魚遊看他猶豫,也補充了一句:“你放心,我就是勸勸你,如果你真的要跑。可以,我把這些錢給你。鄰居的錢我來還,這些就算是當姐姐我給你出的路費。你走就是,我絕對不會報警。”
“魚姐……”蔡小勇一陣感動,眼睛又閃起了淚花。
魚遊飛快地擺擺手:“此時不是煽情的時候。男子漢就把眼淚收回去。如果你要去自首,我陪你,你相信我,我不會害你。”
魚遊囉嗦完一大堆,也覺得有些累了,口水都要說幹的感覺,她這是賣一天的貨也沒說過這麼多的話啊!
蔡小勇站在院角糾結了好久,終於開口了……
“魚姐,我進去會不會犯個死刑啊?”蔡小勇說的時候,聲音都在發顫。
魚遊認真地想了想,老實回答道:“這要看具體情況,比如兩個人怎麼動起手的,還有對方現在的傷勢情況,以及你這邊的認罪態度,甚至還有家屬方面,有點複雜我說不清楚。但是我可以保證一點,自首的話,自己的心裡是踏實的,總比驚弓之鳥一樣東躲西藏來得好。”
蔡小勇沉默了半響,深深吸了一口氣,下了決心:“行,我去,我去自首。”
魚遊用力點點頭:“我陪你,不怕,我們做錯了事情,面對就好了。”
蔡小勇沒答話,眼神卻是安定了許多,自從出事以後,他就心慌地找不到北,唯有逃跑一件事可做。可是如今聽了魚遊這麼一說,冷靜一分析,覺得都有道理。
“魚姐,老闆他……死了沒有?”蔡小勇又問。
魚遊搖頭:“不知道,你捅得厲害嗎?”
“就兩刀……”蔡小勇聲音小小的,不願意再說下去了。
此後倒是順利得很,兩人步行去了離這裡最近的派出所,那裡的警察聽說了情況後,就將蔡小勇帶了進去,魚遊糾結著本來想走,想了想又在外面的長椅上坐著,想等等結果。
這是她有生以來第二次進派出所,第一次……還是在老家的時候,那一天晚上,自己那消失了十幾年的所謂父親忽然跑了回來,開口就找母親要錢。
那天晚上魚遊發著高燒,母親拖著殘腿忙前忙後地找藥,根本無暇搭理他,連應付的力氣都沒有。
那個男人怒不可遏,衝過來就打了魚遊母親一巴掌,說她無情無義,連多年夫妻感情都不顧。
母親腿有問題,這一巴掌下去,馬上摔了下去,腦袋砰地一聲撞到了櫃角,聲音大得要命!
母親的哭聲讓發高燒燒到雲裡霧裡的魚遊一下子清醒了過來,她猛地坐了起來,抓起床旁的東西,也不管那是什麼,瘋狂地朝那個根本不認識的男人砸了過去!
後來鄰居報了警,警察很快來了,把他們帶進了派出所,那天晚上,就是在派出所度過的……魚遊始終記得,那天晚上特別冷,她一直在打哆嗦,就跟前些日子進貨歸來的那個雨天,一樣寒冷。
魚遊疲倦地蜷起雙腿,盯著對面那個值班室的警察發呆,偶爾回頭看看身後的房間,警察自從把蔡小勇帶進去後,就再沒出來過。
一直等到凌晨四點,之前那個警察總算出來了,魚遊激動地跳了進來,上前兩步問了起來:“警察叔叔,蔡小勇他咋樣了?”
“你是蔡小勇的什麼人?”比魚遊高了一個頭還多的警察問道。
魚遊猶豫了一下:“算是他姐吧。他到底什麼情況?自首是不是可以寬大處理啊?他老闆人怎麼樣了啊?”
魚遊一肚子的問題,她其實也想找人打聽一下醫院那邊的,可是大晚上的哪裡去找人啊……
“你跟我過來,我問一些事情。”警察招了招手,示意她跟他進辦公室。
當魚遊坐在辦公桌對面的沙發上時,頗有一種坐在審訊室裡,被質問的感覺,誰讓對面那個一臉威嚴的警察大叔太過嚴厲呢。
警察問了一些蔡小勇的家庭狀況以及個人狀況,魚遊哪裡知道啊,只得認認真真說了實話,把他搬來出租屋之後的情況說了一遍:“挺老實的一個娃,膽子也小,做事也勤快,就是邋遢了一點,然後傻了一點,我不相信他會殺人。”
警察又問了幾句話,才讓她留了電話離開。此後的幾天裡,她每天都去派出所打探訊息,在她的軟磨硬泡下,也知道了一些情況。
其實,蔡小勇的老闆只是受了輕傷,那兩刀一刀捅歪了,就一點皮外傷,另一刀也比較淺,看著血流不止,其實並未傷及內臟。送去醫院之後簡單地處理後就出院了。
這位老闆卻把蔡小勇說得十惡不赦,說是蓄意行兇,搶劫財物,要求重懲。而蔡小勇這邊,卻說自己不是故意殺人,那些錢也是老闆給的工資。兩人各自堅持,陷入僵局。
所幸的是,當天兩人爭執扭打的時候,雖然沒有目擊證人,可是門口的攝像頭卻完美地錄下了一切。
根據影片來看,蔡小勇說的確是屬實,一開始兩人的確發生了爭執,然後老闆拿了錢給他,這邊的蔡小勇還未將錢收好,老闆又叉起腰說了些什麼,這邊的蔡小勇似乎發了怒,拿起一旁的刀子拍了幾下,結果老闆急了,衝上去搶了刀子就朝蔡小勇捅去,這一來一去的,就打鬥了起來。
根據蔡小勇說,是因為老闆口出髒話,辱罵他的父母,所以他才會急了眼。因為影片證明是老闆先動的手,加上店裡其它員工的作證以及蔡小勇主動自首的表現。此事也從輕處罰了。不做經濟處罰,但是要在看守所關押數日,學習教育。也算是不幸中的萬幸了。
第二天,魚遊專門去了趟看守所,隔著鐵欄杆見到了蔡小勇,關押的這幾天,他似乎又瘦了些,可是眼睛卻很清亮,人也還算精神。
魚遊一臉淡定,不忘調侃他:“看吧,哪裡有你想得那麼嚴重,動不動死刑,我看你是得了被害妄想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