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是餘嵐這麼說了,可餘月明還是搖了搖頭,“不行,這是小姑姑的錢,我不能亂花。”

“什麼你的錢我的錢的,讓你去上學這怎麼能是在亂花錢呢!”一聽餘月明這麼一說,餘嵐也跟著急了。

餘先生要是在底下知道自己的唯一一個女兒,不能夠去上學的話,恐怕也會擔心的要命的。

餘嵐見餘月明還是堅持自己的想法,是又覺得這孩子怎麼這麼固執,又很心疼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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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凡是個沒點兒良心的,等她一說出這句話的時候,就應該順水推舟的答應了下來。

至於錢的事情,也是她作為大人應該去操心的,難道還會讓一個小孩子去著急嗎?!

“小姑姑,這件事就這麼算了吧,我在家裡也是可以看書的。而且我母親的裁縫鋪子已經關了一段時間,到春季的時候,總是會有老主顧上門想要訂做些衣服的,我想……”余月明頓了一下,用力掐著自己的手心,這才硬著頭皮說了下去。

“我想把‘長相思’重新開起來!”

她不知道,自己在說出這句話的時候,那一向黑白分明的眼中竟然像是在發光一樣。

餘嵐聽後倒是沒有立馬反駁她的話,以前餘太太在世時,長相思就是由她一手經營下來的,餘月明跟在她的身邊也學了不少東西,可是她年紀還這麼小,要真的不讀書,出去給人家做衣裳,誰能夠相信她呢?

而且,她的手藝,恐怕也沒有到令人出錢來買的程度。

餘嵐皺著眉頭將灶臺點燃,丟了幾根木柴進去,她問道:“你當真決定了不去學校唸書?”

“嗯,小姑姑,我不喜歡唸書,我喜歡給人家做旗袍,這是我的夢想。”

餘月明說話的視乎,語氣十分的篤定。

但餘嵐還是沒有將這件事給定下來,小孩子嘛,總是會心血來潮,就算是有什麼夢想的,到了某個時間段就會忽然改變的,這也說不準。所以她也沒有再與餘月明談論這些事情,打算先讓餘月明自己想清楚了以後再說。

吃完飯後,餘嵐要出去一趟,她今天下去有夫人預約去做頭髮。

餘嵐的這門手藝,也是在外面“流浪”的時候偷學來的。

那時候,她剛離開餘家,身上就踹了幾十塊錢,很快就會花沒了的。

餘嵐年輕又經常會遇見一些地痞流氓騷擾,她只好將自己的頭髮弄亂,在臉上塗抹一些泥土,將五官遮住。

只有到租住的地方的時候,才會將臉都洗乾淨。

與她住在同一個院子裡的還有一對老夫妻,那老夫妻的妻子是個盲人,嘴歪鼻斜的,但是她丈夫有一門獨家的手藝,在很多年以前他們家祖上也是在鄉間給人家剃頭的,雖然只是挑著擔子四處給讓人剃頭,但這裡面也有技術。

這剃頭郎手中拿著的可不是什麼竹片,而是鋒利的刀子,要是一不小心可就弄的別人頭破血流的,這非但拿不到錢,反而是要捱揍的。所以這剃頭郎也不是誰都可以做下來的,在走街串巷給人剃頭的過程中,人家也總結出來了招式。

餘嵐經常幫忙照顧那老婆子,推著她出院子裡曬太陽,有的時候那老頭去給人剃頭回來晚了,她還從外面帶吃的回來。

也是說好人有好報,餘嵐的好心腸確實是打動了那老兩口子。

老頭去問了餘嵐,願不願意跟著她學門手藝,到時候也不會輕易餓死了。

雖然這門手藝不能讓她日子過得多麼的舒坦,但至少能夠餬口,她就孤家寡人一個,也沒有什麼牽掛的。

有人願意教自己一門手藝,餘嵐自然是答應了下來,自此以後就跟著那老頭一起走街串巷學習剃頭。

等她將老頭祖傳的那些招式都給學完了以後,她又琢磨些其他的東西了。

老頭經常帶著她去給一些上了年紀的人剃頭、剪髮,這賺的就是些辛苦腳費,根本就沒有多餘的錢可以賺。

這也難怪他們經常出去找活,但是還是沒有攢下錢來的緣故。

餘嵐心道:這可不行啊,這剃頭也算是門手藝,總不能夠就這麼便宜吧。

但是這剃頭的價錢,也只能夠這麼低了,畢竟這麼多年,大家都已經習慣了這個價格,要是突然間漲價的話,恐怕那一段時間內,都沒有什麼人會願意出門剃頭的,甚至很有可能就自己找把剪刀對付了。

這窮人的錢可不是那麼好掙的,沒有辦法漲價,餘嵐也不甘心就這麼低的價錢買自己的手藝。

那麼也就剩下最後一個辦法了,那就是轉移自己的目標,將理髮物件轉到那些真正有錢的太太小姐們的身上。

可是,那些人應該都比較苛刻,如果自己沒有做的好的話,拿不到錢還算好的,丟了性命也不是沒有可能。

餘嵐思索了很久,最後還是決定要換目標,她不可能就一輩子給老頭老太太剃頭髮。

最新流行的頭髮樣式,都多數都是從國外傳過來的,她就跑到人百樂門還有碼頭那裡,去看人家留洋回來女子都是怎麼個打扮的。要想讓別人覺得你做頭髮好看,那麼自然也是要自己的造型吸引人,令人喜歡。

她每次一有新發現,就在自己的頭髮上做實驗,洋人都有頭捲曲的長髮,她覺得好看,便也試著弄了出來。

但是第一次失敗了,沒有掌握到捲曲的度,反而讓她一頭烏黑亮麗的頭髮,都變成了羊毛卷。

當時卷了以後還算好的,等過了一晚上以後,餘嵐起床往鏡子面前一坐下,顯然被嚇了一大跳,她的頭髮完全像是被炮仗給炸過了一樣,頭髮蓬鬆的要命,嚇得她趕緊用發膏來壓下去。

試驗過幾次以後,這卷頭髮的技術,也就好了許多。

當最後一次在自己的頭髮上卷出來一個漂亮的卷以後,餘嵐這才是真正的高興起來,她以後也可以靠著自己賺錢了。

餘嵐腦子靈活,學了化妝打扮,照著那些剛留洋回來的女學生們一樣穿長風衣和塗紅唇,一頭微卷的長髮,再加上她格外明豔的五官,別提有多麼的精緻好看了。

她從別人的口中,打聽到了有錢人家的太太們,都喜歡去普樂園聽戲,就經常去戲園子的門口晃悠。

就算是機會渺茫,她也是要試一試才會知道這究竟可不可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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