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崿白和衣躺在臥房裡的木床上,雙手支在腦後,眼睛睜著看著草堂的屋頂。

屋內角落處有燈盞,此刻卻並沒有點燈,屋頂上沒鋪勻的乾草縫隙漏進不止幾縷的陽光來,足以將這個小小的臥房照亮。

今天是江崿白第一次嘗試著幫人抓藥,其實感覺不壞。他作為萬葉宗的宗主,以前哪裡幹過這樣的事,居然覺得有些新奇。

潁陽真這個人,平時沒見他有過一時半刻的正經,但當他給人瞧病時,確實同平日吊兒郎當的樣子不太一樣。

江崿白每日在前堂待著,也不得已將那些人對潁陽真的評價聽進了耳朵裡。

除了那些小媳婦小姑娘對他外貌的稱讚外,其實那些人誇得最多的還是他的醫術。

不得不說潁陽真確實是有資格被稱作神醫的,無論什麼病痛,來到他這裡就沒有什麼大礙。而且自從他來了這東山城,沒有收過病人一分錢,看脈免費,拿藥也是免費。

在這一點上,江崿白還是勉強覺得潁陽真這個人還是有一星半點的正經的。

不知不覺他居然和潁陽真在這樣一座小城中待了這麼許久。潁陽真那家夥完全就是騙他,說什麼遊山玩水,結果他們幾乎就沒出過這個小破草堂。

而且一個自稱遊遍天下,天為被、地為床的神醫,卻半點動手能力都沒有。這破草堂還是他堂堂一個宗主搭起來的!

就連這些床鋪、外頭問診的桌子,所坐的木頭凳子都是他做的!整間草堂的傢俱,也就只有那個藥櫃是在外頭訂做的了。

江崿白本來表示這些東西買不就好了,潁陽真卻嘲他沒有浪跡天涯的覺悟,果然身為宗主只知道用錢解決問題,氣的江崿白只好自己動手,跟他在這小破房子裡窩了這麼久。

這整個“潁江醫館”也就只有門外那兩塊牌子上的字是他潁陽真寫的了,也不知道他到底是怎麼好意思說江崿白只會用錢解決問題的。

而且他居然還不要臉的將他的“潁”字放在前面,真是厚顏無恥!

江崿白想了半天,突然嗤笑了一聲。他什麼時候變得這麼斤斤計較了,居然還在這裡花費這麼多時間來想這些事情。而且他也不知道自己這是怎麼了,以前那麼不想見的一個人,現在居然能和他朝夕相處了,當真是世事無常。

他嘆了一口氣,表情突然怔怔,這麼久了,他一直待在這個小地方,也不知蘇光他們現在如何了。他的傷應當已經大好了吧,那些事情能不能解決他並不是很在意,只要蘇光沒事就好。

想到蘇光之前託潁陽真給他帶的話,江崿白的臉又白了幾分,閉了閉眼,低聲道:“我們到底為什麼會走到這一步……”

日後他們再見面,難道便是蘇光要離開萬葉宗之時了嗎?

濃密的睫毛在眼瞼處打下一片陰影,江崿白又自言自語道:“真的是我做錯了嗎?”

他苦思無果,偏頭看了門口一眼,有些不耐煩道:“這潁神醫也真是,白長了腿,去了哪裡這麼久都還沒回來。”

他說著說著,突然覺得有些疲倦,今天抓藥抓得眼花繚亂,到現在鼻尖似乎還殘留這各種藥材混合著的味道。

他不禁閉上了眼,很快沉沉睡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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