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小怕走夜路的他,就是因此,才走上大夫這條路。

“我對天發誓,我手下的病人覺無一人是死於非命,我都說了一句假話,就天打五雷轟,不得善終。”大夫噼裡啪啦的不帶喘氣的一口說完,像是完成任務似的吐出口氣,豁出命的緩慢回頭,“那啥,你說句話?”

“……我是墨白。”

靠!受到驚嚇的大夫忍不住罵道:“你找死嗎,你這個爛種!”

剛一說完,立即閉嘴。

好在墨白並不計較,輕鬆的躍過他走在前頭,解釋道:“剛才我不過是彎腰檢視是否還有機關暗道。”

大夫連滾帶爬的站起身,瞠目結舌的看著眼前模糊的一團,還是不能確定他到底是誰,畢竟這裡伸手不見五指,夜視力也一般,萬一這裡面還隱藏了某個世外高人也說不定,當然像這種陰森森裡外透著死亡氣息的地方,最有可能出現的就鬼魂。

傳說這南京城的護城河之所以流經幾百年而依然江水如舊流動,就是因為在幾百年前戰亂時,這裡死去的士兵的亡魂不幹,南京又是他們的都城,於是便逡巡不去,世代守護,若是有發現侵犯者,者當殺不誤。

據說這裡的鬼混特別喜歡模仿同伴的聲音來誤導人,最後把入侵者帶入某個不詳之地,最後永世不得超生。

墨白沒走幾步就發現對方壓根還在原地,蹙眉催促:“還不快走。”

那語氣幽冷深靜,如萬年凝結的寒潭。

大夫嚇得流淚不止:“求好漢饒命,如果真想殺我,俺請你把時間延後,等救出最後兩個人,我就來赴死,真的,你要相信我。”

如果說原先墨白還要懷疑他圖謀不軌,而今看來,他所有的顧慮都打消,輕飄飄的嘆口氣,一邊解釋一邊走過來抬起他的雙臂扶起來:“別再嚎叫了,不然到時候真的鬼魂來了,那可就真完了。”

大夫淚眼婆娑地站起,倒抽一口涼氣,順帶還打了一個嗝,不過眼神堅定了不少:“呼,是個人就好,快點兒帶我走吧。”

墨白已經無暇再去思考對方這句話到底有哪裡不對,只是憑直覺感到膽寒。

也許是因為太疲乏的緣故,想到這裡,右眼皮開始毫無徵兆的歡快跳起來。

“話說這麼黑,你看得見嗎?”大夫提出疑問。

往前走是狹窄的道,兩旁是凹凸不平的石壁,間或還傳來老鼠的咯吱磨牙聲,配合此情此景,不由得讓人聯想到白骨森森這四個字。

原本不想回答的墨白,也順勢多嘴道:“我從六歲開始練功起,師父為了鍛鍊我的無感,每晚會把我帶到一個暗無天日的小黑屋裡,四周都是暗箭射個不停。”

大夫懂了,感嘆道:“原來如此,你現在能看清石壁上有何東西嗎?”

墨白聞言側頭虛著眼細看,原本凸起的部分是不太流暢的線條,整體觀摩,似乎是在表達什麼。

他的神經立刻繃緊,無奈他已經到了極限,雙目已經不允許他過度用力,否則真瞎了。

大夫提議道:“要不我們想辦法生點火?”

墨白搖頭否定:“這裡空氣稀薄,勉強生火後,我們的呼吸會比現在更加困難。”

大夫認為有理,可抓耳撓腮也想不出其他辦法。

“要不你先繼續往前走,等到了光線明亮的地方再說?”徵求他的意見。

墨白剛要回答,忽然眼前一黑,瞬間盲目。

甩頭轉而又恢復成極佳的夜視力狀態,這是身體傳來的一種非常不好的訊號,如果繼續看下去,很有可能對眼睛造成不可逆轉的傷害,他用力揉眼:“不用,現在勉強還能看清,說不定這上面是月貴妃留下來的記號。”

他不得不再次聚精貫神的觀察,不多時眼角開始不舒服的流淚。

大夫見此也不好再說些勸慰的話,退到他身後,方便他看清全貌。

半響,身後傳來低沉嘶啞的聲音:“如何,看出什麼來了嗎?”

墨白不答,說明他已經進入全神貫注,無需有人打擾的狀態。

要是此刻他能及時轉頭,就能看清大夫忽然詭異向上揚起的嘴角,撥出的白氣縈繞在側,打著圈兒往上飄。

出於來自對危險敏銳,墨白已經在注意你力集中的前提下,身體左傾,堪堪避過他刺過來的劍。

甚至於來不及吃驚,墨白下意識的翻身騰空而起,原本是想拔出他剩餘的半截殘劍,然而眼前又是突然花霧密濃。

大夫伺機避過他的要害,當堂將他的手臂來了個對刺。

他明明身上沒有任何防身的武器,此劍從何而來!

來不及細想,大夫又開始瘋狂的大笑,順帶取出帶著血光的劍。

這下,墨白終於看清了,也霎時明白為何自己沒有發現他居然還隨身攜帶了武器。

因為他手中拿的是軟劍,這分明是鄧琴涵從不離身的冰寒!

墨白雙瞳聚縮,殺意崩現。

兩人瞬間難分難捨纏在一起,你來我往之間,雙方的眼睛全是猩紅一片。

早該想到的!對方一定是在他躍身跳如密道後,轉身看見的大夫已經被人調包!

真正的大夫既然知道陛下的藏身之地,那麼就應該是他來帶路,如此說來…此人打從一開始就跟在他和大夫的身後,如影隨形!

而自己從未有所察覺!

電光火石之間,墨白有了不祥的猜測,然而不願意多想,招招致命,用了狠招不顧一切的向置對方於死地。於是乎,這位冒牌的大夫原以為靠著他走神的功夫,能夠成功偷襲,自己果然還是低估了這個男人真正的實力,所以也沒討到任何好處。

不過盞茶的時間,狹小的地道裡充滿了濃郁的血腥味,有墨白的還有這個冒牌貨在內。

軟劍在黑暗中發出通體幽湛的寒光,帶著點點冷藍,給不能夜視的冒牌貨創造了機會。

同時,墨白也徹底看清來者的容貌,斂目冷然道:“你是尹謝。”

這是肯定句,尹謝不得不更加有心佩服此人的細緻,若不是道不同,他還真像和他成為俠肝義膽的兄弟。

尹謝見招拆招的同時,還不忘問:“你是如何認出我的?”

總不能光憑發現他身上的衣服沒有溼,就因此斷定他是尹謝吧?

墨白不答,用更加凌厲可怖的招式來回答。

充分感受到對方的怒氣已經化為實質,尹謝不由得有些退縮。

兩人的實力不是不相上下,恰恰相反,經過正規訓練加上有暗影閣前閣主同時又是算無遺策的陛下,親手指點下來的人與招法雖然與眾不同但始終單一的尹謝比起來,相差大截,不可同日而語。

然而尹謝這次是佔盡便宜,雖然沒有偷襲成功,但不知是因為他精神不濟亦或是武器斷裂的原因,兩人居然打成了平手。

尹謝瞭解自己的水平,估計再這樣下起,最後吃虧的肯定不是對方,於是心生一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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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知道我是怎麼得來這把軟劍的嗎?”見他並不理會這個無聊的問題,尹謝自問自答的繼續道,“因為是在你離開她房間不久後,直接輕而易舉都從她腰上抽出來,她可是連丁點兒的反抗都沒有,知道這又是為什麼嗎?”

當時鄧琴涵因為受傷,墨白找郎中給她開的中藥裡,有睡眠的成分在。

尹謝見他不為所動,定力非常。於是笑得異常狡猾,眉角一吊帶了三分的下流和七分的戲謔:“她很聰明,可惜我們是兩個人,原本根據命令我是要殺人滅口的。”

果不其然,聽到最後一句的墨白身形一頓,轉而用更加不要命的招法致尹謝的腹部被一劍刺穿。

“放心好了。”尹謝用特別欠揍的含笑聲解釋,“她那麼漂亮,我怎麼可能捨得呢,就算我捨得下手,我的朋友也不願意呀!”

他把漂亮兩個字咬得極重,尹謝躲閃著殘劍,心中忍不住罵娘,媽個逼!這孫子當真是這世上不可多得的殺手,可能閣主都還要忌憚他三分。

看來不下點狠藥是不行了!

“過去你打死也想不到,我的同伴就是你三天前見過,並親手滅口的乞丐頭目。”尹謝嘖了聲,有些可惜的評價道,一字一句也是愈發毒辣,“身手確實是數一數二,可惜你太在乎太覬覦皇帝的女人了,否則你要是多點兒耐心,說不定就能從丁和口中得到她的下落,後悔了嗎!”

墨白的五官在軟劍寒光的反射下半明半暗,宛若有諱莫如深的黑暗沉底在眸中。

這導致尹謝無法窺探到他此刻作何想法,只能壓下心中膽怯,用言語繼續刺激,他知道對方的眼力好到人神共憤的地步,便把控好每處表情細節,用聲臨其境的神情來訴說丁和對她的一見鍾情和無法言說的猥瑣。

“大家都是男人,發揮你的想象,你覺得丁和會對他做些啥?”尹謝不依不饒的還了他三劍。

墨白想要儘可能的做到不聞不問,然而耳朵就長在這裡,不可避免的受到影響,亂了招式。

尹謝用浮誇的表情和肢體語言,給他再現了當時的場景,順便成功壓制住了墨白。

他抹了把額頭上的冷汗,軟劍如蛇一樣的藏在他脖子上:“說實在的,對付你可真不容易,不過還好結果是有驚無險,不得不說,這把軟劍確實不錯。”

這下,寒光完整的照出墨白英俊,神情卻如霜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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