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八章 落入

透過這幾日的相處，祁皎月發現只要她能和孫雲好好說話，他都很挺正常的有說話行為。

只可惜，一旦牽扯牽扯到關於他哥的，孫雲就會變得十分鬼畜，動輒都要殺人放火，祁皎月的功力也一直被封著，除了盡量避免，也只能循序漸進，急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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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不，她架好火，接過孫雲手中拿來的野兔，行雲流水的綁在上面。

孫雲：“我還以為你這個千金小姐不會做這些粗活呢。”

祁皎月白了他一眼，不在看他，重新專注於手中的活：“為什麼不會。”

想當初她在喬家，可都是把一切家務活全都做了一遍，現在可謂是上得廳堂下得廚房，打得了流氓，鬥得過小人。

“對了，我記得上次你說你原本家中有良田幾畝，可怎麼這幾天除了吃些野味，也沒見過你說的家禽田苗。”祁皎月還不太確定對方到底是人格分裂還是有精神幻想。

孫雲：“我沒和你說過嗎？我家原本也是大戶人家，可是前幾年不是征戰抓壯丁嗎，只因我父親得罪了一位上層官員，所以家裡不分老幼一併抓了去。”

祁皎月想起曾經遇到他時，說過的復仇，難道就是因為這個？

祁皎月探了一個邊，繼續佯裝好奇的問道：“不對啊，大戶人家不都養丫鬟奴僕什麼的，不可能連丫頭都不放過吧？”

孫雲切了一聲，又惡狠狠的啐了一口。

祁皎月不用繼續問，就知道結果。

“這也太過分了吧！”祁皎月也跟著裝著憤怒起來，“連若女子都不放過，後來呢？”

“後來嘛。”孫雲閉上眼細細回憶，“太久遠的事我都記不清了，官府抓人的時候，那時我還在外地雲遊求醫，躲過了這一劫難，可當我回到家鄉，一切都面目全非了。”

祁皎月安慰他受傷的心靈，溫聲說道：“你父母在天有靈見到你如今平安無事一定會很欣慰的。”

“但願如此。”孫雲的情緒突然低落起來。

祁皎月見此不對，趕緊岔開話題，指了指天上的小鳥：“瞧見沒有？”

“嗯？”孫雲順著她的目光向上望去，“讓我看什麼？”

祁皎月只是想著轉移孫雲的注意力，隨口說道：“我見你每次捕獵都能帶一兩只兔子，野鹿等食物，也沒見你帶鳥，你不會是技術不精，遠處的東西射不下來吧？”

孫雲當然不服，轉身便往屋內衝。

“你去幹嘛？”

孫雲回頭衝她一笑：“拿弓箭！等著我！”

祁皎月頷首表示知道，人一走，她臉上虛假的笑意終於瞬間冷凝下來。

今天已經是第五天了，她依舊沒有祁珩的訊息，值得欣慰的是墨白依靠祁皎月留下的訊息，成功聯絡到了她，也不至於孤身一人。

祁皎月猜測這個孫雲一定有幫手，要麼他就是把祁珩藏在了附近的地方，只是墨白暫時沒有找到而已。

否則，以孫雲的功夫，想要在她與兄長之間來回走動，應該要花不少時間，然而他幾乎除了去山上捕獵以外，都是和祁皎月待在一起的。

孫雲很快便拿好弓箭出來，洋洋得意的向她說道：“你就看仔細了！”

祁皎月壓根兒都沒有心思去看他，暗自琢磨著該怎麼套出他更多的話。

一隻綠色羽毛的鳥騰空而落，祁皎月退後一步，避開那只還在捶死掙扎的小動物。

祁皎月挑眉：“就這一隻？你打算今晚我們吃這個？”

“放心！這山頭鳥兒多著呢，等到黃昏的時候，這些鳥都落巢了，你要吃多少，我給你補多少。”

時間很快到了日落十分，孫雲見時候差不多了，揹著弓箭上山去了。

祁皎月看著時候差不多了，便吹了一聲惟妙惟肖的鳥叫。

不多時，一抹黑影憑空而落。

“我說了，墨白大哥無需多禮。”祁皎月虛扶她起身，“有訊息沒？”

墨白站定，愧疚道：“屬下無能，主子的蹤跡還得不能查到。”

“孫雲呢？”

“有！”墨白眼睛放光，“孫雲原籍是湖喃，是那邊地帶有名的富商，之所以聞名倒不是因為他有多麼有錢，存粹是因為經常有善舉，廣受大家好評，私下都說孫家都是善人。”

祁皎月皺眉，這樣的人，怎麼會和官府積怨呢？

“可有查到……唔，比如和某位官家有過糾葛之類的事。”祁皎月至著下巴問道，考慮到孫雲有時的瘋言瘋語，便謹慎的又道，“比如得罪過什麼人，或者是江湖上有名的門派都行？”

墨白躊躇一會，思前想後還是決定說道：“若是說有名都派頭，那就當屬暗影閣了，除此之外，那就是最近新起來的義莊了，以及醫仙世家和唐門鏢局了。”

祁皎月心中一跳：“然後呢？”

“孫家名氣大，管官家都是忌憚三分的，不會輕易動他，可江湖就不同了。”墨白解釋道，“快意恩仇說起來都是好聽的，說白了，就是誰的勢力大，邊可以打殺誰。所以，當初暗影閣收到過某個神秘人的委託，在某夜殺了孫家的家主，隨後緊接著又害其長子。”

祁皎月：“你說的長子便是……”

說到這裡，她不敢繼續往下說，害怕心中可怕的猜想成真。

“長子名為孫義，算是半個孫家的當家人。”墨白停頓片刻，還是決定說出來，“也就是說，孫家從此以後便大不如前，其中的一位奴僕暗自起了歹心，勾結其唐門鏢局的鏢主，帶走了孫家的賬本，最後唐門拿著所謂的造假的賬本給了官府，以故意逃稅未有，將其滿門抄斬，而幸得其正室的第三次孫雲一直遊歷遠方，躲過了此劫。”

難怪當初祁皎月第一次見到身受重傷的孫雲時，他口口聲聲的說著要復仇。

如此大恨，換作是祁皎月，也不會善罷甘休的。

可這復仇的對方卻是暗影閣，祁皎月心情一時有些複雜，祁珩曾經一度是裡面身份貴重的小閣主，能號令整個暗影閣傾巢出動，而她則是被其老閣主親自傳授畢生的內力。

這當中的關係千絲萬縷，不管是祁皎月自己還是她的兄長都難辭其咎。

祁皎月發聲一些艱難：“當時決定接受殺掉孫家的家主的人是誰？”

墨白：“……是主子。”

“我知道了。”祁皎月面色發白。

這麼說來，祁珩就是孫雲的殺親仇人，此恨不共戴天，孫雲即便是此刻繞過了他，以他現在有多重人格的嫌疑，一旦犯病，祁珩還有命嗎？

墨白見她神色除了比往日更加冷淡和慘白以外，並無其他異常，心中不經開始佩服了。

曾經，孫雲對這位王妃或多或少有些偏見，總認為此女固執不化暫且不說，而且還喜歡感情用事，加之在他的印象裡，女子不過就是在一個男人的背後端茶倒水，洗衣做飯的角色，絕不是祁皎月這樣光芒萬丈，自視清高的自己把所以的活大包大攬。

可如今，墨白這才發現，他到底是低谷這位女子。

冷靜，睿智識大體，某種程度上還很重情義，關鍵時刻決不手軟。這樣的人，也難怪主子會心動。

這使墨白下意識的開始無緣由的信任她，就好像他最初見到祁珩時，就決定跟著上刀山下火海時的那種衝動，這種衝動的緣由便是他最初對祁珩這個舉手投足傳出來對這個人的肯定和信任。

墨白道：“夫人現在可有什麼主意？”

“既然孫雲查有此人，那麼除了調查他的身世以外，這些年他的經歷也儘可能查清楚，讓我思考下，還有沒有其他。”祁皎月沉眉思索，“對了，如果實在查不出，你可以找如今在位的暗影閣的閣主，唔……叫周南，他現在身份高，可能見不到此人，你可以先找他的哥哥，叫周北，不過想要見到暗影閣的人並不簡單。”

她說著，便從腰間取出一塊玉佩，解釋道：“周北應當認識的，你可以去京城一處名叫夢蝶的酒樓等他，此人比較老實，是個熱心腸，很好認的，你把玉佩給他看，瞧他反應就知道了。”

墨白接過後，玉佩質地雖然光滑，但是不夠純正，米白色中參雜一些不入流的淡黃色，影響美觀不說，只要眼睛不瞎，就能看得出這是一塊不值錢的玉。

祁皎月：“我想起來了，你若觀察仔細一點，你還可以看到他眉角有一道極其淺淡的疤痕。”

“是！”墨白又想到祁皎月如今沒了功力，便又道，“夫人的內力恢復了嗎？”

祁皎月一愣，遺憾的搖頭說道：“暫時沒有。”

她曾經被北原的三王子用藥物暫時封住過，不過又經她不斷暗中嘗試後，才解開，然而這次卻不同，祁皎月不但沒有自行解開，反倒遭受過一次反噬，功力的反噬不止是痛，還有某種心理上的折磨。

這就如同自己親手養大的孩子突然到了叛逆期，不認其母那般瘋狂挑動的想要逃脫她的管制。

“屬下一走，恐是有至少七日的時間不能回來，從皇宮調人來去也不低於四日，這期間，還望夫人保重自己，如果……孫雲此人有欲對夫人不禮的舉動。”墨白拿出來之前準備的兩個瓷瓶，“這瓶白色的便是七步散，不必溶於水，哪怕是對方的皮膚觸碰到，也能當場斃命。藍色的是解藥，一共有五顆，每日提前服下一顆，也可防範於未然。”

祁皎月懂他的意思，這是要她每日提前準備好毒殺孫雲的準備。

如此，便可使她免於受辱。

墨白表達的很是含蓄，這和祁珩如出一轍，難怪不得兩人私下的關係也很好，這恐怕和兩人的性格有很大的關係。

祁皎月對墨白的細心有些感動，露出了久違的笑意，雖然淺淡，但卻是真心實意。

“多謝墨白大哥。”祁皎月斂衽一禮。

“夫人不必如此。”墨白誠惶誠恐的說道，“畢竟解藥只有幾顆，屬下未必也能及時回來，所以還望夫人一定要小心再小心。”

祁皎月鄭重的頷首，墨白也見沒什麼要交談的，道了句告辭，再次悄無聲息的離開了。

他一走，祁皎月重新恢復一副虛假的柔和態度，回到廚房，把接下來需要用到火架，油鹽之類的準備好。

她被困在這裡有七日有餘，什麼都做不成，曾經她有心跟蹤孫雲上山，看他到底在做些什麼，無奈孫雲雖然武功確實不怎麼樣，但是甩掉她這樣一個普通人還是綽綽有餘。

而墨白也是曾在山中反覆檢視，也找不到關於祁珩的任何蛛絲馬跡。

祁皎月自然是不相信一個大活人能夠憑空消失不成，目前唯一的希望就在孫雲身上。

然而……許久不見的周南會幫助她嗎？

祁珩自從登基掌權後，徹底徹底暗影閣脫身。

暗影閣向來是只進不出，要想出去除非自廢武功，可那時的祁珩確實時日不多，加之他是一手控權的人，自然是能安全脫離的人。

而如今的暗影閣再大換血後，又開始如日中天，在江湖中的威信比幾年前老閣主在世的時候還要厲害。

而周南如今更是被江湖的人稱做是毒蛇，一是辦事比祁珩更加狠厲，而是他將整個暗影閣分化成階級嚴明的組織，包括他自己在內，只要觸犯條規，直接按規矩辦事，不必留情。

祁皎月說得輕描淡寫，不過是為了不想個墨白增加負擔，放眼天下，也就只有暗影閣才有這個能力徹頭徹尾的調查清楚孫雲，甚至……找到祁珩。

“周南，你可千萬不要翻臉不認人。”祁皎月雙手合十，祈求道。

不看僧面看佛面，兄長對他有知遇之恩，這個忙……一定要幫。

“夫人！我回來了！”

祁皎月的思緒被突然射獵歸來的孫雲打斷，她轉頭看著滿頭大汗的人，艱難的扯起嘴角說道：“打了這麼多獵物，你還扛回來了山豬？”

孫雲豪氣的把花色的山豬放到地上，有袖口擦眼角上的汗珠，一邊說道：“沒想到吧，這豬狡猾得狠，我差點都被它騙了過去。”

祁皎月沒有興趣，只能佯裝好奇道：“如何個騙法？”

孫雲先是興致勃勃的講了他是如何發現這頭野豬的，然後又是如何想將他用網和陷阱將它捕獲的，最後它又是如何想要逃跑，卻被自己發現的。

“可真可憐。”祁皎月一語雙關，即是指這頭花豬，又是暗指自己。

花招用盡，最後還是落入魔爪，一點辦法也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