們若是穿著北邊人的服飾,便說明這些人是從北邊匆匆趕過來的,之所以與榕生接觸,大約是看到了榕生。

榕生那一晚,是與他們一起去了檀紅小閣,方雲錦的人,是知道他容貌的。

他們找茬,不過是故意試探榕生來意,只是她們大約沒得到什麼有用的訊息,反而因此將自己暴露了。

那個神秘的酒樓,和酒樓背後操縱之人,一定也在打皇上壽誕的主意。

江如鳶會注意到這些,也不是巧合,那時候方雲錦突然消失不見,他們後來怎麼查,也查不到那人蹤跡,江如鳶便知道,她在外頭有接應。

而他們從火場中救出的人,一直都是凌嘉傲派人看管著,凌嘉傲只說那人很好,卻一直不肯讓江如鳶見他。

並且還在幾日之後,帶來了那人的親筆書信,上面說他需要一段時間的靜養,讓江如鳶不必著急見面。

其實在檀紅小閣的時候,江如鳶就覺得那個人是很熟悉,看到那信的時候,她更加印證了自己的猜測。

那信的語氣,不是自下而上,而是用得是平等身份寫下的。

會用這種方式寫信,說明那人有一定的地位。

方雲錦她們布了那麼大一個局,不會莫名其妙的抓一個人放在房間密室中,所以那個人也一定是和她有關聯的。

京城之中,與她有關聯,而又失蹤不見的人可不多。

江如鳶斷定,那人就是葉棋。

葉棋是是一舟山莊的大公子,他自己的名號,在江湖上也是叫的響的。

方雲錦抓了這麼一個人回來,若是不能保證他安好無恙,若是被一舟山莊追查起來,對他們而言,定是一個大麻煩。

所以,就算是她們撤離了京城,也不會放棄搜尋葉棋。江如鳶猜她們會留在齊凌,直到查到葉棋的所在。

而在尋人途中,她們背後的主子,發現了更大的機會,所以又決定讓這些人冒險再度入京。

也許,那人還用葉棋也許在京中,做了籌碼。

“若是這樣的話,那我們是不是可以,直接去派人去抓他們,我知道……”榕生在江如鳶沉思的時候,突然插話。

只是他的話還沒有說完,就被江如鳶用眼神制止了。

她知道他想說什麼,凌嘉傲的手下,一定不知那三人在外頭,有些應該在外面沒有回來,既然已經確定那些人有問題,就可以直接讓人去抓她們,然後帶回來嚴加拷問。

“現在還不能動手。”江如鳶緩緩說道。

若是那群人真的是方雲錦的人,那麼那些人進入京城,定然是與被後人有所聯絡的。

他們剛經歷過失敗,一定會萬分小心,就算凌嘉傲的手下偽裝得再好,也終究不是不透風的牆,若是被人察覺出些許不對。

那藏在背後的老狐狸,定然會立即把自己的狐狸尾巴收回去。

藏在方雲錦背後的人,實在是太過狡猾了。

而且,江如鳶知道,那人一定不是清妃。

若是清妃的人,有這麼個一群異域來的賣藝人,她又怎麼會冒著與明家翻臉的危險,同江柔依合作,想在皇上壽宴來個一鳴驚人呢。

榕生覺得這樣做,簡直就是放虎歸山,十分不妥。

江如鳶又不說明其中原由,他有些不甘心,於是默默地開始說。

“那些人實在是太狡猾了,當時我們察覺不對之後,也曾經試圖打聽過他們的底細。只是那群人裝做賣藝人,在找了茬之後,就立刻跑到別的小鎮去了。”

江如鳶聽著,沒什麼反應。

榕生搓了搓手,又說:“他們那時候住得十分分散,我們的人手不夠,所以也只是看他們的行蹤,似乎沒有什麼太奇怪的地方,就沒在再調查,正妃,您說我們這樣是不是打草驚蛇了?”

榕生在一邊說著,臉上也不禁露出後悔的神色。

江如鳶見了,搖頭安慰了他兩句。

其實這件事情對他們來說反而是件好事,最讓讓方雲錦的人也認為,這是她們的人的失誤。

這樣便可藉此機會,放鬆他們的警惕。

她們身份特殊,又有特殊使命,定會對所有接近的人十分防備,可這樣來了一出,也許反倒可以讓她們稍稍鬆懈。

江如鳶低聲解釋了,榕生這才恍然大悟一般,點了點頭。

此時天已經大亮,江如鳶心頭舒暢了一些,就準備回去再補個回籠覺。

榕生見狀,卻一下子叫住了她:“……那正妃,這件事情要不要告訴太子爺?”

就在這時候,綠銀卻帶著點心過來了。

榕生一聞到點心的香味,馬上就像猴子一樣竄出去,直接用手抓著點心,就開始囫圇吞棗的吃起來。

江如鳶也沒有回答榕生的問題,而是微微轉頭,看著院門外頭。

果然,她看見那裡已經站了一個人。

“府中還有什麼訊息,可以瞞住你嗎?”江如鳶半靠在床前的紅柱上,歪頭打量著外頭的人影。

雖然看不清楚人,但她知道那一定是凌嘉傲。

綠銀似乎也知道凌嘉傲在外頭,聽見江如鳶開口,她便躡手躡腳的拖著榕生到外頭去了。

凌嘉傲見綠銀她們走了之後,有些好笑微微勾起嘴角。

江如鳶還在等著,他便收回目光,緩緩踱了進來:“這時候,若是府中還有事情能瞞住我,那你我豈不是時時刻刻都處於危險之中?”

王府中有細作的事情,對凌嘉傲的打擊很大。

雖然凌嘉傲什麼也沒表現出來,可單從他知道那事之後,對下人的嚴厲程度,就能瞭解他心中的焦躁。

王府中的下人,都是他一手調教的,而且被懷疑的幾人,更是一早就在府中的。他怎麼也沒想到,那幾人是混進來的細作。

他不知道,那幾人是後來被人收買的,還是一開始就混進來的。

若是後者,那只能說明,這王府中的下人的確有待調教。可若是前者的話,那這盤棋,可就下得太大了。

凌嘉傲此時已經走到了她的面前,江如鳶聞到那熟悉的檀香味道,也收回了思緒。

江如鳶朝他挑眉,先開了口:“剛才的事,你都聽到了?”

凌嘉傲也淡淡勾起嘴角,他聽人說有人進了江如鳶院子之後,就起來了,所以之前的話,他幾乎都聽見了。

其實更早之前,他的手下就已經向他報告了那奇怪的賣藝人之事,他心中也有揣測,只是不知如何查證,沒想到江如鳶竟相處了這麼一個辦法,讓人去查林蝶文的墳。

可他不知道,江如鳶是如何知道,那些人會去祭拜林蝶文。

似乎是看出了凌嘉傲的疑惑,江如鳶輕笑一聲,說:“林蝶文一定是真的死了,否則的話那天不會不出現,那方雲錦是一個重情義的人,既然入京,定會去祭拜。”

江如鳶十分自信,這就讓凌嘉傲更加意外:“你是如何知曉方雲錦性子的?”

江如鳶故作神秘的一笑,凌嘉傲不禁繃緊了神經,只見她朱唇微啟,淡淡吐出兩個字:“直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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