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知道!”老者語無倫次,然而餘光在瞥見威遠的目光時突然盯住。

瞬間就安靜極了。

威遠的憤怒言溢於表,尤其是那雙眼眸,含的全是冰渣子。

“兩位軍爺,是意外!”

面對死亡的危險,老者奇蹟般的打通任督二脈,嘴皮子也利索了不少,於是掐頭去尾的把事情說了一遍,話未完,整個人又被擰起來。

親信問道:“你說的那個那個蛇洞在哪?”

老者顫巍巍的只向他的後方。

“帶路!”

親信粗魯的將人甩在馬背上,一夾馬腹,快速跟著威遠走去。

等到了那裡,所謂的蛇洞此刻安靜如斯,好像什麼也沒發生過。

擔心他們不信,老者指向洞沿的爪印:“就是這裡沒錯!”

蛇洞的東南方向正是陡峭的斜坡,威遠二話不說,揚馬向前衝。

然而馬匹卻無法駕馭如此傾斜將近垂直的坡,行到一半,練人一起摔倒。

威遠早有準備,落馬前利落翻身滾下。

後面是隊伍自然也跟著往下衝,不過理智還在,大家騎的都是戰馬,要是這樣折損,未免太過可惜,也就默契的下馬疾衝。

到底是軍中受過訓練的人,不僅整齊有序,速度也極快。

親信嫌麻煩,只能把老者抗到肩上,好不容易來到他口中所說兩人撞飛開來的石塊處。

“分頭行動。”

沙漠的風沙隨時都在吹,眼前迷沙飛揚,很難從中發現蛛絲馬跡,威遠只能扔下這一句,憑藉直覺繼續向前。

親信左右權衡後咬牙跟著主帥衝去,哪怕是負重,他也不敢減速。

這事責任在他,小千姑娘平安就是萬幸,可稍微出事,莫說將軍不會放過他,良心上他也過不去。

不久,他們就來到類似石卑長度的粗石,威遠餘光瞥見的瞬間,緊急停下。

後面的親信沒來得及剎住腳步,肩上的老者直接甩出老遠。

他也顧不得去看老者,大步上前走進,順著將軍的目光看去。

飛濺成落花的血正開在灰石上,親信不由得呼吸一滯,因為石縫出,有支木簪截斷散落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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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木簪簡單別緻,是小千姑娘唯一的髮飾。

威遠稍作猶豫,便朝斜西面飛走。

親信看向不知是死是活的老人,咬牙切齒的折回去,探完鼻息發現人沒事後,一抬頭,將軍早已不知去向。

李千爾是被凍醒的,夕陽還未落完,熱度從身下的黃沙裡層層冒出,可總貼不近皮膚,好像剛要觸之就被骨子裡散發的寒氣驅散。

原來眼珠子還能活絡轉動,現在她只有殘餘的意識,而且她清醒又尖銳的意識到,再過不久,自己會徹底亙古入眠。

她現在又想活又想立馬去死,看著自己生命點點的流逝,沒有比這個更恐怖的事了。

以至於她都開始產生幻聽了。

“李千爾!”

瞧,還真有人在呼喚她。

李千爾想要側頭去看,但眼皮卻不受控制的合上。

站在上方的威嚴能隱約看見下方的人影,他扯破嗓子吼,也不見動靜,旋即就滾下來。

“睜眼!”

威遠掐住她人中恨壓,早先的鮮血已經侵入沙石中,依稀還能看見乾涸冷淡的紅色。

李千爾的耳朵都快被他穿透失聾,心想:這幻聽也太可怕了吧?

威遠又大力拍打她的雙頰,而後者依舊沒有反應。

而她太陽穴那處,有結塊血凝在一團,細看下去,中間凹陷下去。

威遠不再猶豫,打橫抱著她原路折回。

親信扛著老人還在原地等待,眼尖的瞧見他懷中昏迷不醒的人,被烈日烤紅的雙頰瞬間失去血色。

威遠連餘光都沒分給他們,自顧自的返行。

速度快得驚人,親信在後面跟著有些吃力,威遠也等不及回合,在蛇洞附近隨便扯了匹馬,就帶著李千爾風馳電掣的走了。

馬蹄揚起的灰塵簌簌揚空卻久久不見落地。

威遠一路疾行,甚至是橫衝直撞,引得不少人怨聲載道。

好在軍營外巡邏的小兵及時遠遠瞧見,機靈的朝後吩咐:“快去傳軍醫!”

話音一落,就威遠就已經等不及,直接闖入進去。

軍營裡都有嚴格的制度和管理,若換做他人這樣無頭蒼蠅一樣的亂撞,早就屍首分離。

踹開咯吱作響的房門,老軍醫正把頭埋進藥草裡細嗅。

聽聞巨響,老臉一拉,怒不可遏道:“沒禮貌!進門不敲門!滾出去!”

“救人要緊。”威遠沉聲邊道邊把他昔日的愛徒送過去。

看清病人後,老軍醫哎呀叫個不停,也急眼了。

“作孽啊,誰把她傷得這麼重!”老軍醫手腳不慢,麻溜的去取後方櫃擱的藥。

“需要什麼,我來拿。”威遠眼疾手快的給他把最上方的藥草取出。

老軍醫對他絲毫不客氣,直接把他當下人一樣指揮。

經過一段時間的醫救後,軍醫感覺整個人都虛脫了,當即就習慣一彎,跌坐在地。

他抬袖楷汗,唏噓道:“命勉強保住了,只是何事才行,就要看命。”

威遠心中發緊,嗓音也跟著澀苦:“什麼意思?”

軍醫衝他翻個大白眼,同時還不忘搖手扇風。

“若是有求生意志,自然能醒,若是本人不想活,將軍還是提前準備棺材吧。”

威遠瞬間如墜冰窟,四肢百骸都被凍成了生鏽的刀劍,他連走路都不會了。

當然,李千爾命大,在最後一刻確確實實的聽到了威遠的低沉又沙啞嗓音。

所以醒來時,已經是五天後。

這五天西域沒有大事發生,然而京城卻已經變天。

按照計劃,只要信號彈炸在天空成五彩煙花,那麼就是他行動之時。

就在她甦醒來的前夜,威遠就已經帶兵往京城走。

西域需要有人鎮壓,他只帶了小半營的兵,臨走前,還將李千爾帶在身邊。

“需要喝水嗎?”

李千爾的太陽穴生疼得快要炸裂一樣,眼前都是朦朧成霧,好在聽覺沒有受到影響,能辨認出發聲者。

她對他沒有拒絕的理由,哪怕現在只想重新躺下休息,也不由得頷首預設。

很快,溫熱冒著熱氣的碗呈上。

李千爾剛想自己動手豐衣足食,豈知對方卻先行一步,將沿口提前抵在她下巴處。

這下,她不得不意外的抬眉去瞧他。

他又瘦了,這次就連眼角都是猩紅的。

霎那間,李千爾的記憶如萬物歸心,不由得脫口而出:“藥草找到沒?”

威遠深深的嘆口氣,緊抿薄唇盯著她。

然而意思卻很明顯——先喝水。

不知為何,李千爾有些怕他,感覺乖順的低頭小抿口。

威遠察言觀色,明白她再也喝不下,於是又問:“還難受嗎?”

這態度,簡直是讓她受寵若驚,一時間大腦都是空白,很沒出息的呆住了。

威遠以為她是不舒服,撩開車簾揚聲吩咐外面的人把軍醫傳來進來。

“不用!”

卡頓的大腦終於能活動,李千爾趕緊阻止,她不想這樣做夢都想看到的情景被外人打擾。

威遠疑惑的側頭看她。

李千爾下意識的去舔乾燥開裂的唇瓣,莫名緊張的低下頭,聲如細蚊道:“我沒事,多休息會就行。”

威遠沒聽清,啊了聲。

“我說我不想見軍醫!”李千爾把聲調徒然拔高,說完又趕緊閉嘴。

她鮮少會展現出攻擊性,好一會兒,威遠才能反應過來,這話居然是從她口中說出。

“行。”威遠柔聲道。

接下來,車間呈現死般的寂寞。

李千爾羞得耳根都紅了,把頭越埋越低,最後連下巴都看不見了。

威遠剛受過情傷,其實現在並不願意談情說愛,只是這小姑娘對自己執著淪陷,有不撞南牆不回頭的架勢。

如果剛醒來就表現出疏離,那未免太傷她心了。

他緩慢的伸出手搭在她肩膀上,壓著她重新躺回去,別開視線道:“凡事都有個過程……現下養好身子,等這事忙完。”

李千爾目光灼灼又滿懷期待。

“我這人粗俗,但貴在上無老也無旁親,所以若是你嫁過來,很多事就不用操心。”威遠深吸口氣,狠下心繼續道,“若是你不嫌棄,可否八抬大轎娶你回去。”

李千爾被這句話砸得三魂七魄全沒了,胸腔裡那顆心開始瘋狂的跳動起來。

“真的嗎?”

威遠環手輕輕的將人箍在懷抱中,這份情義實在太深,他擔當不起,可也不能辜負,然而即將破土而出的‘是’字,卻久久不願吐出,最終他只能反問道:“你說呢。”

這飛來意外使得李千爾太興奮,完全沒能注意他語氣中的異樣,只將下巴擱在他肩上,嘴角上揚,噙著滿滿的笑意。

行往京城這一路基本都是暢通無阻,太過於順利,導致李千爾有些心慌。

好在還是順利抵達京城腳下,威遠按兵不動,三個時辰以內,如果城門沒開,就強行破入。

對比城外的草木皆兵,城內的百姓對此卻一無所知。

司御史偷拿了玉璽和虎符,已經統帥的調遣令,把控了整個皇宮。

而最近沉醉修仙問道的皇帝在面對圍絞的禁軍時,居然了臨危不亂,甚至還衝他們露出潔白的兩排牙齒。

“朕要見司御史。”皇帝不怕死的上前一步,“否則他最終想要的東西,朕不會給。”

領頭的禁軍傳話下去,很快穿著厚重官服的司青竹,從依次推開的禁軍夾道走出。

司青竹開門見山的伸出手:“退位讓賢的詔書擬定好了嗎?”

“當然。”

沒料到他會如此爽快,司青竹挑起一側的眉毛看他,似乎很不相信。

“不如我們單獨淡淡?”

這位馬上要被逼提前退位的皇帝居然還有心情笑,這讓不少人有些毛骨悚然。

短暫的驚疑後,司青竹重新恢復成喜怒不形於色的本性,淡定的撩擺走進。

門旋即被合上,但裡面一定發出任何異響,外面的禁軍就會闖進來。

所以司青竹並不擔心自己的安危,只是奇怪他的表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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