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都在不同程度上的心驚膽戰了片刻,最後楚良敗在了自己的心虛上,最後什麼也不問也不敢問,兩人就這麼尷尬的待了一晚上,直至天明。

楚良早就恨不得立刻起航把楚皎月帶去太和縣找找女大夫給她看一下,結果硬生生的被楚皎月拖到了日常三竿才走,因為天太晚太和縣的城門已經關閉,自己的傷口還沒有好,不敢狂妄自大的想帶著楚皎月‘翻山越嶺’。

結果最後她們還是磨到了日上三竿才走。

至於為什麼,因為楚良這人的記憶和反應實在太好,等他氣順了消停了,他就把陳年舊賬給翻出來,絲毫沒有一位身為君子該有的大度。

因為他一點都不相信那位楚皎月口中的大夫真的什麼也沒有和她說,一個能及時治好自己發作的蠱蟲不可能是毫不知情的。

而楚皎月做為當事人,肯定是多多少少知道一點的。

可不知道是不是楚皎月戲演的太好,楚良完全沒有發現她說謊的痕跡。

“話說你到底想說什麼?”楚皎月知道這個楚良一般問話都來都不會直言說明,他永遠都會按照自己的方法先是試探,然後試探,最後還是試探。

楚皎月對這種綿裡藏針的話應付得後背狂冒冷汗,她總不能說你那點小九九我都知道,你也活不了多久,我得面對著你大哭一場吧?

楚皎月假想了一下那個場面,發現做不到。

偏偏她還要忍住悲愴,強行把自己嘴角扯出一抹沒心沒肺的笑容來,這種滋味還真的不好受。

“話說你到底怎麼了?大夫只是告訴我,他只是簡單的對了做了一個包紮,然後說......”楚皎月思忖著該怎樣把話說得七分真三分假。

面對楚良這種在皇宮摸打滾爬了十幾年的人來說,想要矇混過關不容易。

楚良五次三番的拐外抹角的想要打探她到底知道了些什麼,楚皎月再沒有良心,這時候是真的心疼得無以復加。

楚皎月背過身,猛吸了一口氣,最後道:“然後大夫就說你是不是在身體上中了什麼蠱?”

“說到這裡,我也要問你。”楚皎月假裝想起什麼似的轉過身,反客為主逼問道,“你身體為什麼有蠱蟲?大夫說你應該是中了有幾年了?為什麼不告訴我?那蠱蟲是幹什麼用的。”

楚良仔細打量她片刻,這才鬆口氣,雖然有些緊張道:“沒什麼,當時不懂事。”

“什麼?”楚皎月微愣,“你想就這麼把用這三字把這件事揭過去?”

這小夥子恐怕是讀書讀傻了吧?撒謊都撒得如此沒有技術含量,這可怎麼得了。

楚良不是不會撒謊,他只是鮮少對楚皎月說過什麼違心話,他可能遊刃有餘的去對付那些朝廷上的各色大臣,也能面對祁北辰的懷疑時鎮定自若,但唯獨對方不行。

楚良想了想,還是違心道:“皇宮嘛,有次不小心疏忽大意,被人下毒就給自己養條蟲子,續命用,放心吧能活到九十九呢。”

楚皎月:“......”

她從未見過如此厚顏無恥的人。

為了表示對方一分真九分假的謊言的尊重,她還是懂事並且很有技術含量的用一副半信半疑的表情凝重的點頭,“真的?那為什麼你說的蟲子這次會找茬發作折騰死你?你別欺負我好騙。”

老孃這次看你還怎麼撒謊!編呀你就繼續編呀!

楚良被他嗆了一下,搜腸刮肚的想藉口,他覺得這比自己面對皇上君心叵測時艱難得多,巧舌如簧如他如今也要為了一個像樣的藉口愁眉苦臉,偏偏還不能表現出來。

愁人

“是藥三分毒。”楚良想了想,又據了幾處太醫院的一些關係戶推舉上來的庸醫曾經醫死了幾位妃子的故事……呸,事蹟。

末了他又道:“人有失足馬有失蹄,這蟲子也有不聽使喚的時候。”

楚皎月抽抽嘴角,不想和他在這個問題繼續糾纏下去,畢竟話說得越多,兩人都容易露餡。

一人小心翼翼的迴護這另一人不可戳破的表皮,不為別的,一個人苦心經詣出的謊言是用心多年堆切的,是想不動聲色的想要給她建築一個安全堡壘的人。

不論他是誰,光是這份濃烈的心意就足以讓楚皎月不忍心就這樣打破其實根本就弱不禁風的暖巢,她甘願自己自欺欺人的用另一個謊言去補對方漏洞百出的堡壘。

楚皎月對自己說:我現在是大人了,我是個成熟的大人,大人就不能這樣幼稚,我要幫他分擔壓力。

楚皎月發育遲緩似的,這才決定用跟家體諒的方式去成全他的想法。

她其實已經不小了,儘管這副身體還是十六歲的未成年模樣,可只有自己知道,心理年齡估計要敢上更年期了。

而她居然直到現在才懵懵懂懂的隨著骨架的拉開而成長。

“行趴暫且相信,那我們就回太平縣去吧,出來這麼久,也不知道太子他們怎麼樣了。”

楚良巴不得她趕緊結束這個話題,點頭同意:“我帶你走。”

他蹲下身示意楚皎月過來。

她遲疑一下後,還是傾上去儘可能的想辦法減輕重力,附在楚良背上後不敢動彈。

楚良的傷現在還不能鬧騰。

這是那位老大夫說的,楚皎月再一次的為此無能為力,她為自己的無能心裡猶然而生出了一股憤怒,然後那股火氣如燎原之勢狷襲而過。

楚皎月把頭埋在對方肩膀上,感受楚良咯人的骨頭,她還能嗅到血腥氣。

她想:傷口裂開了。

楚皎月渴望變強的心如一棵參天大樹,不斷茁壯的火速成長。

可她的野心和自己的實力不成正比,自己被自己壓得喘不過氣來。

楚皎月硬撐不敢哭,但眼淚還是可恥的止不住的流。

空氣的風近乎溫柔的刮在她臉頰。

所以楚良的速度並不快。

楚皎月抽了一口溫和的風,強制平心靜氣。

與此同時她恨不得立刻就跑到祁北辰身邊,飲其血啖其肉,剝皮抽筋也不為過。

當然不止是他,落下地後她看到的任何人都成了她仇恨的物件。

她的怨憤和殺氣再也隱藏不了,化成實質把迎上來的小侍衛當場一眼刀子洞穿。

小侍衛不知哪裡得罪了她,覬覦她的臉色說道:“殿下昨日一直在找你們,是出什麼事了嗎?”

楚皎月比楚良還要心虛,本能的要粉飾太平,開口就是一頓敷衍的搪塞。

楚良卻很敏銳,他察覺到什麼問道:“是那位縣令大人出事了。”

侍衛趕緊點頭,遇到個明事理的人,倒著苦水。

之前是他們要價太高,那邊顯然是不幹了,光腳的不怕穿鞋的,一氣之下昨夜就來搞個悄無聲息的謀殺朝廷命官的案子。

可惜他們的對手是太子一手扶持起來的暗衛,雖然自己人基本沒有傷亡,但壞就壞在這樣一鬧,這縣令就坐不住,心虛得不行,竟然想要一個人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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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位大人的心理素質實在太差,經不住嚇,一聽說派出的死侍連根汗毛都沒有帶出來,當即就打算轉移佔地。

問題就來了,他們轉移財產的時候發現自個的金銀珠寶全部都成了盜版,雖然以假亂真,可送人還會嫌棄佔地方。

縣令大人和那位軍師爺怒了!

這簡直就是欺人太甚!

搞了半天他們早就醞釀了這麼一出!

接下了,縣令李大人也不知道哪根筋又不對,突然來了個反撲,絕境中的狼在死亡的威脅下能爆發出巨大的力量,人也不例外。

這次的反撲格外劇烈,李大人先後派了幾批死侍把祁北辰落腳的客棧裡外包成了餃子,就等著下鍋。

祁北辰打從一開始就沒有停止對他們的監控,所以反應也很迅速,他先是找了一位與自己身形相近的暗衛調換身份,自己金蟬脫殼的先行潛入李大人的府邸,擒賊先擒王他率先逮住了這位貪得無法無天的父母官,唯一遺憾的是那位上躥下跳的師爺居然不見了,昨夜祁北辰派了他的親信輪番上陣,各個大刑伺候施展拳腳。

剛開始李大人一副死豬不怕開水燙的硬漢形象,結果還沒輪到祁北辰親自上陣,就一鼓作氣全招了,什麼每筆筆的來源,真正的賬本已經他和各個官員暗中來往的記錄全都吐了出來。

祁北辰被侍衛奉上來的口供驚得嘴巴險些合不攏,這李大人純粹是膽大包天,他不止勾結官員,甚至宮裡的那些小黃門都是他的乾兒子。

這比他之前從暗衛調查出來的還要詳細,但唯獨一樣他還沒有招,那就是那位軍師——真正的罪魁禍首的行蹤。

“殿下審了一個晚上,什麼都沒說。”那位侍衛引路,帶他們去驛站,“公子爺來得正好,殿下一直盼著你回來親自來審。”

楚良暗罵這位屬下不識抬舉,他先是小心的瞧了一樣楚皎月的臉色,發現似乎沒什麼表情,心底暗中鬆口氣,此地無銀三百兩的說道:“殿下都審不出來,我能審出個什麼,也罷先帶我過去看看。”

楚皎月心底有些好笑,不是說她哥哥巧舌如簧嗎,怎麼到她這裡撒個慌都都如同要誅九族似的。

其實自己從來都沒有在意過楚良到底是心狠手辣也好,溫良恭儉讓也好,楚良就是楚良,一位永遠能為她考慮打算的親人。

這樣的血濃於水,叫她怎麼能不心動?

“這樣吧,你們先去審著。”楚皎月體貼的撤退,不然她實在收不了楚良連走路都已經緊張得同手同腳了。

何況,原本這件事在她的計劃中原本是萬無一失的,誰知道她只是離開了一個晚上,居然都能發生那麼多事。

夠她喝好幾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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