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皎月醒來時已是黃昏,稍一動彈就是入彎刀刮骨一樣的疼,尤其是大腿部分。

她從未想過這別說三十板,連十板自己都沒能扛住,真是丟臉。

楚皎月爬在床上,好不容易緩口氣來,才後知後覺的發現這裡並不是皇宮。

這事實讓…她騰的一下翻身而起,便傷口裂開疼得她只掉眼淚。

此時一位做尋常家打扮的女子端著銅盆走進來,見此有些吃驚:“姑娘得醒太好了,我這就去告訴爹孃。”

爹孃?楚皎月滿腦都是問號,頭痛欲裂不能深入思考,只能說出一句昏迷後最經典的一句臺詞:“這是哪?”

對方回答:“這裡是北郊的落花村。”

她說完就迫不及待的跑了,只留楚皎月一人在屋內沉思,周圍的環境和她印象中的農村差不多,支撐這四四方方平草房的頂樑柱有些歪斜,細看最頂上還有蜘蛛網。

而她最後的記憶就是踹了祁北辰最關鍵的一腳,後就挨了板子。

等等!楚皎月甩頭將腦海中的雜念去掉,她是怎麼來這裡的?

北郊這個地方她有印象,她在繪製義莊的佈局時有考慮到這個地方,當時根據自己觀察,發現很多暗影閣的人都隱藏在這裡,正因如此反而不安全,於是她便此處忽略不計。

這裡是途徑江南的蜀中官道的一處村落,往前走十里地就是北郊,勉強算得上一個小縣城。

楚皎月茫然的想:我睡了多久?兄長呢?

“哎喲,姑娘可算是醒了。”一微胖的中年婦女跑過來熱切的拍拍她的手,“可憐孩子,你都睡了十多天,要再不醒來,怕是要擱這裡。”

楚皎月眼皮被這位大娘的話給震得彈開,不可置信:“什麼?十多天!”

“可不是……哎喲你可別亂動,這傷筋動骨一百天載躺躺。”大娘指揮著一旁的姑娘,“還傻著幹嘛,你這陪著姑娘,我去殺只雞去。”

楚皎月剛要說話阻止,結果大娘就已經急吼吼的跑了。

她又不動聲色的打量眼前看起來和她一般大的姑娘,猜測這位應該那位大娘的女兒。

楚皎月:“這位妹妹怎麼稱呼?”

“我叫小月,那位你可以叫花娘,我們是暗影閣的。”

此言一出,楚皎月所有的疑惑都迎刃而解了,怪不得一農家小戶的人就算受人之託,也不會對一陌生女子如此熱情。

楚皎月:“那我哥呢,就是你們小閣主!”

小月一愣:“這……我不太清楚,姑娘是被周南大哥接過來的,當時姑娘昏迷不醒,周南大哥就囑咐我和花娘一定要照顧好你,否則小閣主要取我們的狗命。”說道這裡,她噗嗤一聲笑了起來,“難怪小閣主這麼上心,原來姑娘就是傳說中六年前大鬧我閣的那位奇女子呀。”

這段奉承話聽得楚皎月雞皮疙瘩起了一身:“不敢當,當時年幼,讓你見笑了。”

楚皎月想要打探關於宮中的訊息,誰知道是不是周南的吩咐,這小月看著和晴若一樣嘴巴沒溜,實際上嚴實得很幾番試探下來,她什麼也沒撈著,最後洩氣的藉口要休息把小月趕走了。

“她沒發脾氣?”

聽聞後續的楚良有些驚訝,這一點都不像是他妹妹的個性,她若不一哭二鬧三上吊的大鬧天宮一下,是不會罷休的。

“不過這樣也好,現在聽小月她已經能下床把雞追著跑。”周南扮作小太監站在一旁為他研磨,“奴才還一直擔心這楚皎月一心要留在宮中如今回不去指不定要怎麼鬧騰,只是……公子就不怕她恨你嗎?”

楚良無所謂道:“這宮中恨的還少嗎,光是那位已經夠我喝一壺了。”

周南諷刺道:“那倒也是,你不顧陛下顏面當眾救走她,你那百多下鞭子居然沒把你打死。”

“我這叫禍害遺千年。”楚良不甚在意,“如今人皆曉那位納的小妾到底是誰,現在朝廷裡的唾沫星子估計要讓他忙活一陣了。”

楚良把一頁宣紙臨摹完畢後折好放回書架上,轉頭道:“怎麼不說話?”

周南沉默不語,好半天才輕聲道:“值得嗎?”

楚良慢條斯理的重新一撩下襬坐定:“我願意。”

“……”周南被他氣得說不出話,最後尖刻著嗓音道,“若死了,我不會給你收屍。”

“沒關係,從一開始我就沒人要,現在還在糾結誰給我收屍?”楚良神色是難得一見的落寞。

周南這才意識到自己是說錯了,剛想要抱歉收回,結果又聽此人毫無廉恥的一說。

“我生於風雲變幻於此,當然也得風光葬在這裡,當然我可以考慮為你用馬革一卷,再把你送回故土。”

周南忍無可忍,決定不聞不問專心研磨去了。

不過楚良說對了,那日楚良那麼一鬧,誰都知道這陛下在國喪時居然還在尋歡作樂,實在是有違祖訓,次日祁北辰還沒表態,翰林院和國子監那幫吃裡扒外的人居然一起來罵他。

祁北辰一連挨一個月的罵,受不了了,剛開始他還是虛心接受,畢竟他根基未穩,可他是皇帝,哪容他們這樣罵,於是乎,昨日一上朝直接一拍龍椅,大聲訓斥了幾名帶頭的言官,隨便殺雞儆猴的扯了戶部那幾位的官職,這件事就算是被揭過去了。

“陛下這次來出一石二鳥,他撤的那幾位大人都曾是和公子你私交好的,他這是擺明了整你。”周南嘴巴毒,為此知道後更加的憤懣,說話的一字一句都帶針。

楚良好心提醒:“咳,你這話小心被那些暗衛聽到割了你的舌頭。”

周南對自己的功夫有這個信心,若不是堅信周遭負責監視的暗衛與他們之間的距離是完全聽不到,他與他交談的聲音,這話借他一百個膽,周南也不敢說。

周南:“難道我們還要繼續忍下去嗎,現在陛下已經和暗衛之間有了猜忌懷疑,加之因為皇太后薨逝還有文武百官的諫言,這已經是我們最好的機會了,若是錯過了……”

“我知道,再等等。”

楚良明白他的意思,一旦等祁北辰緩過這口氣,那麼他將會如漁夫捕魚一般,編織一張大網將自己包裹起來,到時候他進退維谷,只能是做魚肉。

如今祁北辰只是在忌憚他背後的暗影閣,以至於楚皎月幹出傷龍體,差點害他斷子絕孫的事,祁北辰也只是罰了他幾十鞭子。

周南低沉道:“我們到底要等多久?”

“我們等一個人。”

“誰?”

楚良看著上方的藍天白雲,輕聲說道:“等四公主,等她主動來找我們,她會幫我的。”

周南還是不理解這永安公主公主如今也姓的是祁,就算她早熟聰慧,可血脈相連她會他們嗎?

這些疑惑他沒有說,只能憑這本能去相信他。

楚良:“話說這麼久了,皎月在江南怎麼樣了?”

此時的楚皎月正安心的在江南成日與雞為伍,日子說不上愜意,但也不無聊,因為周南寫信託人把晴若帶到她身邊。

主僕兩人多久沒見,一個話題他們三天三夜都可能講不完。

晴若先是滔滔不絕的將了這些年她在暗影閣的提攜下正式成為裡面的一員,而她主要的做的呢就是忽悠人,周南可以說是非常的體貼入微了。

楚皎月對此也沒說什麼,反正這丫頭最擅長就是這個,沒什麼不好。

本來晴若剛開始還有些擔心小姐會埋怨她這麼久以來為何不聯絡她,甚至還瞞著她入了閣,不過現在看來她好像也不怎麼在乎。

楚皎月:“你這些年除了幹這些江湖騙子的勾當,還做了什麼?”

“我再強調一遍,不是勾當!是竊取情報訊息!”

“我知道,還不是你忽悠人再套話,不一樣嗎?”楚皎月挖了她一眼。

晴若決定不和她討論這個另她抓狂的問題:“不過小姐,你現在真的是越來越漂亮了,傾國傾城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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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你已經說了第無數次了,一字不差的誇,聽得我耳朵起繭子了。”

晴若委屈,誰讓楚小姐聽這句真心的奉承話一點都沒反應。

“不聊這個了,你說說這些年你有什麼收穫,說仔細點,不讓這幾年如一日的離開我身邊,居然只是士別三日只是又胖三斤的話……”楚皎月用秤論兩打量她的眼神看著她。

晴若趕緊她像在說,“你該被宰了拿去賣。”

得知這個事實的晴若立刻如實道來,生怕這主子一不高興轉手就把她賣了。

晴若這些年起初是去了西南幫著暗影閣找那些曾經在閣內被暗害後退隱的高手。

她卻是一手能黑白顛倒的好本事,但為此也花了不少精力。

“若不是當初那些暗勢力傷他們這些舊部太深,又怎麼會如此。”楚皎月搖搖頭,有些感嘆。

“可不是嗎,搞得那幾天都愁出了好幾根白頭發,到現在還又呢!”說著,還煞有其事的抓一把半披在肩上的頭髮給她看。

楚皎月嫌棄的把頭後仰:“繼續說你的。”

晴若先後去了西南,江南,應天府等多個地方,幾乎大半個祁朝逛了一圈,別的不敢說,單是她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的本事就已經是爐火純青,兩三句就能摸透一個人的性格。

當然人夜路走多了,撞鬼也是必然的,她為了給暗影閣集資,約見了江南的一位地頭蛇,據說家中窮得只剩下錢,這大地主從商和朝廷有些來往,她不敢冒然以暗影閣的身份約見他,然後編了個京城某大戶人家的閨女出面,結果被發現,差點沒交代在那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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