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盞杯和,墨白幾乎是真的醉了。

他的思維開始變慢,好在他事先並沒有將指甲縫裡文齏粉放在酒杯中去。

周南伸出五根指頭在他眼前晃了晃,詢問道:“墨白兄這是幾?”

墨白勉強睜大眼睛看道:“手掌而已。”

周南放心的把手收回去,再次向他身前倒了一杯,並且是揚聲道:“小二!上來!”

店小二應聲而跑來,笑道:“請問二位還有什麼需要嗎?”

周南道:“此酒不夠烈,還有沒有後勁更大的。”

“別……咳。”墨白擺擺手,話還沒有說完,喉嚨便被嗆了一大口,彎腰猛的咳嗽起來。

周北實在看不下去,於是道:“哥,夠了,你沒看到他已經上頭了嗎?”

墨白平復完自己,眼神稍微清醒凝聚了一些,他無意識的蜷曲起手指頭,隨後死死的嵌入。

“高興嘛。”墨白半響才說道,“閣主與陛下也是主僕一場,算起來我們應當早就認識了,只是機緣不夠,幸而昨日一識……唔!”

周南看著他忽而轉身又開始乾嘔起了,面上一副波瀾不驚。

墨白撐著最後的清明,心道:糟糕,不能再這樣喝下去了!

他看著周北的臉,不斷的警惕自己要打起精神,絕對不可以真倒下。

店小二笑容可掬的敲門而入,為兩人各自倒滿了酒,並介紹道:“這是本店的鎮店之寶,名叫花鬍子,入口清列無普通黃酒的辛辣,然而後勁不是一般的足。”

“如何不一般法?”墨白帶著幾分好奇問道。

店小二解釋:“這花鬍子又被稱作吐真酒,很多人在我們這裡喝了,沒有一個不醉的,當然個別意志力不堅定的,或者酒品不好的人都會開始胡言亂語起來,這便是此酒的來歷。”

墨白聽到最後才松了一口氣,然而他注意到周北的臉色似乎比之前還要難看一些後,心中警惕起來。

“百聞不如一見!”周南先是哈哈大笑幾聲,用不容拒絕的口氣道,“墨白!我看你是好爽人,咋們一起幹了它!”

墨白發誓,他以後這輩子都最討厭這樣強制別人喝酒的人了,要不是他現在迫於無奈,早就和這個周南急上眼了。

不過好在他雖然沒有怎麼喝過酒,但還是相信自己有把握喝下接下來的這幾杯。

忽而,周北一把奪過他手中的杯盞。

周南驚訝的看著他一口喝完,還沒有說話,周北便已經搶先說道:“哥,你不用在為難他了,墨白好歹是夢蝶的客人,這杯就我替他喝了。”

墨白心中對他感到意外,按理說這兩兄弟既然一同來到這裡,就不應該在這個時候發生分歧。

周南面部有一瞬間的抽搐,用意味不明的眼光盯著他看,說話卻是悉數平常:“你不是不喜吃酒的嗎?”

“小周!”墨白站起身,看著他把剩下的花鬍子喝完。

周北狠狠的把手中的杯盞往桌上一擲,說道:“喝完了,你可以走了。”

墨白還有一些迷茫,大約是真的醉了,他指了指自己問道:“你是在說我嗎?”

周北並不去看他,而是正對著周南道:“過分了。”

周南不置可否,低垂著睫毛,淡淡的搖晃著手中的酒。

“走。”周北越過他的兄長,單手抄過凳子上的佩劍,一手抓過墨白的肩膀,不由分說的帶著他離開這家酒樓。

墨白走之前清楚的聽到了周南鼻子裡哼出的不屑。

他任由這對方拉扯著自己向離京城相反的方向飛去,到了京城的最南方停住腳步。

墨白:“這是?”

凜冬的風刮在他的臉上,墨白的酒醒了大半。

周北:“過了這道高牆,躍過前方的高山,去找一位叫靈塵的人。”

墨白只覺自己腦仁疼得厲害,不得不說,此酒實在猛烈,他掐住眉心,有氣無力道:“你說清楚些,讓我找他作甚?”

“他能幫你。”周北見他的表情,就知道他並不相信自己,便道,“我哥能做的,那位也如你所願。”

墨白更加的懷疑了:“我如何相信你說的。”

周北沉默片刻,似乎在思考該怎麼回答他。

墨白並不急,靜靜的等著他。

“我不知道。”

“什麼!”

墨白等了半天,就是個這麼一句回答,一時語塞。

不過轉念又想,人家至今為止也沒有做過什麼對不起他的事,方才還在替自己擋酒,說不定周北的真心的想要幫助他呢?

周北尷尬的饒頭:“我知道你對我心存懷疑,說實話,若此次真能幫到陛下和王妃,那也就是在我們自己。”

“我希望你能給我說明得仔細一些。”

“可否邊做邊說。”

墨白只消想了片刻,便同意了。

不管怎麼說,他一個一米八的男兒若是自己不願意被周北帶走,憑他的武功,怎麼又會如此順從。

大概的因為直接吧,墨白無論如何都不會相信他會是個詭計多端的小人。

兩人很快就躲過了巡查的士兵,一直往前走去,直到走至了靈塵山腳下。

時間是一個很有魔力的東西,他能把年輕英俊的人轉眼殺成一個滿是風霜吹的老人。

“旁人不知道我哥到底是個怎樣的人,可我卻再清楚不過了。”周北頓了頓,開始追憶往昔。

那時祁珩剛剛成功稱帝,削去了大半北原的勢力,退離了暗影閣,周南被祁珩推上了閣主之位後,一切都變了。

周北:“無論是得隴望蜀的大家族還是小門小戶,要想和暗影閣做交易,其實只要滿足一個條件即可——互利共生。”

“暗影閣需要保證自己所出的人力和物力在此次交易中達到最大化。若是墨白哥不信,你大可以自己問問陛下,是否屬實。”周北說到這裡,眉頭便不自覺的皺了起來,“這條規矩其實一直都是我閣鼎盛至今的原因,所以我哥為了還原當初的暗影閣,一改往日作風雷厲風行。”

墨白懂了,怪不得這兩日他見到的周南會和陛下或者王妃口中的人大相徑庭。

“所以這次閣主並沒有答應我去調查孫雲,就是因為我不能滿足貴閣中想要的利益?”墨白明白了,心想:暗影閣就這麼無情嗎?

周北:“我知道你現在想說什麼,不管你開出什麼條件,暗影閣都不會答應你的。”

“為何?”

“陛下倘若這次真的遇害,這才是我哥真正想要的。”周北不必去看墨白的神情,就知道他的反應,“你別忘了,祁珩是上一任閣主,而以往新任的閣主想要接替他的位置,舊的那位必須死。”

墨白打了一個寒戰,脫口而出:“為什麼陛下沒有向我說起?”

周北也同樣很意外,按理說墨白作為他的心腹,不應該對他的過往一無所知。

“等等!”墨白恍然,“如果如你所說,你們非但不會幫我,甚至還要暗自插上一腳!”

周北滿心愧疚:“抱歉,這事我本應該替你隱瞞。可昨日我沒忍住,所以……”

墨白:“這不關你的事。”

其實,若周南想要藉此機會除掉陛下,那麼昨日他在見到自己的那一剎那,憑藉周南的情報網,就算周北咬死不說,也不可能什麼都不知道。

“相反,謝謝你今日告訴我這麼多。”墨白道,“那你現在總該解釋一下,你為何要站在我這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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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北剛想說話,突然耳旁一聲炸裂的暴喝:“小心!”

他猝不及防的被墨白一把拉過,帶著肅殺的長箭插過周北的耳邊。

緊接著又是數不清的箭朝他們一同矢來。

墨白僅剩的三份醉意徹底沒了,然而因為酒精的緣故,反應難免遲鈍了一些,沒留意腳便磕絆到了某石塊,整個人重心不穩,連帶著身上的周北一起滾了下去。

周北身體趴在墨白的身上不停的旋轉,兩人越滾越快,身邊的箭矢也越多。

好在墨白眼尖的看到了可以傍身的石壁,靈巧的翻身拐了一個角度。

伸手一抓握,總算至阻止兩人向下滾。

“唔!”

墨白身上傳來一聲悶哼,一把箭已經刺中了周北的後背。

然而接二連三的襲擊並沒有減弱。

墨白腰側防身的佩劍已經在剛才的滾動中掉落,他來不及扶起對方,袖中同時放出毒針,朝箭飛射過來的方向打去。

遠水救不了近火,周北再次中了一箭。

墨白想也不想的空出一隻手,抽出了周北腰側的彎刀,就著原地一一擋下這些歹毒的箭。

但願箭尖上面並沒有萃致命的毒藥,墨白一邊想一邊拔出他背上的箭。

顯然是方才墨白的毒針有效的刺中暗處的人,身旁的箭明顯的少了一半。

墨白估計對方的人數至少有十來人,以少敵多完勝的機率太少,兩人只得被迫翻滾到灌木叢中。

月色太暗,一時間原本在上方掌握主動權的偷襲者們也無法準確的觀察到他們的位置。

兩方僵持不下。

此刻的周北頭腦已經開始昏昏欲睡,眼皮沉重得如千金頂。

墨白壓著呼吸,虛著眼四處大量

周北側壓在他的肩膀上,在保證他人聽不到的情況下對墨白解釋說道:“這些人不是我引來的。”

可來者不善,是帶著明顯的殺意。

墨白:“我知道,你要想殺我,現在都可以,或者直接把我留在你哥身旁,那豈不是更直接,現在我們得想辦法怎麼脫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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