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九章 醒來

蘇光的藥是蕭修親自看著熬的，算來今日已經喝了九天的藥了。

這幾日蘇光仍然沒有清醒，喝完藥後，還整日整日地渾身發燙。

蕭修只好每日用毛巾在涼水中浸過後給他擦擦手臉。

蕭修有時候會想，還好蘇光現在還沒醒，不然他絕不會乖乖地喝十幾天的藥。指不定要耍多少賴皮的法子呢。

好在那大夫給蘇光把了脈，證明蘇光的傷確實是日漸恢復了，蕭修才總算放下了心，每日默默地照顧著蘇光。

這些日子他一直沒有睡好，半夜常常會驚醒許多次，幾乎每日都會做到有關蘇光的夢。有時是他的傷又加重了，有時是他好起來了，有時是他醒了要喝水。

每每這時，蕭修都會驚醒，然後趕緊去看一看蘇光。

連續這麼許久，他整個人都憔悴了不少。

在蘇光床前坐了兩個時辰，蕭修終於忍不住趴在他床邊睡著了，一隻手還伸進被子中握著蘇光的手。

蘇光醒來時便見到這麼一副場景。

蕭修臉朝著他的方向，雙眼禁閉，雖然是睡著了，但睡得極不安穩，眉頭皺的厲害，神色憔悴。

他還是那般好看，劍眉入鬢，眼睫濃密，薄唇微抿。這張臉對著自己的時候，總是帶著溫暖的笑意，鮮少見到他這般模樣。

蘇光輕輕動了動左手，卻被蕭修握得緊緊的。他只能伸出右手來，拿食指戳了戳蕭修皺起的眉頭。

剛戳了兩下，他的手就被蕭修一把抓住。

蕭修睜開眼，先是頓了一下，然後不敢置信地看著自己抓住的那隻手，再僵硬的抬頭，看到了那張蒼白但眼中帶著一點笑意看著自己的臉。

他張了張口，很輕很輕的叫了一聲：“阿光？”

他怕自己仍在夢中。

蘇光緩緩地彎了一下眼睛：“嗯。”

蕭修狠狠掐了自己一把。真真切切的疼痛讓他明白他等了這麼久的人，終於醒了。

蘇光有些無力地笑了：“阿修，你對自己還真狠啊。”

蕭修沉浸在瘋狂的喜悅中，他很想將蘇光狠狠地抱在懷裡，感覺到他真實的溫度和平穩的呼吸。

但他不敢，蘇光現在還太虛弱了，他只能將手放在蘇光的額頭上測了測溫度，確認沒有異樣後一顆狂跳的心才落回了胸腔中。

他壓著自己有點顫抖的聲音問：“你有沒有哪裡不舒服?”

其實現在蘇光渾身上下都還是很痛，連呼吸時都感覺艱難，但是蕭修眼中那抹深入骨髓的沉痛讓蘇光無法將真相說出口。他笑了一下，搖頭道：“沒有。我覺得很好。”

蕭修顯而易見地松了一口氣。

蘇光伸手摸了摸蕭修的眼窩：“阿修，我睡了多少天了？這些日子，你是不是都沒有休息好？”

蕭修立刻搖頭：“沒有，沒有幾天，我也有好好休息。”

蘇光知道蕭修絕對是不想讓他擔心而已，只好不再追問了。

蕭修一拍腦門道：“該喝藥了，都怪我睡著了，你等等。”

蕭修將蘇光扶起來，靠在床邊坐著，為他拉了拉被子，然後才去後院為蘇光把藥加熱。

他出門時，還險些恍惚地碰倒了門邊的花瓶。

蘇光在蕭修走後，深吸了幾口氣，再緩緩吐出。

太疼了。就連神經都好像被撕扯一般的疼。

但是這種能感受到疼痛的感覺太好了，他險些因為自己再也沒有機會睜開眼睛了。

他以前覺得生死沒什麼區別，如今卻覺得，原來瀕死之時，人多半還是想要活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