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夏來不及細想到底是那個環節出了問題,只感覺身形隨著懷抱一轉,耳邊一陣呼嘯聲而過。

她下意識的抓緊腰側的衣料,然而卻發現祁珩身形十分微弱的一滯,旋即繼續逃離。

耳邊傳來方清雨的驚呼:“陛下!他們應當追不上了。”

左夏聞言抬頭看著祁珩緊繃的下頜,他居然把方清雨也帶上了。

難怪他的速度比以往要稍慢一些。

祁珩道:“莫要放鬆,說不定還有埋伏。”

話音還未落地,又是數道劍矢從她身邊而過,卻無一傷她一分。

左夏突然明白了:鄧大人即便是狗急咬人,也不可能準備得如此充分,連祁珩逃亡路線都已經料想到了……那麼追本溯源,鄧大人是一早就料到了祁珩今日會來?

這簡直是細思極恐,這五年來,祁珩身邊到底發生了什麼,他性情溫和,即便心中有十分的惡意,他也是只留出一分的警告,那麼若不是樹敵,可以見得鄧大人心思深沉細膩以及到了可怖可懼的地步。

左夏的重生不是時運大好,也許是她死時執念太深,恰巧左家的小姐求生欲強烈,機緣巧合下被左夏的父親請來的道士做法召回。

而這次選秀入宮也是自己費盡心機得來的機會,祁皎月算得上二世為人,但沒有看透紅塵的覺悟,她答應過小道士,只要看他一眼,只消那麼一瞧,只要他過得好,祁皎月決不毀約,死心塌地的滾回小道士身旁。

而看情形,她走不了。

耳邊再次傳來錚響和刀劍相交擦出的火光發出的哧哧聲。

祁皎月聽的心驚膽戰,果斷道:“不行!陛下放我們下去!”

她與方清雨兩人對於祁珩來說,根本就是累贅,不但幫不上什麼忙,反而影響祁珩的發揮。

方清雨識時務,說道:“小姐說得沒錯,低下有處屋簷,我們可以暫時在上面躲避。”

祁珩沒有應答,帶著兩人落在黑瓦之上,他用短刀擊退兩處鐵箭,飛快的把已落簷的左夏緊抱入懷,又將她推開,頭也不回道:“等我。”

方清雨把這一切看在眼裡,她簡直懷疑冷血狠厲的皇上與她的小姐有過一段曠世孽緣。

左夏看著祁珩從善如流的多付著數十位殺手,心提到嗓子眼,她已經顧不上自己與道士之間的約定,全神貫注的觀察殺手的動向。

“陛下!小心左後側!八丈遠有埋伏!”祁皎月如今成了徹頭徹尾的普通人,失去了靈敏反應和絕佳的夜視力,要想要看清何處有埋伏,十分的吃力。

她揉揉酸澀的雙目,眼觀四方耳聽八向,極力分辨道:“是飛鏢!右側的桂花樹有五人躲藏!”

埋伏著的敵人因為祁皎月不斷的提醒十分惱怒,然而又靠不近她的身。

因為祁珩一旦發現有人往屋簷的方向使去,他便會捨棄一切都斬殺那人。

而一旁沒什麼存在感的方清雨終於在刀光劍影中回過味,她雖然沒有貼身服侍過這位三小姐,然而三小姐在府中是出了名的好欺負,而現在她實在與那位三小姐大相徑庭。

祁皎月滿心滿眼全是祁珩的安危,全然沒有注意到身邊的方清雨已經悄無聲息的站到她背後。

方清雨哆哆嗦嗦的把手掐住她的後脖子,顫聲道:“你不是三小姐,你是人是鬼?”

祁皎月簡直是服了,都這個時候她居然還鬧內訌,對方對她的危險構不成半點傷害,她頭也不回的目視八方道:“我若說我是鬼,你是不是就要殺了我。”

方清雨被她這句話嗆住,不知如何是好。

對哦,即便她是假的如何,現在大家都是泥菩薩過河,何況這位冒牌的小姐還幫過她。

想通這一點後,方清雨也加入幫手的行列,急道:“我注意陛下的後方,你看前面!”

祁皎月:“好!”

“陛下!放才那人未死透!”方清雨眼尖的指著已經倒地的殺人。

就在此時,祁皎月猛的回頭看向方清雨。

方清雨被她突然厲肅的目光所駭,下意識的縮脖子。

祁皎月在只有頭頂上的圓月作為唯一的光源,饒是她再怎麼努力,難免有目之不及之處。

她們所在的屋簷較高,弓箭手都射不到她們,方清雨又是怎麼會看清地上殺人還沒有死透的?

電光火石之間,祁皎月的聲音變了調,帶著驚恐,連名帶姓的叫道:“祁珩!”

“嘖,反應真快!”方清雨不知何時來到她的身旁,如毒舌一般在她耳邊吐信私語,“我的刀可是萃劇毒,就算你是鬼變的,也得在陰曹地府給我走一遭。”

祁珩手起刀落的解決掉想從背後偷襲的殺人,聽聞到祁皎月的聲音,便要躍身往這邊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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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清雨低低的咒罵一句粗口:“靠,奶奶的,怎麼沒中計。”

原來,方清雨方才對他的提醒,祁珩跟本充耳不聞,所以偷襲無效。

“萬人敬仰又懼怕的陛下,把你手中的武器放下。”方清雨轉動手腕的彎刀,“刀下無情,若不信咋們就比比誰的速度快!”

習武之人五官比常人敏感銳利,自然是看見了方清雨手中要命的威脅。

祁皎月咬牙切齒道:“難怪這裡有埋伏,敢情你在暗中通風報信。”

方清雨無所謂的聳肩,用挑釁的眼光看著祁珩扔棄武器。

周遭的暗衛齊齊上前把人包圍,四把彎刀架在他的脖子上。

祁皎月心臟驟停,饒是她頂著一張人皮面具,也依然看得出她的臉比方才白了一個度。

方清雨毫不留情的撕下她的人皮面具,一張乾淨清秀的五官展現出來。

“果然不是鄧琴涵,雖然搞不懂你們到底在耍什麼花招。”方清雨歪頭邪笑道,“不過人在我手裡就對了,壓下去關起來!來,聰明的姑娘你來告訴我,接下來我們會怎麼做?”

祁皎月:“會自尋死路。”

“你們確實會死。”方清雨嗤笑,不再理會,吩咐道,“帶去後山。”

祁皎月心中驚疑不定,她重生不久,對朝夕變化的局勢不夠瞭解,下意識的側頭看了一眼祁珩。

祁珩則是回了一個堅定不移神情,莫名的祁皎月安心不少。

兩人被黑布蒙著眼架上了同一架馬車,祁珩被其中一位殺手封了穴道,失去了抵抗的能力。

車中顛簸不斷,祁皎月如今的身體實在是體嬌肉貴,一路上幾欲嘔吐。

好在背後的祁珩一直緊握著她的手,未曾一刻放開過,祁皎月饒是再不濟,也強忍剋制著不適。

她聞著祁珩身上散發的血腥和揮之不去的禪香,腦袋靠祁珩的背脊漸漸睡去。

祁皎月睡得並不安穩,間或還有一兩句吵鬧傳入耳朵,起先聲音不大,然而不知何時,音調拔高了好幾個度。

“滾起!”

粗狂的男音迴盪在逼仄的馬車內,久久不散。

祁皎月還未徹底清醒,就被人強制扳開她與祁珩向握的手,拉著頭髮將她拖下地,又驟然拉扯下矇眼的黑布。

她第一時間尋找祁珩,未料想正對上方清雨陰鷙的表情。

方清雨:“萬丈懸崖就在你腳下,我們玩個遊戲吧,贏了你們就能活下去。”

祁皎月不用猜,就知道她不懷好意。

方清雨揚起下巴,頤指氣使道:“你們把工具抬上來。”

緊接著,祁皎月的雙手被人塞進繩子。

她順著繩子的另一端看去,地下是一望無際的懸崖,手緊握繩子的重量正是一個成年男子的體重。

祁皎月趕緊把繩子在手腕上纏上數圈,驚恐的發現,四周並未見祁珩的身影。

“握好喲。”方清雨閒情逸致的繞著她走了一圈,“要不然掉下去可就摔成肉醬了。”

方清雨一隻腳踩在邊緣,拍著胸口煞有介事的說道:“好可怕,要是拿不穩,可就摔下去了,對吧皇上!”

祁皎月死命的拉著繩子,往後退。

然而,她非但沒有拉開距離,反而將自己踉蹌著往前走了幾步。

祁珩身體纖長,所以哪怕瘦成一根竹竿,至少體重也得過百,何況他又不是虛個兒,習武之人的身體結實有力。

沒多久,祁皎月的手掌便勒出了血。

她彷彿不知道痛似的,額頭若隱若現的細小的青筋突現,然而繞是如此,她依然在不斷的向前。

方清雨翻看手中屬下遞上來的資料:“嘖,原來你是左大人之女,喲!還是獨女呀,怪不得肩不能提手不能扛的。”

“我都還未說遊戲規則,你怎麼就如此急躁的要救人。”方清雨興奮的看著祁皎月痛苦猙獰的表情,“只要你放手,我就放你回到左府。我看左大人挺疼你的,畢竟他只有你一個女兒。”

祁皎月咬緊牙關,她掌下的皮肉已經翻裂,每一根神經纖維都叫囂著疼痛,無暇答話。

方清雨的神色有些維持不住,說道:“喂!蠢貨!你已經救不了他,我已查實你的身份,原先你為皇帝拼命還有個將你封妃的盼頭,現在他必死無疑,你何苦呢?你這麼聰明,能找最短的時間單憑我的一句話就能判定我的異常,何不來到我們鄧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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