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四 談判
有些時候，士別三日雖不能刮目相看，但變化還是有的。
顧小四沉默的退出去，騰出一塊私密的空間供她們姐妹兩人聊天。
楚皎月自己也沒想到，自己居然也是話撈子，她原以為自己應當不是個喜歡說話的人，知道現在才發現，沒有人願意和孤獨結伴，她不是無話可說，而是無人可說。
儘管楚離月表示過多次的抱歉，可以往兩人相處的時候，都會心照不宣的不去提及過去。
可現在，聊著聊著，楚皎月不自覺都把話題帶了回去。
楚離月笑道：“我小時候可討厭你了，感覺你這人平日也不出挑，但總感覺什麼好事都輪著你，現在開來，我還是聽知足的。”
楚皎月聽後，瞅瞅窗外，給了對方一個倒柺子，打趣說：“那啥，你們進展到什麼時候了。”
楚皎月是有心往猥瑣的地方帶，誰知道楚離月壓根沒反應過來，原地呆愣了一下，才道：“什麼進展到什麼時候？”
“哈？”楚皎月見對方如此清純，再反觀自己，這難道是得不到的永遠在躁動，“不是，你們什麼都沒幹？”
“我們能幹什麼，顧小四現在可是統領一方的大將軍，邊防吃緊，睡覺都要睜著一隻眼，不是這裡街坊有點鬥毆口角，就是北原來偷襲了，他忙得左支右拙的，我又幫不上什麼忙，等等！”說到這裡，楚離月被近日多日的忙碌而磨德遲鈍的神經終於有了反應，耳根剎時爛紅得熟透了，她的天吶！她這個妹妹到底在想些什麼！
楚離月艱難的說：“你……剛剛想哪去了？我說你的思想能不能，矜……持一點。”
大約是矜持這個詞實在不適合她，楚離月說起來這二字萬般拗口。
“哈哈！”楚皎月捧腹大笑，眉眼彎彎的看著她，“你想哪去了，我不過是隨便說說，你這思想喲……嘖嘖。”
“你……”楚離月說不過她，乾脆來個女子動手不動口，使出她的撓癢癢絕招，“敢以下犯上，看我怎麼收拾你。”
楚皎月機靈的跳起來，仗著自己的武功修為，毫不費力的躲了過去，甚至還反手來了個回手撓，楚離月向後躲閃不及，沒注意身後的木床，踉蹌一下後，在自己的後腰撞到硬得如石頭一樣的床板前，趁機借力翻了個身，滾了進去。
楚皎月難得放鬆，得寸進尺的準備上前，非得撓回去不可。
楚皎月：“你後面可是四角，這會看你怎麼逃。”
“別！”楚離月最怕癢了，連笑著躲開。
兩人你來我往之間，很快楚離月便佔了下風，並且竟不知什麼時候，臉上萬年不摘的面紗掉了。
露出了那張原本真實的五官。
楚離月明顯宛如凍住一般僵硬片刻，當然她也就片刻反應過來，立馬慌里慌張的抓住淡紫色的面色往臉上遮。
【穩定運行多年的小說app，媲美老版追書神器，老書蟲都在用的換源App，huanyuanapp.org】
“……”楚皎月的玩笑話被牙尖咬破的舌頭掐住，逼著那些不分場合的語言吞下去，只能尷尬的將已經張開的唇重新開啟，“那什麼，你的臉恢復得挺好的，用的什麼秘訣，告訴我一下唄。”
說完這句話，楚皎月簡直是想自己扇自己一耳刮子，這是人說的話嗎？她現在的臉是什麼樣子自己心裡沒點逼數嗎？
楚皎月舌頭遲鈍得像生了鏽：“我，那什麼，我說的是實話，你比上次好看多了。”
“真的嗎？”楚離月下意識的摸了摸臉，隔著薄薄的紗布，她已經能敏銳的摸到側臉有一處明顯的凹凸不平。
楚離月的臉單看上半張有著傳統意義上的完美五官，有種猶抱琵琶半遮面的朦朧美。
“我記得你的臉是在我們第一次去北原後，好起來的。”楚皎月其實一直都很想問這個問題，只是當初沒好意思開口，但現在她的行動快過了意識，不受控制的一股腦的倒騰出來，“當時我被還是三王子的北原王所抓，那個時候他告訴我，你已經背叛我，把什麼都招了，其實你什麼都沒做，當時我就想，他憑什麼那麼篤定你會棄我於不顧，就因為這個？”
楚離月別過頭，良久才回答：“這是我應得的報應。”
“那藥的成分你可知道，或者你留有樣本嗎？”
“什麼？”
“我是說治好你臉上燙疤的藥還有嗎？你當初用了北原王給你的藥後，有留下一點嗎？”楚皎月抓著她的雙肩，著急道。
楚離月方才還在自卑的陰影中走不出來，此刻聽了這話，還有一瞬間的迷茫，下意識的說了實話：“啊？有呀。”
“在哪？”
“床枕下壓著的小盒裡。”
楚皎月二話不說的將枕頭掀開，楚離月這次恍惚的明白她要幹什麼，但又不敢確定。
楚皎月開啟禪木盒，裡面是用古樸的瓷瓶裝著的藥膏。她閉眼仔細嗅了嗅，半響才掙開眼，疑惑的說道：“我剛聞過了，裡面沒有摻任何有毒的東西，還有這麼多藥膏，你為什麼不用？”
“沒什麼，就是不想用了。”楚離月說出來，也羞於啟齒她內心的糾結和做作。
楚皎月合上蓋子，她是何等的聰慧，結合之前她對楚離月開的半葷不素的玩笑話，立刻反應過來了——楚離月是真的大小姐，從小都是貴養著的，什麼世面沒見過，加之現在又落魄得到處跑，怎麼可能什麼都不知道。
她自卑的同時又自傲。
她不肯以色侍人，又擔心顧小四嫌棄自己的長相。
“好吧。”楚皎月難得的不讓她下不了臺，顧及她的小驕傲，十分瞭然的聳肩，“真搞不懂你，我還打算自己想辦法給你配置一副呢，看來你應該不需要。”
楚離月不置可否的不表明態度。
楚皎月清咳幾聲，岔開這個嚴肅的話題，“其實這次來，我其實是有事要拜託你們。”
“什麼？”一直轉頭不肯直視對方的楚離月終於抬頭，“有什麼事，你儘管說，我能做到的一定幫你。”
楚皎月：“我要去趟北原，我需要顧小四的幫忙。”
“你說，怎麼幫？”楚離月知道三妹的個人能力，哪怕她說她要下一趟地獄觀光風景，楚離月也認為沒什麼好驚訝的，只要是楚皎月，估計沒有什麼她做不到的。
所以她也不勸阻，也不多問，只是問問她需要自己怎麼做。
這樣的信任來得莫名其妙，至少楚皎月被她這句話明顯的晃了一下。
楚皎月：“你就不問問我去那裡幹什麼？不怕我中途策反。”
楚離月放鬆的搖搖頭：“你要不想說，我問了也白問，你要願意說，我不問你也會告訴我的。”
楚皎月毫不吝嗇露出自己鮮少有感情的面部表情，微微贊服道：“知我者，離月也。”
楚離月乾脆盤起雙腿坐定在對方眼前，認真道：“你打算讓顧小四怎麼做？”
楚皎月：“北原不是要談判嗎，到時候顧小四就假意表示自己耐不住貴邦的誠意，便心動了，也想著乾脆和好歸初，而你就幫我易容成男人的樣子假裝成談判的使者和北原交涉。”
楚離月被她不要臉給驚歎到了：“你這不是讓顧小四變相的喪權辱國嗎？這傳出去他們會說顧小四沒那個能力守西北，居然在這個時候同意韃靼人的談判。”
這大姐還沒嫁給顧將軍，就已經開始護犢子了，這要是哪天真嫁給了他，那她楚皎月以後想拖顧小四幫忙做些什麼，那還得經過她的允許才可？
楚皎月：“……我不是那個意思。”
“那你到底是想幹什麼？”楚離月方才表明如果對方不願說，那麼自己就識趣的不多問的態度立刻大轉彎。
這變臉來得比翻書還快，楚皎月眉角微微挑起：“我說了你可別驚訝。”
楚離月的心臟自從得知楚皎月喜歡的人時就已經不自覺的變強了很多，她只要自己不說她又突然喜歡女人，那麼無論她說什麼，楚離月都能承受。
“等下！”楚離月跳下床，連給自己倒了杯安神茶，一口喝淨後，才繼續道，“行了，我準備好了，你說吧。”
“……”楚皎月替她再倒了一杯，親自遞到對方手中，猶豫道，“要不，你還是再多喝幾口？”
楚離月萬分糾結的喝了一小口。
楚皎月：“我打算去殺了那個一直上躥下跳，一直讓我兄長提心吊膽的北原王。”
“噗——”楚離月口中的茶連帶著口水一口氣噴了對方清淡又面無表情的臉，“什麼！你瘋了嗎！”
楚皎月拿出絲帕，優雅的替自己擦乾淨臉，好在自己走南闖北的，風餐露宿的時候多了去，原先養在楚府的那一點小小的潔癖早就跑了，否則楚皎月還真的沒這麼好的脾氣。
楚離月根本不等她發表自己的任何意見，直言不諱的說道，“北原王身邊高手如雲，我猜你這次又打算瞞著所以人吧？你還真當自己武功蓋世天下無雙呀！之前你能以少敵多那是運氣！當真要是遇上高手，你只能有逃跑的份！殺北原王！你怎麼不去洗洗睡！”
楚皎月淡定的用帕子擦了擦自己的臉，繼而說道：“我這不是和你說了嗎？到時候我自己會見機行事，殺不了跑就行。”
“你！你真的是。”楚離月一口氣提不上來，她的小姐傲嬌毒蛇也犯了，“晴若呢？她不是你身邊的丫頭嗎，怎麼沒在你身邊？你養了她這麼多年關鍵時刻中看不中用！怎麼也不來阻止你。”
楚皎月：“是我把她丟下的。”
靠！楚離月扶額，無言以對，終於罵出了有辱斯文的髒話，心道：真都是些什麼倒黴是？
楚皎月不依不饒：“我必須去，我不能讓我哥一個人扛。”
“不行，我同意。”楚離月雙手拍桌站起身，以同樣固執的態度道，“陛下他有自己的打算，你這麼摻和算什麼事，楚皎月你現在要是敢去，我就立馬讓顧小四寫封軍事加急信遞到皇宮，我倒要看看陛下怎麼收拾你！”
楚皎月：“……”
居然敢威脅起堂堂義莊的莊主，當今聖上的寶貝公主殿下，傳說中的神女之後——楚皎月。
事實上，楚皎月根本就不是來和顧小四他們商量的，她不過就是來大聲招呼，反正顧小四不肯幫忙，那她就自己想辦法去北原。
“你就不能少折騰嗎？”楚離月試圖和這位已經決心撞南牆的公主溝通，“你做這麼多到底圖啥，你是陛下的親妹妹，他對你好是應該的，難道在你眼裡全天下男人就只有他了嗎？我向你保證，你要前走一走，真敢冒險這麼做，那麼後腳你遠在京城的哥哥就會收到我寫的高告密信。”
說了半天，還是想要威脅她。
楚皎月喜歡一意孤行，要真較真起來，楚皎月練的這麼多年的武功可不是花拳繡腿。
不過，楚皎月從來不傷自己人，要真把她惹得炸毛了，楚皎月其實也頂多就是亮出自己沒什麼卵用的小爪子，張牙舞爪的反抗一下。
楚離月突發發現，她就像楚府曾經養的一條無比惡毒的瘋狗，逮誰就亂咬，但認得自家人，喜歡自己不喜歡，但是要夾著尾巴一邊齜牙咧嘴的嚎叫，一邊心不甘情不願的乖乖讓道。
楚皎月：“你敢！”
楚離月看著她疾言厲色的模樣，心中一軟，可恥的松了口：“你一個人去那兒，沒人接應你，這次也不會有前幾次的好運，而且我的易容術再怎麼高超，那還是假的，成不了真，加之的體型扮起男子來過於纖弱，我不能保證你不會被發現。”
楚皎月眼睛一亮，知道楚離月這是咬著牙同意了。
“放心，你還不瞭解我嗎，那次我不是成功脫險。”楚皎月面上倒還是波瀾不驚，“而且這次我是計劃周全，來的路上就已經策劃好了。不過現在不能告訴你，免得你又得碎碎叨叨。”
楚離月心想：她有那麼囉嗦嗎？
“可你總得告訴我，現在必須殺北原王的理由吧。”楚離月想，要是她敢說自己純粹是鋌而走險，而這般全是為了自己的……
楚離月越想越氣，這三妹實在是太大逆不道了。
“這次我去救那位曾經在南疆去救於我有恩的趕屍人塔其恩時，意外的發現了關於北原早些年的一些奇聞八卦。”
“什麼？奇聞八卦？難道這世上還有暗影閣所不知道的？”
“非也，暗影閣飛天遁地的打聽各種秘密，我該知道的全知道了，不過是無意間發現了……”楚皎月說到這裡，上前湊到楚離月耳邊，把自己所見所聞後做的推理猜想都簡單的說了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