殺人犯眯著眼睛,從三樓往下眺望,滿意的回頭道:“看見嗎,這就是鼠疫的力量。”

鄧琴涵反問:“傳播如此迅速,你就不怕感染?”

“當然不會,因為——”殺人犯把語調拖長,折回到她眼前,“我就不告訴你原因,少在我面前耍小聰明。”

看來鼠疫是有解藥,鄧琴涵只需要確認這一點就足夠,剩下的就是想辦法拖延時間,好在她提前發出信鴿,但願祁皎月他們能夠順利收到。

“老大!”他的下屬推門而入,“這是我截獲的信鴿,裡面有大量關於吳縣的情報。”

鄧琴涵疙瘩一下,不會運氣這麼背吧!

殺人犯接過掃眼看完,直接將它震了個粉碎,吩咐道:“繼續監視。”

“遵命!”

三日後,吳縣已經有上千人死亡,城中的建立出來的臨時隔離區已經人滿為患。

然而陸續有人往裡進,最後當做又被抬走拿去火花。

一開始發作的現象就是上吐下瀉,隨後就是渾身戰慄抽搐,情況好也有脫力下不來床的,到最後無一例外都是雙目猩紅,臨死前突然精神活躍,猶如迴光返照一般胡亂蹦躂,精疲力盡後死亡。

相對好些的是士兵和捕快,到目前為止,也就是吃啥吐啥,與之相反便是老弱婦殘,不出一天就會送往墳場等著火化。

“喲,你也開始犯病了。”殺人犯戲謔的抬起鄧琴涵的下巴,“可惜這張臉了,扔了吧。”

鄧琴涵臉上毫無血色,就在剛才明明滴水未進,但還是乾嘔不止。

全城人心惶惶,連門都不敢出,唯一有膽子在外晃悠的人,就是那些官兵了。

這些官兵無一例外都是帶著黑色面罩,全身緊繃的挨家挨戶搜查那晚逃出牢獄的犯人。

路過那家很久無人問津的客棧,開始粗暴的敲門,見久久沒人回應。

有人甕聲甕氣道:“我聽說這家本來就快倒閉了,現在關門歇業三日,這裡老闆多半死了,就被進去湊這個晦氣。”

三樓中被捂住口鼻的鄧琴涵喉嚨發出嘶啞的喊叫,然而還是絕望的聽著樓底漸行漸遠的腳步聲。

“老大還真是英明神武,這鬼地方果然不會有官兵進來。”下屬把人拖著往外走,還不忘拍幾句馬屁。

而大門突然從外踢開,所以人都始料未及。

殺人犯本是搶先一步要去搶人,奈何被絆住手腳,急匆出招應對。

“帶鄧姑娘走!”臺騫昱一面和殺人犯過招,一面回頭叮囑。

原來這群人就是已經走遠的官兵,方才的對話也是故意讓他們放鬆警惕才說的。

郎子行取下面罩,露出白淨但不是男子氣概的臉後又瞬間拉回掩蓋:“抱歉,我們來晚了。”

這不就是四合院裡的那幾位侍衛嗎?怎麼在這裡!

另外一人則是幫忙為她解開束縛,鄧琴涵來不及震驚,立刻後退與他們拉開安全距離:“你們都不要靠近我!”

說完又壓低聲音咳嗽起來,伴隨著斷斷續續的乾嘔,郎子行立刻明白了。

“沒事。”郎子行拉過她胳膊,“我們身體好,沒那麼容易被感染,你帶你去安全的地方。”

除了郎子行,其餘五人已經房間裡的人難捨難分的打鬥起來。

“你們一定要小心,他很厲害。”鄧琴涵身體一飄,被人帶出了客棧。

落地後,郎子行點了幾處穴道:“我暫時封住你的筋脈,這樣能延緩鼠疫發作的時間,現在我帶你去隔離區,那裡魚龍混雜,可能有照顧不周的地方,還請見諒。”

鄧琴涵:“謝謝你們,裡面那位高手一定知道解藥,但是也狡猾得很。”

隔離區建立在城郊,這裡地處偏遠,隨處可見都是帳篷,過往都是帶著面罩的人,鬼哭狼嚎的聲音震耳欲聾。

有帶著擔架的人在鄧琴涵眼前晃過,郎子行把她臨到某帳子中,裡面已經躺了一個女人和小孩,不過看樣子並不嚴重。

郎子行一路上都在說抱歉,原本是當日就該去營救,然而事態緊急,只能暫且委屈她了。

“你們能來,我已經很感激了,若是單為我一人拋棄千萬人姓名。我恐怕是得羞愧難當,懸樑自盡。”鄧琴涵停在賬外,“就送我到這兒,你們事物繁忙。”

郎子行對她行禮,鄧琴涵亦還禮。

二日後,帳篷的那對母女被擔架抬走,接著又送來新的病人。

這次是位老人,進來的時候,臉上還是樂呵呵的。

“你不怕嗎,奶奶?”鄧琴涵屈起雙腿,雙手環在膝蓋上。

滿頭白發的老人在身前比劃道:“我都是半截身子進土的人,年輕人你也不怕。”

鄧琴涵牽強的扯動嘴角,給出了個毫無真情實意的微笑:“恩,我們能度過去的,奇怪外面怎麼突然吵起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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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奶奶擺手,顯然已經司空見慣:“又在鬧事,眼看著人越死越多,大家都慌張亂心,不過很快就會被鎮壓下。”

鄧琴涵若有所思的點頭,凝神細聽後依舊不放心,掀開賬簾往外走。

前方已經聚集了人群,官兵在大聲驅趕。

“怎麼回事?”

“有個人不要命,闖進來尋人,這不官兵正把他往外哄。”

裡面有模糊的聲音傳來,按理說原本周遭就已經很嘈雜,想要特別專心的捕捉某個聲音,幾乎是不可能的,可鄧琴涵還是抓到了。

她撥開人群往裡擠,還沒能擠到中心,視線卻已經定格在那裡。

那站著一位身量頎長,容貌異常俊美的男子,一襲黑衣烏髮鬆垮的系著,正和官兵僵持不下,估計再拖延一時半會,鄧琴涵毫不猶豫的認為,他恐怕要殺人。

“東費!”鄧琴涵甩開最快最後一道人肉屏障,震驚之餘還有小小的驚喜。

東費陰側側的眼神在看見來人的時候,終於開顏,隨即眉目一凜:“誰讓你不打招呼來這裡的?”

“我……對不起。”鄧琴涵突然有些怕他,手捏著衣角,彷彿做錯事的小孩。

東費不由分說的將人拉走:“烏煙瘴氣,走!”

官兵火了,這對情侶難道當他們不存在!

“站住!”為首的官兵拿長槍抵住兩人都去路,“你要陪著喜歡的人一起死我沒意見,但是這裡在沒拿到解藥前,有進無處。”

東費嗤笑出聲,還沒拿得及說話,就被鄧琴涵反手使了個強勁,按住他麻筋,對著後面的人充滿歉意的說道:“不好意思,我這就是帶人會帳篷。”

東費任由著她拉,走了一段路後,鄧琴涵回頭就看見他的目光正直勾勾的盯著兩人緊握的雙手上。

鄧琴涵連忙觸電似的鬆開,雙手交疊負在身後:“現在不是已經封城了嗎,你是怎麼進來的?”

“關你何事?”

“怎麼不關我的事!現在你……”話到嘴邊,剩下的全被她咽下去,東費沒打算主動說出口的事,她不能主動去揭疤,“你簡直不可理喻。”

“你不也瞞著我往外跑嗎?”東費將左側好看的眉毛挑起,反將她一軍。

鄧琴涵啞然,氣得差點轉身就走,做了好幾個深喉,才理智道:“這裡全是感染鼠疫的人,你趕緊讓官兵帶你離開,皎月暗中派來的人也在這裡,你見過了嗎?”

“是嗎?居然這麼有良心?”東費意外的將眉跳得更高了,語氣中依舊是懷疑。

鄧琴涵肯定道:“是真的,此地不宜久留,走吧!”

她推了一下,沒成功。

東費彆扭生硬的回答:“不走。”

好不容易追到這裡,見到想見的人,除非他現在就死,否則是不會和她分開。

這個想法隨著見到她而爆炸似增長。

鄧琴涵被他駭人的目光嚇到,嚴重懷疑那眼神彷彿再說,如果兩人分開,他就能去死一樣。

“行,不走是吧。”鄧琴涵從腰間掏出絲帕,踮起腳尖往他嘴邊上湊。

東費的身體繃得筆直,眼睛猝然睜大。

成功帶上面紗後,鄧琴涵才往後撤離:“那你就不準把這個取下來。”

東費呆愣半響,才茫然的點頭。

等解藥的時間很難熬,而且希望渺茫。

鄧琴涵到了晚間,還是仰制不住的開始顫抖發寒,可是五臟六腑卻是火燒燎原。

老奶奶的情況更嚴重,雙目猩紅,精神氣十足,學著老鼠的姿勢往外跑。

“出去!”鄧琴涵嗓音沙啞,再過不久她也會變得其他人一樣,她拔出匕首割破皮肉,“不要靠近,退後!”

東費浮現出難得一見的恐慌,他不敢退太遠。

起初她還有拿刀威脅的力氣,到了後半夜,連和東費爭吵的餘力也沒了,眼睜睜的看著她奪下自己的匕首。

她的皮膚比冬日寒泉還有冷,東費觸碰的時候,整個人都不自覺的打了個哆嗦,隨後反而把人貼得更緊了。

帳篷裡的被條粘了溼氣,不僅不保暖,而且很潮溼。

相比下,人的溫度剛剛好,正好可以緩解寒顫。

東費低又沉的聲音從上方傳來:“不要亂動。”

鄧琴涵這次很乖很聽話,因為再過不久她就馬上能昇天了。

“我警告你,你要是敢死,我就陪你一起。”東費向來說到做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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