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混賬東西
婦人也不是沒有從自家男人的口中，聽說過，這警署中，有不少混賬東西。餘家管事的大人，都已經沒了，就這麼一個還未及笄的女兒，又招惹上了麻煩，她這番被帶了進去，要是遇見一些歹人，萬一……
婦人連忙搖了搖頭，將已經弄髒了的帕子重新丟回到銅盆當中，她已經不敢再細想下去了。
只期待著當時跟著餘月明一同進去的那個少年，是個身份尊貴的，可以護住她。
天色漸漸地黑沉了下來，如同青面獠牙的野怪一樣，遮蓋在了天幕上。
倒是令原本就放鬆不下的心情，愈加的擔憂起來了。
婦人把餘太太稍微梳妝了一下，她原本是想著先回自己家中看一看的，可左等右等，餘月明還是沒有回來，餘太太的屍體放在這院子裡，她又放心不下。
之前她還在給餘太太梳洗的時候，門口就有一個喝的爛醉的糟老頭子，在不斷地用猥瑣的眼神，往院子裡面瞧。
“呸！哪裡來的討口子，還不快滾遠點，當心我家男人出來打斷你的狗腿！”
婦人潑辣不已，幾句話罵出去，就將那個糟老頭子給趕跑了。
她低頭看了一眼雖然已經去了，但是模樣仍然嬌豔的餘太太，聽說這糟老頭子是個喜歡辱屍的，可不能讓他毀了這麼清清白白的人家。所以餘家姑娘不回來，婦人也不敢隨意離開，就這麼一直等到了天黑。
這才進了屋子，將燈開啟，暖黃的燈光從窗戶傾瀉而出，照在院子中央，也是明亮一片。
那婦人是等的越發心焦，正愁的不行，忽的聽見了傳來了一陣匆忙地腳步聲。
她心中一緊，想著：莫不是先前那個喝醉了酒的糟老頭子，又趁著天黑回來了？
可是這餘家除了她和這餘太太的屍體之外，就再也沒有旁人了，隔壁家的府邸裡早就已經沒有人，這四周空落落的，就算是離這最近的主街道，也還有幾分鐘的腳程呢。
若當真是那糟老頭子又回來了，她這一個婦人，怎麼會是他的對手。
婦人臉上也浮現出焦急之色，左右看了幾看，發現在門口有一根燒火棍，她連忙上前將那根手臂粗的燒火棍舉了起來，小心地躲在了門後，準備等那人進來的時候，自己從背後偷襲。
要是能夠一擊即中的話，那人昏了過去，這就好辦多了。
婦人站在門後，屏息凝氣的，絲毫不敢弄出一丁點兒的動靜出來，生怕將那人給驚動了。
而在婦人緊張不已的時候，門外的腳步聲是越來越接近了。
細碎的腳步聲也暴露了那人的情緒，一雙白嫩的手將大門推開，緊接著就是一雙水綠色的金獅子繡鞋踏了進來。
而婦人正準備舉著燒火棍往那人腦袋上砸去，一見到這繡花鞋，就停下來了。
她心中松了口氣，燒火棍也跟著掉在了地上，“你這姑娘，可算是回來了！擔心死我了。”
這燒火棍掉落在地上發出的聲音，倒是令匆忙趕回來的餘月明也嚇了一跳，她在原地蹦躂著往後倒退了一步，瞪大了雙眼驚愕的看著這位婦人，半餉之後才出聲道：“嬸孃，你怎麼會在這裡？”
那婦人見她嚇得不輕，又擔憂她是否在警署內受了欺負，連忙輕聲安慰道：“我讓人送你娘回來呢，這大門反鎖了，我們又沒有鑰匙，就將鎖頭給撬了，你別介意啊。”
餘月明看了一眼正躺在院子中央的母親，悲痛的點點頭，“嗯，我知道了，月兒謝過嬸孃。”
如果不是這位婦人是個好心腸的，在那種情況下，竟然還會去找人來，將餘太太的屍體給抬了回來。
餘月明又被帶走了，恐怕現在的餘太太，還在那警署前面躺著呢。
餘月明知道這份恩情自己無法回報，一下子就跪倒在了那位婦人的面前，“嬸孃是個好心人，月兒也替母親謝謝嬸孃帶她回家。”
“哎呀，你這孩子怎麼還行這麼大的禮呢，快些起來！”
婦人原本就是個熱心腸的，平時餘太太做衣裳，家中總是會剩下不少的布頭和繡線之類的，她有空的時候，都會過來討要一些，拿到自己家中去，給自己的幾個小女兒做些好看的小衣裳。
雖說都是一些布頭這些不怎麼值錢的東西，但積少成多，總是來討要也欠了人情。
這次婦人也算是還了餘家這個人情了，以後她要是能幫襯點兒，也就幫襯著點兒吧……
婦人扶著餘月明站了起來，替她將額前的碎髮稍微整理了一下，見她雖然臉上有些慌亂，但是衣服這些都還算整潔，應該沒有遇見大事兒，這進了警署為啥還能夠這麼快就出來了呢？
她心中不解，又想多問幾句，可是現在確實不是時候。
家中的小女兒該餓了吧，她還得回家餵奶呢，出來這麼久，也沒有給家人煮飯燒菜的，她男人做了工回來也沒口熱飯可以吃。
婦人抹了一把眼淚，這年頭局勢不穩定，大家的日子都不好過。
餘家丫頭也還小，父母都不在了，他們家也沒有聽說有哪個親戚在這江城，到時候可怎麼辦才好。
婦人領著餘月明來到她母親的面前，初次遇到這種情況，誰都會受不住的。
餘月明一看到自己母親的遺體，眼淚就止不住地往下滴落，她趴在母親的身旁，結結實實地磕了三個響頭。
“丫頭，起來吧，嬸孃家中還有小妹妹等著吃奶，今兒一天都沒有沾口水，嬸孃現在必須要先回家看看去，你自個兒好好的在家看著你母親，把門關好，別讓其他人進來。”婦人細心地叮囑道：“待會兒嬸孃還會趕過來的，你就別忙活了，稍微歇一會兒。”
就這麼大的丫頭，讓她自己做飯，婦人心裡也不放心。
“你別下廚房，嬸孃待會兒給你帶碗混沌過來。”
余月明紅著眼，她不想這麼麻煩別人，可是現在的狀況，卻是不得不這麼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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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輕聲“嗯”了一聲，“那麻煩嬸孃了。”
“嗐，別這麼客氣，這樣的話，我就先走了，你先去房裡搬張椅子坐著歇會兒吧。”
婦人又再叮囑了幾句，這才往門口走去，她步子邁的很小，看得出來小的時候纏過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