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此時,正停在斑馬線前,等著綠燈的周嶽民眼前一黑,他猛地一顫,正要踩剎車的腳一晃,一下子踩到了油門上,汽車一下子飆了出去!眼看著就要撞到前面的車輛了!
“快踩剎車、快踩剎車!”魚遊與劉雲東驚呼起來。
好在周嶽民迅速反應了過來,他猛地踩住了剎車,才在撞到前方車輛前停了下來。他擦了一把額頭上的汗:“剛剛不知道怎麼了,心臟像被針刺了一樣,抽痛得厲害。”
劉雲東有些後怕:“要不我來開車?”
“不用,我沒事了……”周嶽民正要說話,手機忽然響了起來。
他飛快地抓起來接通:“喂,豆豆有訊息了嗎?”
對方似乎講了很久,他的臉色陰晴不定,看不出動向來,許久之後,他放下了電話,轉向身後的兩人:“走,我們去天心花園。”
天心花園距離此地不遠,是去年開盤的一處商品房,開期初期火爆得很,開盤前兩天就有人帶著棉被晝夜排隊了,不過也有人說這些都是房地產公司請的托兒。
周嶽民開得飛快,一路上講起了電話裡的內容:“派出所打來的,說查到影片了,抱走孩子的是一個二十幾歲,穿著灰色的衣服,背了一個黑色的包,截圖發到我的手機上了,你們看一看是不是秦芳北。”
劉雲東拿過手機一看,面色微動,那張圖雖然模糊,可是身形與樣貌確是自己失蹤兩年的老婆!他呼了一口氣:“是她,他們去了天心花園?”
“是的,他們按向她跑的方向一路調監控,加上路上的指證,確定在半個小時前去了天心花園。現在警察正往那邊趕,我們趕緊過去吧。”周嶽民極力想保持鎮定,可是說話的時候卻總是咬到舌頭。
終於,汽車在天心花園的後門停了下來,魚遊眼尖地看見了路旁掉落的一隻粉色的鞋:“那有一隻鞋,看是不是豆豆的!”
這一看,周嶽民眼睛都瞪圓了:“是豆豆的,這鞋是她媽媽前幾天買的。”
他飛快地把這只鞋揣進了兜裡:“豆豆一定在這裡,我們分頭找吧!”
天心花園只有一棟樓,一共三個單元,三人分頭往上,互留了電話,說了隨時保持聯繫,裡面又黑又陰森,魚遊開了手機電筒,四處晃悠著,生怕哪一處陰影後面會鑽出東西來。
而搜尋第一個單元的周嶽民卻是心急如焚,他步代飛快,一心想到找到女兒,腦海中不自覺地又想到了兩年前的事情……隔了這些時光,那些往事似乎模糊了,可是卻無時不刻不在心裡。自己最有印象的人無非三個。
一個是一個姓羅的中年男人,他的老婆死在了去往鎮上的公路上,被一塊大石頭砸中了頭部當場斃命,整個腦袋都凹陷了下去,身體卻還好好的。他尋到了女人的屍體後,二話沒說,用衣服將她綁在了身後,從崎嶇的山道上一點一點揹回了自己家裡,說是老婆愛漂亮,死也不能太寒酸了,能弄回來,把臉擦乾淨,再換一身衣服……
第二個是一名死去的小學老師,他在地震來臨之前,用盡全力,將全班35名孩子一個不拉地推出了教室,可是就在最後一名孩子跑出之時,樓板轟然倒塌,將這位可敬的老師壓在了廢墟之中,學生們哭喊著圍攏過去,用稚嫩的雙手一塊一塊地搬起那些磚石,呼喚著自己最親愛的老師……可是老師仍是死了,遺體抬出來之時,他的手還保持著往外推的動作,全身的骨頭都已經碎掉了。學生與家長們哭成一團,場面讓人心碎。
而第三個……這也是周嶽民最不願意回憶的。當時他正與其它兩個志願者在北川縣城救援,忙碌了十幾個小時的他準備休息一下,剛剛路一棟坍塌的居民小區時,一個披散著長髮,衣衫凌亂的年輕女人一把拽住了他,哭喊地央求起來:“同志,求求你,救救我的女兒,她被壓到石頭下面了,求求你了同志!”
周嶽民聽聞後,顧不得一身的勞累,扔了那瓶礦泉水就跟著那女人跑去。夜色中,女人在廢墟中穿行,繞到屋後的某一處,指著某塊石板泣不成聲:“我的女兒就在裡面,求求同志,你一定要救救她!”
周嶽民記得自己當即蹲下身去,查起起狀況來,只是最後……
他正回憶著,電話又響了起來,乍起的鈴聲在這寂靜的樓道中格外刺耳,周嶽民盯著那手機足有好幾秒,才猛地接了過來,還來不及應答,手機裡就傳來了之前那個警察的聲音:“現在已經確定人在天心花園的樓頂了,我們已經將樓下包圍了起來,準備區域性拉網,避免嫌疑人作出極端反應。你們如果正在上樓的話,務必小心一點,不要逼急了對方。”
“是,我知道了。馬上告訴我的同伴。”周嶽民呼了一口氣,發了一條訊息給劉雲東與孟魚遊,說明了這個情況。
他心想,只要豆豆還在樓上,那就好,憑著他的身手,不會讓那個女人有扔掉孩子的機會……
他剛剛這麼一想,電話忽然又刺耳地響了起來,對方傳來的訊息讓人驚愕異常:“有個不好的訊息,拉網的同事發現了孩子的書包與雜物,摔落了一切,是從樓頂掉落下來的,極有可能,孩子已經……”
周嶽民眼睛瞪得老圓,手忽然沒了力氣,手機啪地一聲摔到了地上,他站在原地呆愣了幾秒後,忽然大喝一聲,往樓上狂衝而去,腦子裡面只有一個念頭:豆豆死了,豆豆已經死了!
等他如同狂風一般衝至樓頂裡,哪裡還有豆豆的身影!地上有一件粉紅色的孩童外套,除此之外,空蕩蕩的樓頂上,只有蜷曲在地上,捂著臉哭泣的秦芳北一人而已!
周嶽民嘶吼起來,幾步衝過去一把揪住了她的衣領:“你為什麼?為什麼要殺我的孩子?!”
秦芳北滿臉慘白,眼睛已經哭得紅腫,她呆愣地看著面前暴怒的男人,猛地搖頭:“是你殺了我的孩子,你要是救她,她不會死,她不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