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珩這包炸藥炸出的聲音終於響到了楚皎月耳朵裡。

楚皎月不懂朝政,但大抵也知道是怎麼回事。

他哥哥那麼一個溫和的性子今日也炸了毛,看來她昨天是真的刺激到他了。

可這能怎麼辦呢?

總不能說出實情吧,那恐怕祁珩當場就得炸。

楚皎月權衡在三,決定今日就待在自己的小竹苑,不惹事也不找事的安靜幾天,讓他哥冷靜一下,剛好也讓自己死心。

誰知道,這點小小的願望都沒能實現。

因為她人在宮中,義莊的訊息進不來。

當然不是不能進,而是規矩。

義莊雖然關鍵時刻會挺身而出,但從不過問朝政家國事,於是來自義莊的消息傳遞到了楚離月手中。

楚皎月上次說要移交大權,不是玩的。

看得出來,她是真的準備退居二線,把權力移交。

“恐怕你的想要舒適安逸的夙願要落空了。”楚離月剛入宮,便火急火燎的以姐妹相間嘮嗑的名義找到還在屋中玩蛐蛐的楚皎月,“你這公主還真的淡定啊。”

楚皎月抬頭順手彈走了一隻剛剛爭鬥贏的蛐蛐,問道:“淡定不好嗎?既來之則安之。”

“安個毛線!”楚離月忍不住說了粗口,把手中的信封朝她劈頭蓋臉的一扔,“自己看!”

“你自己給念不就行了嗎?”楚皎月翻開一看,還沒看完,雙眸就已經沉了下來,“也就是說三番兩次暗殺我的人,已經知道我就是神女的身份,想要活捉我然後待回去煉藥。”

楚離月:“你好像不太意外。”

“恩,趕屍人歸屬於北原人,我去南疆尋找藥物的時候,恐怕我的身份就已經暴露,只不過苦於找不到我的蹤跡,後來我的身份在北原敗露,那個時候肯定就有人猜到了當是在山海關被捕的神女就是我。”

楚離月蹙眉,腦海中把幾年前山海關發生的事走馬觀花的回憶一遍:“那時不是已經處理一切嗎?怎麼會發現?”

楚皎月:“發現只是時間問題,雖然我也很奇怪他們到底是怎麼發現的,有可能他們尋找神女的方法不止一個,再或許……”

“或許是格塔魯家族的人。”楚離月靈光一顯,“該死,我們居然都忘了,格塔魯家族的人他們能夠預言。”

楚皎月:“這種騙子你也信,當然也不能有這種可能。”

“那你怎麼還不急!”楚離月都快被她急死了,她不知道楚皎月已經換血的事,“你,現在就是他們的活靶子,要不是義莊這次來信發現京城附近有出沒詭異的韃靼人,若我們沒有提防,你萬一被抓走了怎麼辦!”

楚皎月心想,抓走了就抓走了唄,她早就不是什麼神女,要是她被抓走,說不定還能順藤摸瓜的找到他們的主心骨,到時候再來個裡應外合。

“既來之則安之。”楚皎月拍拍手中並不存在的灰,“本來我還想多休息一段時間,正好我現在很不開心,來個給我撒氣的也成。”

楚離月:“你可有什麼計劃。”

楚皎月一肚子的厚黑學,計劃雖然只有一個大致,但也不缺手段,說道:“我可能需要你的幫忙。”

楚離月挑眉:“瞧你拽得那樣,我還以為多了不起,什麼事都能一個人單幹。”

“……少在這裡埋汰我。”

“對了,我聽顧小四說陛下今日心情不好,昨天你們到底如何了?陛下知道你那什麼嗎?”

楚皎月一顆腦袋兩個大,說道:“不知道。”

“什麼不知道,是你不知道還是他不知道?”

“我說你這是皇上不急太監急。”楚皎月一提到這個,心都是亂糟糟的一團,“這輩子……算了,不說這個,哎你幹嘛!”

楚離月氣急敗壞的拉過她的手,回身合上門。

楚皎月估計雙手抱胸,笑道:“我可是不賣身也不賣藝的。”

“言歸正傳,我需要怎麼做?”

兩姐妹在這邊商討著自己的計劃,祁珩這邊也是抓心撓肝的,因為昨日的事,從今日早朝到現在都是心不在焉的狀態。

“陛下?”梁錦周再次重複一遍,“林大學士在外等了三時辰了。”

祁珩恍惚了一下,才道:“不見。”

新皇的態度強硬,冀政譚這事說大也大,說小也小。朝堂幾起幾落後,他還能立於此,其本事確實不小。

表面上看,他不結黨營私而且還兩袖清風,據說有一次,他的遠房親戚說是家中鬧災荒,趕來這裡投奔他,後來才知曉,那位親戚只是想來賴著,想為自己的兒子某個什麼官職。

結果冀政譚剛一知曉,便直接將那位親戚趕了出來。不僅如此,據說私下的親朋好友想要送禮給他,這位冀大人作風從一而終,直接連人帶禮的一起扔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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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些事蹟一直都是民間佳話,廣為流傳。

如今,祁珩卻要整他。

“陛下!”小林子走上前,“公主來了。”

祁珩心中一驚,心想:她這麼來了?

“不見。”昨天的事他還沒有回過神,下意識的想要躲避。

小林子便委婉的答覆了在外等候的楚皎月。

“陛下還在和梁大人議事,公主不妨先行回去。”

都是些不想見我的藉口,楚皎月暗中誹腹。

楚皎月頷首一禮道:“有勞公公傳話了。”

這下,楚離月也隱隱感到一些不妙。

“你昨天到底對陛下說了什麼?”兩人走到四下無人的地方,記憶中的楚大公子不是個喜歡逃避的人,楚離月也不能亂猜,於是小聲詢問。

楚皎月:“實話說到一半,就慫了。”

現在還算不上春天,冬寒還在風一吹,路上端著食盒的宮女都要把脖子縮一縮。

楚皎月著實被咋然吹來的冷風抖了一個機靈,她看著前方低頭走動的小黃門,說道:“下雪了。”

白色的雪似柳絮在空中飄呀飄,落到肩膀上短暫的逗留一會兒便沒影了。

楚離月聽出了她不太想繼續這個話題,也不言語,只是漫無目的的閒逛。

人人都羨慕宮中的繁華,楚離月幼時不是沒有幻想過有朝一日能被太子看重,成為太子妃。

如今,驚覺無聊。

還不如大同待著快樂,這裡人人都在謹言慎行,楚離月離家久了,一時居然不太習慣這裡。

總覺得憋得慌。

楚離月:“你看前面,好像有人被罰了。”

走近時,正在懲罰宮女的公公先是賠笑著對楚皎月行了一禮,再看向旁邊的楚離月。

楚離月通透,自己的身份尷尬,雖說陛下也按了個公主的頭銜給她帶上,但誰不知道,真正有血緣有身份的人是誰,何況楚家到如今還頂著叛國的名號。

所以,她禮貌的先行了平輩禮,不至於讓雙方都尷尬。

楚皎月:“她犯了什麼事?”

她指的是躺地上捱打的宮女。

“公主有所不知,這賤婢仗著有幾分姿色,居然膽敢勾引陛下。”公公帶著討好的意思,解釋道,“這不好好照照鏡子,連公主一分的美貌都不及,也不知哪來的狗膽。”

楚皎月看了一眼已經被打得半死不活的宮女,下本身全是血,想也不想便開口道:“這是皇兄的主意?”

“這倒不是,按照規矩,奴才也對教訓一下這賤婢。”

楚皎月點點頭,不動聲色的打量著已經看不出面容的婢女:“二姐前面一個逸梅園,去那裡走一走,如何?”

“雪景配梅香,自是不錯。”楚離月表示同意。

捱打的宮女口中發出絕望的嗚咽,似乎想求饒。

楚皎月仿若未聞,徑直離開。

“救……唔!”一旁行刑的下人又是一棒狠狠的揮下,打得那名宮女叫斷了音。

楚皎月蹙眉回頭一看,說道:“公公,皇兄為國事夙興夜寐,按照規矩,這位宮女應該是會送到浣衣房去,公公怎麼越俎代庖來了?”

這話說得就有點狠了,公公萬萬沒想到她會這麼說,只得解釋:“公主有所不知,宮裡雖沒這規矩,可凡這種宮女歷來都是被亂棍打死了,沒讓這賤婢騎木馬就算不錯了。”

騎木馬?楚皎月有些犯噁心,折回原地問道:“歷來?”

“這都是先帝……我是說祖皇帝傳下來的,但凡這種沒被今上看中又不知廉恥的女人不配做官女子,又失了名聲,只能被亂棍到死。”

楚皎月懂了,這是潛規則。

“身為女子不潔身自好,確實該死。”楚皎月點點頭,然而話音一轉,“不過此事按公公說法,皇兄並無要取這位宮女性命的意思,而公公卻自作主張?”

公公冷汗直下,磕磕絆絆道:“公主誤會了,祖皇帝在時,就曾有宮女不知使了什麼狐狸媚術,爬了龍床後先帝大怒,於是賜了白綾自盡,到了後來,皇太上後深惡這些少廉寡恥的賤婢,但凡發現有人像靠爬床上位的,一律杖斃。”

楚皎月不鹹不淡的說道:“原來如此,我想請問公公,此宮女當真是爬了我皇兄的床?”

一旁的楚離月聽此,真害怕她尖酸吃醋突然下令要親手毀了那宮女。

公公掩面笑道:“可不是,還被陛下直接扔出來了呢。”

楚離月仔細想象了一下那個場景,好在自己及時忍住發笑的衝動,不至於失態。

楚皎月面上還是老樣子,頷首表示明白:“我見這宮女可憐,都是父母生養的,何況皇兄也並未真的下命不留她,我看這樣吧,皇兄公務纏身,我們便在這裡等等,待皇兄閒下,再作定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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