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嘖,別搞得本將軍上輩子欠了鉅款似。”威遠根本就不懼這半含情慾的眸子,“我可待你不薄,你自己想想,今兒個你大生,除了我這個上級記得以外,你看誰還在乎!連個禮都沒送!”

“你不是每月都給你那位小弟風雨無阻的送禮嗎!怎麼今日連賀詞都不寫來祝賀?”他越說越有勁,嗓門因為經常號令各軍,本來就大,這次他特地誇大嗓門,生怕其他人聽不到似,“愧你還是顧大將軍的獨子,怎麼混得如此失敗,按理說再過不久,你就會接到陛下的調命,繼承顧大將軍的職位,怎麼就沒人討好你呢?”

顧文興的臉色變得難看起來,身後的女子正要打圓場,結果還沒開口,顧文興嚯的站起身,雙手撐在圓桌上一字一頓的譏諷道:“是啊,你說這是為什麼呢?”

威遠這下是真被他駭住,他雙眸是淺淡的琥珀色,那種直叫人落荒而逃的嗜血完美的透過這雙眸展現。

女子被他大力的起身晃倒在地,慌忙爬起來卻不敢再多言。

“開個玩笑而已嘛。”威遠的額角開始冒冷汗,“怪我嘴笨人蠢,好好的生辰被我搞砸。”

顧文興神色逐漸和緩,悶聲喝了口酒,算是把這事揭過去了。

威遠自罰一杯:“來!我們兄弟兩人不醉不休!”

他說話算話,次日小二敲門進來時,便到了裡面男女衣衫不整跌倒在一張大床上。

滿屋的狼藉羞的小二不敢叨擾,關上門退出去。

好事不出門壞事傳千里這話準沒錯,反正關於顧少生辰放飛自我的事成功流傳到正在擬旨的皇帝耳中。

接著滿京城都知道顧氏家門不幸,生了個浪子,傳到後面變成了這位顧少一夜長舉不倒的牛人,一口氣幹翻五位身經百戰的美女。

“陛下!”兵部尚書泫然欲泣,跪地悲傷道,“這樣的孩子絕不可以叫他接替兵權!”

一旁的大人冷眼看著他抬袖去揩並不存在的眼淚,上前施禮道:“臣認為顧少這幾年在邊塞多事親力親為,與同士兵同吃同睡,獲得不少軍心,加上這幾年邊關越來越穩定,進貢的物品銀子也是只多不少。”

“呵呵,確實是這樣,不過任何東西都講究在精不再多,聽說那位顧少每月都給自己的結拜兄弟送禮品,不是千年人參就是天山雪蓮,個頂個的好。”禮部侍郎也橫插一腳,上前跪地認真道,“這分明就是不把陛下放在眼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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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最近的身體已經越發消沉,三天兩頭都沒上朝,今日特地為了顧文興的事,起了個大早,可不是為了聽他們在下面吵架,不過侍郎的話刺激他這臨死前敏感戒備的心,劍眉皺在一起,手掌大力拍響椅上的龍頭,咬牙切齒道:“這個顧文興簡直是藐視朝綱,偏偏還不肯收斂,這是當朕死了嗎!”

群臣盡跪在地瑟瑟發抖,不過還是有不怕死的臣子提著膽子:“可是司大人當初滅西域有功,身體本元受損,顧少重情重義所以每月才……”

龍椅上的皇帝霍的站起身,瑟瑟發抖如枯葉,鼓眼半天直接仰倒。

“陛下!”

群臣驚恐呼籲:“傳太醫,快!”

皇帝的昏迷和以往不同凡響,昏了七天口吐白沫,不過神智還在,那口氣還在心頭,哆嗦著下了聖旨,命錦衣衛帶著金牌前去北原,將顧將軍身前留下的虎符從顧少手中取出,不過念及在顧少昔日功勞,特命繼續在外當職,無帝命不可擅自回京,違者按律法誅九族。

顧文興接旨前還在一本正經的指揮新兵練功,完後也不生氣,甚至對著京城的方向三扣五拜,高聲謝過陛下皇恩。

而後該幹嘛幹嘛,威遠將軍得知後嚇得愣是一連幾天不敢見他,龜縮在自己帳營裡恪盡職守的工作。

直到顧文興主動翹職去找他,進了他的暖帳後,不見其人。

“出來。”顧文興收起來路時的嚴肅,轉成吊兒郎當的姿態坐在桌上,雙腿不斷來回搖晃,“否則今夜酒樓的紅姑娘就歸我包夜了。”

這句威脅果然有效,威遠從床下嘿嘿的爬出來,繞著頭不好意思道:“我還以為你是來尋仇的呢。”

來之前,已經有不少東營士兵巡邏時見了他,趕緊抄近道衝進來連通報都來不及,就驚慌失措的給他報信。然而離開此地已經來不及了,情急之下也只能躲在床板下,可是他身姿挺拔威武,身體上下都被壓得憋屈。

“我倒是想。”顧文興抓起桌上紅誘的蘋果一口咬下,清脆的咀嚼聲活像是要將他生吞活剝,“可是我現在沒了我爹的虎符令,論官位我還比你小一級,在下不敢造次。”

他說得認真,沒有陰陽怪氣的成分,這反倒讓威遠更加心虛:“顧少我是好心,也是真沒想到此事會鬧這麼大,把那位都驚動了。”

認錯態度良好,恰逢今天他今日心情也不錯,顧文興跳下桌不與計較,三下五除二的將蘋果啃完惡作劇的往他床上扔,拍手甩盡手中的果汁:“那就走吧,逍遙快活去。”

威遠被他心比天大驚呆了,嚴重懷疑他這是受刺激多度導致,小心試探道:“你沒事吧?”

“吃好喝好,吃嘛嘛香。”顧文興側目而道,“一句話,走不?”

紅姑娘便是顧文興生辰哪天見到的那位前凸後翹鮮豔奪人的紅衣女子。

威遠不知何時起,被她整得五迷三道,只要晚上不當值,就會去酒樓紙醉金迷一晚。

即將走入酒樓,老遠就在近處招攬客人的老媽子捏著蘭花指,捏著秧歌熱情的招呼他們,不過在見到顧文興的那刻,身體卻是下意識的僵硬,好在兩人自顧自的說話,並未察覺異樣。

“顧少。”威遠有些討好的笑道,“關於那位紅姑娘最近?”

顧文興支著下巴,狀似思索後道:“軟香溫玉,確實是不可多得的……女人。”

威遠一顆心全都提到嗓子眼,他要是敢說尤物兩個字,保管當場翻臉。

“放心。”顧文興沖天翻白眼,“這位紅姑娘我沒興趣,這幾夜都是你在包場,我就算想也沒機會。”

威遠眉開眼笑,那樣子太憨厚,顧文興實在慘不忍睹,趕緊率先大步入內。

老媽子已經神色如常的笑得花枝亂墜:“哎喲,顧少好久不見,又帥了不少!”

顧文興衝她拋了少年人含蓄而不失勇氣的眼神,隨後也不瞧她的反應,笑著負手搖頭晃腦而去。

老媽子被他比青樓女子還有招人的雙目所震驚,手絹飄飄然落地。

顧少的浪蕩不羈原以為會因為聖上的發怒降罪而有所收斂,沒想到他這簡直是脫了韁的野馬!

只要有威遠將軍在,紅姑娘就算再忙,也得抽出空來先陪大爺。

還是上次那間廂房,許是因為今夜除夕,來的人格外的多。

以至於只抽身來了紅姑娘一人,沒辦法這裡是西境,嚴禁放煙花炮火,百姓沒了這項經典的娛樂,只能來酒樓尋歡作樂。

“二位爺這是新出的桂花酒。”紅姑娘提著小壇酒款款而來。

威遠眼睛都看直了。

顧文興用胳膊肘暗自戳他一記:“出息呢?又不是沒見過!”

威遠直接忽視他的鄙夷,起身招手:“快來坐,既然大家都這麼熟,莫要客氣。”

紅姑娘大方的走來坐下,虛眼打量顧少後才笑吟吟的轉向威遠:“今晚怎麼個醉法?”

“不醉不休。”顧文興接道。

這就讓紅姑娘毛骨悚然了,上回因為這四個字才讓顧少翻不了身,若再來一次,他未先完蛋,自己倒先死無葬身之地。

不過這位小爺已經發話,紅姑娘也只能見機行事,沒敢勸顧少喝酒,只盼著他能早點回營帳。

紅姑娘一向機靈,這次顧文興果然沒醉,臨走時還不忘耍帥直接從天窗飛出去,落地姿勢相當瀟灑絕倫。

就在此刻,天邊居然炸出一道五彩煙花,顧文興嘻哈的神色直接凝固,目光隨著那消散煙埃變得無邊森冷。

有人居然敢違背軍令放煙火!

天邊這朵獨一無二的煙花吸引所以邊陲城內未睡之人,這他媽就是赤裸裸的挑釁!

紅姑娘站在窗欞下,有些擔憂:“不會有人放的訊號吧?”

威遠老神在在道:“絕無可能,這將近五年來,那些還想要復興西域的人都已經被打服了,要麼就是已經死了。而且就是是真的,放煙花的人也沒那麼蠢,這樣明顯的訊號不被發現才怪。”

儘管他說得輕描淡寫,但紅姑娘還是聽出了其中的危險。

“要不將軍趕緊去瞧瞧。”

“不用。”這種大好時機怎麼能浪費,威遠果斷見色忘友,“顧少能搞定。”

顧文興確實直接朝煙花來源地追過去,那是條很窄街巷道,兩旁是高高的土牆,牆面早已被小孩用尖銳的石頭颳得不像樣。

盡頭處,一位苗條女子垂手站在那裡。

看樣子是已經等候多時了。

“我還以為在顧小副軍看來之前,我會被你手下的兵殺得體無完膚呢。”

顧文興是東帥身邊的副將,不過因為在一眾漢子裡,年齡最小,所以大家最開始都喊他小副將軍,後來不知怎麼,突然就把中間的將字省略,莫名其妙就變成了顧小副軍,正好與顧小夫君諧音。

顧文興肯定是萬分的不樂意這個稱呼,就偏偏有些人就是喜歡省字,沒辦法,為了表示對他的尊重,大家都改口未顧少。

今日對面的女子有意諷刺,把這稱呼說得極重。

顧文興沒有惱怒,而是平靜道:“寒憶公主既然歸順了中原,就得按中原的規矩辦事,違反禁令是要受鞭刑。”

“這不正和你意嗎!”巴寒憶字句帶刺,有意勾起他的回憶,“你把樓蘭最忠心的侍衛殺了封口,那你何不直接報復到我身上!”

樓蘭公主雙親死前大開城門放中原入兵,這位僅剩的血脈儘管活下來,但慘遭樓蘭王嫌棄且恨之入骨,這幾年來東躲西藏,受盡所有的欺辱。

半響顧文興才道:“你知道的,我不會殺你。”

這是她父母與中原交易的條件。

而且如果沒有她,顧文興也不可能做到真正的裡應外合。

無論如何,顧文興都不會對她下手。

巴寒憶似是聽了天大的笑話一樣,開始彎腰瘋狂尖笑,直到附近趕來的士兵將其包圍後才停下。

“怎麼?”巴寒憶斜眼掃視所有人,最後目光停留在神色複雜的顧文興上,“還在我是人贓並獲,開始上刑啊!”

“退下!”顧文興沉聲命令。

士兵不得不依言退後幾步。

“今天這事都當沒見過,全部離開。”

這次士兵們相互用眼神交替片刻,最終還是聽命撤走。

巴寒憶意外又譏誚的看著他:“嘖,你還真當自己是頂天立地說到做到的好男兒,當初利用我感情毀我全家,滅我子民你可是相當冷酷無情呀!”

顧文興總歸是年少,沒能養成深厚的城府,心底的愧疚在眉宇間一閃而過。

巴寒憶似的看到了希望,突然上前兩步抓住他的手臂,近似瘋狂的問道:“告訴我,你現在很後悔!”

顧文興抿嘴低頭沉默。

指尖觸碰到的是他冰冷且堅硬的護甲,就如他人一樣,冷硬如鐵。

巴寒憶猛的瑟縮回去,像是被燙傷,整雙手都抽搐不聽,不由得冷笑:“你對我就沒一點真心嗎?”

如果沒有顧文興暗地護著,巴寒憶早就被糟踐了。

“嗯。”這次顧文興不僅回答,而且還簡單清晰。

傲嬌如她,曾經雙手捧出的真心居然他眼裡不僅一文不值,而且還被踏得粉碎!

原以為自己還要流淚,誰知眼裡早就乾涸,一千多個無眠夜裡,不是走就哭完了嗎?

巴寒憶揚起下巴,嘴角牽扯出比哭還難看的笑容:“那好,既然你不殺我,就現在放我走,天涯海角總有我容身之處。”

顧文興想也不想的啟齒道:“不行。”

語音都沒能砸落在地,一把利劍穿胸刺而過。

巴寒憶傻了,顫聲道:“你為什麼不躲?”

顧文興沒能回答,用力從她劍中退出。

鮮血噴薄而出,打在她蒼白的臉上,幾乎把她燙傷。

顧文興單手捂住胸口,胸前的護甲冑在離開酒樓時被紅姑娘調戲著卸了下來,所以這把劍可以說是能直接要了他的命。

以此同時,正在南京的某客棧休息的司青竹猛的睜開雙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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