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2章 往事如煙

周閻的目光從畫像中移開，只是在一瞬間，他想到，哀莫大於心死，要是勒婭有一天也變成如此，那該如何？

七個月的時間，於他而言，和勒婭在一起是一種甜蜜，但，他死後，勒婭又該如何度過漫長的一生？周閻看著畫像陷入思索。

此時，最重要的是不能讓禿頂和尚稱心如意，周閻收回迷失的心神，開始察看暗室內的構造。

畫像前擺了一張及腰高的桌子。桌子的正中央擺著一個黃銅鹿鼎，鼎內燃著燒了一大半的長明燈。銅鼎旁擺了一本藍皮的書。周閻拿起書，書的封面沒有提及書名，翻開書的封面，泛黃的紙張記錄了禿頂和尚和畫中女子的一生。

本是無情道，放下劍後能否終成眷屬？

書的內頁第一章明晃晃地只寫了這一句疑問。筆跡鋒利遒勁，洋洋灑灑。

周閻望著這一行字，不由想到那個和尚是用何種心情寫下。

痛苦？悔恨？糾結？

周閻翻過一頁。

本是青梅竹馬，怎奈命途坎坷。龐毅自小與寺廟裡撿到的棄嬰青梅竹馬長大。十歲的龐毅聽聞孃親種下南瓜籽，過些日子就能吃上紅紅甜甜的南瓜。第二年春天，帶著兩個自家桃樹結的桃子的龐毅哼哧哼哧去找廟裡拔野草的蕎婉。

“桃子好吃嗎？”龐毅吃得身上的桃汁四濺。他的桃子都吃完了，蕎婉手裡的那個桃子還剩一大半。龐毅故意給了蕎婉兩個間大些的桃子，但也怎麼會吃都吃不完？

“好吃。”蕎婉朝龐毅靦腆地笑著。

龐毅覺得自己一定是腦子壞了，不然怎麼會認為蕎婉的笑容比桃子還甜呢？

龐毅撓著腦袋靜靜等著蕎婉吃完桃子，兩人一起去後山捉蜻蜓。

在等蕎婉吃桃子的時候，龐毅用小木桶把蕎婉要澆的菜都澆了一遍，省得寺廟裡的師太又唸叨蕎婉。

上回蕎婉被自己拉出去玩，回來的時候被師太抓個正著，當著他的面把蕎婉說的都要哭了。

龐毅發誓，他總有一天會把蕎婉帶出去。不讓她待在這麼冷清的地方。

他現在還小，每天只能幫一下蕎婉減輕負擔，確保蕎婉和他玩回來後，不會被師太唸叨。

“我吃好了。”白白嫩嫩，唇紅齒白的蕎婉手心裡只剩下一顆渾圓的桃核。

“孃親說種啥得啥，我們把桃核種下去，很快就可以吃桃子啦。”龐毅靈光一現。

“好。”蕎婉糯糯地開口。

兩個小孩找來鏟子，在月凉寺空蕩蕩的庭院裡挖了一個淺淺的坑，把兩顆桃核扔了進去，再用泥土滿滿地蓋上。

“我們可以吃桃子啦！”龐毅開心地拉著蕎婉轉圈。蕎婉也跟著龐毅一起開心。

桃核的確發芽了，可是龐毅在桃核旁等了一年又一年，它還是沒有結果。龐毅第二年蹲在長得跟他小腿一樣高的桃樹旁，沮喪地想著，蕎婉是吃不上自己種的桃子了。明明孃親種的南瓜很快就可以吃上了。

“龐毅，我有一棵桃樹陪我一起長大啦！”蕎婉蹲在龐毅的旁邊，溫柔地看著眼前這棵還是小不點的桃樹，“我一直想有個人陪我長大。”

“我不行嗎？”龐毅有些不開心。

“不是啦，是那種……”蕎婉不知道怎麼說，“看見它，就能看見龐毅啦！”

“哼。”龐毅扭過頭，偷偷笑。

好吧，他原諒這棵只長個，不結果的桃樹了。

兩人就這麼無憂無慮得一起在山間度過了一年又一年。

龐毅的力氣天生大得很，等龐毅長到十五歲，他就可以舉起一頭牛了。龐毅的天生神力從村裡流傳開。元國正值打仗之際，龐毅被縣官招進了隊伍。龐毅要是不去，他上了年歲的父親就要被拉上戰場，白白送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