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米高塔俯瞰而下,潼市迷離燦爛的霓~虹燈火匯聚成一股股洶湧的河流,似乎稍有不慎便會葬身其中。

夜晚九時,周遭的歡聲笑語遠遠傳到這個七拐八彎的小衚衕裡。

一個低著腦袋畏畏縮縮的小女孩朝衚衕裡走,她緊緊盯著自己的影子,旁邊的垃圾桶裡一隻流浪狗不停地刨著晚餐。

“9……8……7……”還有七步就能走出這個衚衕了,何苡數好步子,這時水泥地上飄過來一隻白色塑料袋……

“噗”地一下一個人影摔到她面前,腦袋正好黏在塑料袋上,何苡嚇得魂飛魄散。

還沒等她看清,那個小影子已經奔向了那只垃圾桶,毫不嫌髒地整個鑽進去,流浪狗嗚咽一聲躥出了巷口。

“抓到他老子一定拔光他的牙!”

恨恨的喝罵後衚衕裡跑出來幾個滿腦肥腸的中年男人,衝何苡吼道:“站住!”

何苡嚇得連連後退,那幾個人定睛一看,竟不是自己要抓的那個臭小子,便圍著她問道:“喂!你剛剛有沒有看到一個臭小子跑過去了?”

一直長到七歲的何苡,乖乖上學乖乖放學,從不遲到早退,因為老爹是個大忙人,她才不得已每天穿過漆黑的巷子回家。

看到這副情景,何苡搖搖頭轉身想跑。

那幾個中年男人也是急了,一把扯住她的書包逼著她說清那男孩的下落。

“我……我不知道!”何苡嚇得大叫,兇狠地瞪起雙眼。

幾個男人被她這架勢得手足無措,只好訕訕地走開,一邊走一邊道:“真是討人厭的小孩子!”

何苡眼見人影走遠了,抹一把眼淚,躡手躡腳走到垃圾桶跟前,再輕輕探出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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裡面果然縮著一個小男孩。

他大約聽見頂上有動靜,猛然露出一雙兇狠的眼眸,似乎隨時準備撲咬過去。

何苡心頭一顫,還是開口道:“這麼晚了,怎麼……沒人來接你?”

男孩爬出桶外,破爛而廉價的衣褲髒的看不出顏色,他定定地站立於路燈下,輪廓卻清冷得不食人間煙火。

他毫無情緒的眸子落在何苡身上,整整高出她一個頭的身高顯得何苡問的那句話十分可笑。

就像從垃圾桶裡爬出了一個貴族,何苡不知所措地站在原地。

男孩懶得再看她,扯過一張地上貼過小廣告的紙往手臂上一按,穩穩地走出巷口。

何苡這才發現他的手臂上裂開了幾道血口子,可是他卻絲毫不覺得疼似地走遠了。

他真奇怪,剛剛那幫人要抓的該不會就是他吧……

何苡收回視線,繼續往家走。

夜晚依舊縱情享樂,無人知曉的角落或平靜著,或骯髒著。

第二天街上下起了毛毛雨,市中心小學因此無法繼續春遊的計劃。

路面溼潤清涼,鮮少看到小孩子。何苡不緊不慢在前面走,身後還跟了三兩個同樣閒溜達的小男孩。

“看到沒,這就是我們班……不……”中間那個低聲嘀咕道:“我們全校都找不到比她更可愛的女孩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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