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宮大牢裡的鄧琴涵右眼皮突然狂跳起來,跳到用手使勁搓揉也不行。

這一天她沒有等到大牢如往常一樣按時打開門,直到馥妃帶著人在當夜出現在她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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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在寺廟那邊出事了。”馥妃顯得很開心,“據說是被燒死的。”

這是好事,看來東費答應她的承若辦到了。

“所以剩下的事情本宮回來處理,你的朋友來接你了。”

視線繞過她看到背後膚若凝脂,美豔絕倫的女人時,鄧琴暗道不好,多日不見的蛇精女殺回來了。

盛夢走上前:“真是好久不見。”

“娘娘我並不認識她。”鄧琴涵沉下臉,表示不願意離開。

馥妃對著反應怔楞片刻,而後疑惑道:“她身上有黑蓮教的標緻,你不是和他是同教嗎?”

這下是鄧琴涵反愣住了,緊接著她瞳孔聚縮:“娘娘小心!”

馥妃欣喜的表情還在,隨著人頭滾落在她腳邊。

盛夢把玩著手中的小刀:“門外的侍衛已經被我解決了,你是自願跟隨我走呢還是被迫跟我?”

鄧琴涵可不是吃素的,當即掠過她身邊,做了個搶奪他手上刀刃的動作,對方自然沒有如她意,回身避開卻發現人家壓根都沒準備和她幹架,只是晃了個虛招就跑了。

等追上去的時候,早就沒影了。

盛夢冷哼出聲,吩咐來流飛流年二人:“給我搜,她逃不出。”

“是!”兩人齊聲回答。

鄧琴涵一直躲在暗處,捂住口鼻心驚肉跳的看著眼前四下走動的侍衛。

盛夢殺得措手不及,她完全都沒能反應過來這到底是怎麼回事,盛夢到底是如何混入皇宮,然後再一手遮天的。

而眼下最要緊的便是想辦法通知正在趕回皇宮的東費他們。

她想要撤離時,才回過神自己在草叢蹲久了腿居然有些發麻,一時半會動不了。

“兄弟你先幫我看著。”帶刀侍衛環顧四周,確認沒人時,再次壓低聲線,“人有三急,我先解決一下。”

鄧琴涵滿臉黑線,不會是就在這裡就地解決吧?

果然,她看著那雙手已經伸向腰帶,身旁的同伴還在嘲笑:“你小子還真是不分場合。”

眼看著頭頂要被澆溼,鄧琴涵慢騰騰的活動筋骨,逐步撤離,就在快要成功時,身後的繞來一雙大手,捂住她的口鼻向外拖。

“你這是拿皇宮當自己的家呀。”穿著上等軍甲的流年不知何時站在預備撒尿的男人跟前,負手而立。

“屬下……下,該死!”趕緊繫好腰帶整理著裝後,低頭垂立。

身邊一同巡邏的同伴也見機跪下。

“滾。”流蘇沉著臉道。

兩人滾得幹淨利落,眨眼就不見人影。

流年這才回頭:“出來吧。”

流飛帶著不能說話鄧琴涵從後面的大樹走出後,才放下侵犯的手,抱歉道:“事發突然,很多來不及解釋,你不要亂叫,我現在帶你離開。”

鄧琴涵的吃驚不再掩蓋,這兄弟兩不是早就投靠蛇精女了嗎,現在幫她又是幾個意思,還有為何森嚴肅殺的皇宮會忽然被她掌控。

流飛看出了她的想法,如果現在不給出合理解釋,鄧琴涵是不會跟他走。

“你留在這裡遲早被發現,遲早會被用來強制東費。”流年的一句話直接堵死了她。

流飛補充:“不管你信不信,我們確實是有私心,否則也不會背叛公主,但是覺無加害的意思。”

耳邊傳開一陣足音,流年急道:“快!否則就來不及了。”

鄧琴涵跟著流飛巧妙的避開所有的巡邏侍衛,來到宮門牆下,只要翻過去,她就能逃出生天。然而她輕功不行,牆太高,翻不過去。

“不如我來幫你們?”盛夢淺笑吟吟的抱臂看著他們,“流飛的意下如何?”

流飛眼神不變,彎刀出鞘握在手中,帶著凜然的殺氣。

“我就知道你們兄弟不會心甘情願的跟著我。”盛夢摳弄自己的手指甲,“不過可真是讓我好等,救人的效率太慢了。”

話音落地,流飛便已開廝,動作行雲流水幹淨利落,可偏偏對面的盛夢依舊是漫不經心邊看手指邊隨意躲避。

流飛自知抵不過,回頭道:“你先走!”

盛夢抬頭,眸底暗沉:“做夢。”

說完,鄧琴涵便被白綾捆綁起來,並順著盛夢的動作踉蹌來到她身邊。

流飛的出手越快,盛夢的反應越是悠閒,不多時已分出勝負。

同時流年已經被架著刀趕著上前,不用再多說,流飛已自覺放下刀刃。

“真是兄弟情深。”盛夢冷笑,招手讓後面的侍衛帶走。

再次回道熟悉的大牢,身旁還多了兩位一道陪同。

外面還站著木頭一樣筆直的侍衛,目光從未離開過牢內,看樣子這次是插翅也難逃。

“現在能解釋下嗎?”鄧琴涵指的是目前的狀況。

流飛使勁揉搓太陽穴,身邊的流年也是眉頭緊鎖。

鄧琴涵嘆口氣:“不管怎麼樣,現在咋們好歹也算是同病相憐,困在這裡出不去,我現在腦子都是一團亂麻,總得有人告訴我到底發生了什麼?”

隔了很久,最後還是流飛沉不住氣,道出真相。

撇開現在所處的這個匪夷所思的家國不談,兄弟兩在來這裡之前,和盛夢做過交易,她助兄弟兩脫離異族血脈,而後他們又助她得到西漠相傳的寶藏。

“鄧姑娘難道就不奇怪,異族的人看似強大無邊,卻偏偏被你們壓上一頭?”流年目光透過牢門,看向漆黑無際的前方。

在見到他們之前,對異族一直是略有耳聞,但不做過多瞭解。

“那是因為異族的人全都短命,唯一本長壽的只能異族最尊貴的公主血脈。”流年自問自答。

說到這裡,鄧琴涵便懂了。

“我和兄長只想活命,但是並未有真正背叛之心。”至此才會臨到頭,反戈盛夢,“不過終究是棋差一著,盛夢先一步找到她想要的東西,所以帶著人馬殺到這裡。”

“稍等。”鄧琴涵有些跟不上節奏,“那個蛇精女拿來的人手?”

對方搖頭,但是卻知道這個女人之所以來到這裡的目的:“她把你留下,就是為了強制住東費。”

因此他們方才想要帶走鄧琴涵,而東費和公主他們行在一起,旦她得逞,總會殃及池魚傷及公主。

“那現在怎麼辦?”鄧琴涵這話當白問,沒人能回答她。

只能幹等,直到東費回宮,幾人被逼看著站到城牆上,從高看去,鄧琴涵看不清楚底下人的表情,但也知道相當難看。

盛夢掐著著鄧琴涵的脖子來到最高的牆頂,讓她雙腳懸空。

侍衛跑下去傳話:“放心,主子說了不會拿人質作為要挾,但是希望你既然能履行馥妃的承若,那麼請務必言出必行,對主子說過的話,也要說到做到。”

聯想到之前東費怪異的舉動,小颯詫異的轉首看向身旁靜默的男子。

良久,他才開口:“你去回覆她,要我不食言,那就請把她口中的人質放了。”

侍衛如實跑到城牆回話,結果只得到了盛夢的一記掌風,直接從牆頂掉落,頭朝下,摔得腦漿迸裂粉身碎骨。

這次新派下來的侍衛顯然比上一個聰明多了,低頭躬身道:“你只要主動上前找主子,那麼一切都好說。”

東費欺身輕鬆躍上城牆,這一幕反倒把鄧琴涵驚得目瞪口呆。

他不是武功全廢嗎!

鄧琴涵瞬間聯想到流飛流年與她做的交易,隱約浮現的猜想成功佔據她的腦海。

“如你所願。”東費也不廢話,他伸手看向盛夢,示意還是得先放人。

盛夢咯咯的掩袖笑起來:“我聽人說,東費哥哥曾經是暗影閣叱吒風雲的左護法,行風做事詭譎多端,最喜歡出爾反爾了,你叫我如何能信你呢?”

鄧琴涵不等他回答,搶先一步道:“你答應這個蛇精女什麼了!”

盛夢有些意外的看著她:“反應這麼快?那你倒不如猜猜?”

東費垂手沉聲道:“那你如何才能放人?”

盛夢作認真沉思狀,半響也不見答覆,但手卻依舊掐著她的脖子沒有絲毫放鬆。

漸漸鄧琴涵的臉開始漲得通紅,餘光瞥見同樣被束縛著的流飛正朝她擠眉弄眼,順著他的視線去看,原來是這個蛇精女細腰上正插著飛鏢,露出發散寒光的端頭。

鄧琴涵深吸一口起,手指甲狠狠摳入對方的手掌,盛夢吃痛手稍微放鬆。

就是這個時候,鄧琴涵掙脫她的桎梏,縱身落下城牆。

小颯即可飛身接住她,落地時要不是有流蘇在身後拖住她肩膀,恐怕連帶著也能摔個人仰馬翻。

東費瞬間閃至一邊,為兄弟二人鬆綁。

一系列的變故發生在瞬息,局勢逆轉,盛夢倒也不慌,因為很快就有大量的侍衛上前將他們分別圍得密不透風。

東費相當鎮定:“我沒說不跟你走。”

盛夢立刻舉手示意讓侍衛開出一條道路,兩人面對而立。

東費直視她露骨的眼神,坦然的走過去,面上無喜亦無悲。

盛夢咧開嘴角雙手勾上他的臂膀,滿意的眯起眼睛,轉頭吩咐下面的侍衛放行。

鄧琴涵當然不肯就這麼離開,而獲得自由的流年與流飛同時攔住她。

“你可知東費與她的交易?”

鄧琴涵已經大致猜到,但還是想他繼續說完。

“西域有種奇藥,服下它,哪怕是位廢人也能立刻功力暴漲。”

一旁的小颯終於瞭然,難怪他能在寺廟將一切局勢都在掌握在手。

“所以作為交易條件,東費這才願意答應留在盛夢身邊?”

“不。”鄧琴涵慘白著臉搖頭,她雖然不是東費肚裡的蛔蟲,但是以自己對他的瞭解,最符合東費的行為是言而無信。

傲嬌如東費,不會因此真的折節下跪。

流飛接話道:“世上沒有天下掉餡餅的事,若是這種奇藥沒有丁點副作用,豈不是人人都擠破腦袋都想要得道。”

這種奇藥有個很文雅的名字——極樂。

得獨孤求敗的武功再在最高峰的時候墜地,直接登極樂之門。

東費接下的命可以預料,流飛不再作過多解釋,只是勸:“現在盛夢心情不錯,趁現在我們可以全身而退。”

當然這個我們並不包括東費。

“怎麼退?”喉嚨好像被人扼住,發出的聲音只有細小微弱的一線。

流飛一直以為她會堅持留下,沒料到如此理智爽快。

他們從西漠的中心誤入到了五百年的紫晶國,絕非是運氣好或者別的什麼原故,因為盛夢的目的和終點就是這裡,所以她做小伏低勾搭在商隊老爺的身邊,為的就是重回這裡。

“還記得史料中記載紫晶國最後皇帝風流成性嗎。”流飛乾脆一口氣全都爆出來,反正如今再怎麼隱瞞也沒必要了,“雖然沒在皇家誕生出一兒半女,不過民家私生子倒挺多,其中一個便是盛語月。”

說著抬頭看著城牆上的盛夢,停頓一下繼續說:“是她的祖先,今晚便是月圓之夜,我們只能回到最初來到這裡的街道,等待城牆大門開啟,便能走出這裡。”

至此,這裡如何的愛恨糾葛都與他們無關。

離月亮出來的時候還早,時間足夠讓他們回到原點,耐心等候。

東費知道自己活不長,所以才以他自己作為交換,換他們的全身而退,這個交易無論怎麼想,都很划算。

盛夢也很信守諾言,直至黃昏,夜幕即將來臨,她都沒有派兵來阻攔他們。

附近依舊是叫賣聲四起的街道,商販們穿著反覆縫補的衣衫在叫賣。

流年去買了墊肚子的雜糧餅,一人一個。

鄧琴涵抱臂蹲坐在地,沒有進食的打算。

“他就算跟著我們出去,也活不過一年。”小颯走至她身邊蹲下,“留在這裡,盛夢興許有辦法讓他能延續時日。”

流蘇一如既往的跟站在小颯的身邊,以便隨時隨地都能護住她。

鄧琴涵微搖頭:“其實我是在疑惑,盛夢為什麼一定要回到這個註定會滅亡的紫晶國。”

倘若明白這個,興許東費還有迴轉的餘地。可是即將伸上來的月亮,卻沒留她能夠思索明白的時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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