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感覺腦袋裡像被塞進了一團棉花似的,又脹又酸澀,十分難受,而且嗓子裡又幹又痛。好像很久沒喝酒了。

魚遊想要坐起來,可是努力了幾次,總感覺身體不聽使喚,好不容易爬起來了,卻連穿鞋的力氣都沒有,就一頭栽了下去。

水泥地面冰涼刺骨,還有一個圓圓的光滑的東西在那裡滾動,魚遊意識模糊得很,一直在想這東西是冰塊嗎?

她恍然間,感覺自己又回到了那間餐館裡的小雜間,相依為命的母親還在外面的廚房洗碗,顧不上回來。

魚遊蠕動著嘴唇,喊了幾聲媽媽,聲音卻像被關在了一個玻璃罩子裡,無論如何也透不出去,她開始往門口的方向爬,不知道爬了多久,卻始終到不了大門。這個破地方什麼時候變得這麼大了?

魚遊渾渾噩噩的,感覺自己一會兒變成了螞蟻那樣大小,一會兒又恢復了過來,房子又變大了,不知道過了多久,她才反應過來,這都大半夜了,媽媽為啥還在洗碗?

此時頭已經越來越重了,她大聲叫了一聲,然後腦袋砰地一聲撞到了地上,兩眼一黑失去了意識。

……

魚遊萬萬沒想到,這一天晚上,她差一點就沒能再醒過來!她之所以會意識模糊,之所以會出現幻覺,根本不是因為喝多了酒,而是煤氣中毒。

原來,那天晚上的蜂窩煤爐一直未熄,三個人都喝多了,也沒注意,看著魚遊醉了就各自回了屋。所以關緊了門窗的魚遊,在睡夢中吸入了過量的一氧化碳。

幸好她在半夜清醒了一瞬,而且堅強地爬下了床,喊叫的那一聲,自以為很大聲,實際沒人能聽得見。只不過,她暈倒之間,卻是砰地一聲撞到了門板上!

安安靜靜的走廊裡,半夜忽然的聲響一下子驚醒了睡眠不深的菲菲,這才發覺不對,起床敲門,一直沒人回應才知道出了事,馬上拿了東西砸開了房門,才救出了昏迷不醒的魚遊。

此時的紅磚房,根本沒剩下幾個人,菲菲驚叫著去找秦芳北幫忙,兩人你背我扛地將魚遊弄進了計程車,送進了醫院。

送進醫院的時候,她的狀況還挺嚴重的,嘴唇呈櫻紅色,血壓也有些下降,呼吸也略有些急促,進搶救室的時候,醫生扔下了一句話:“具體情況不好說,我們只有儘量努力,看她的造化吧!”

這話可把菲菲嚇壞了,她抓著秦芳北的手,臉色慘白:“怎麼辦?孟魚遊真的死了,那我們就是殺人兇手!”

這句話讓秦芳北心中一顫,她在這一瞬想起了很多畫面,守在病床前的魚遊、給自己送吃食的魚遊、還有自己被押進了保安室時,當著眾人的面竭力勸說,說到聲音嘶啞的魚遊……

她搖了搖頭:“她是好人,她不會死的。”

菲菲定定地看了她一眼,總感覺秦芳北的腦袋有問題,好人就不會死的話,那世界上那麼多死去的都是壞人嗎?

她默默地走到椅子前,一屁股坐了下來,託著下巴等著搶救室裡的訊息。

所幸,魚遊命大,也幸虧送得及時,所以在昏迷了一個小時後,終於清醒了過來,讓門外等著的秦芳北與菲菲長舒了一口氣。菲菲捂著胸口:“差點把我嚇死了!萬一真咪西了,就住我旁邊呀,那不就是一隻厲鬼嗎?”

秦芳北看了她一眼,現在也習慣了她的說話方式,這人嘴太毒,不止是潑辣爽利,還帶了一些無畏無懼。比起她來,魚遊倒顯得溫和了許多。

很快,護士推出了魚遊,白被單下的她臉色蒼白,面頰還殘留著一抹不正常的紅暈,眼睛微微睜開,像是看不清她們似的,一副虛弱的樣子。

菲菲內疚感爆棚,她俯身問了起來:“咋樣啊?你有沒有好一點?”

魚遊還沒來得及應聲,她又揮舞著兩根手指:“這是幾,你不要跟我說你傻了……”

魚遊翻了個白眼,又重新閉上了眼睛。她感覺自己像做了一個長長的夢,夢裡一直在找媽媽,從床上爬到門口,整整爬了一夜,能聽見她的聲音,可就是走不出那扇門。

在搶救室的時候,她終於醒了過來,因為一直有一個人在耳邊說:“小姑娘,你聽得見我說話嗎?聽得見我說話嗎?”

這聲音跟蒼蠅一樣一直不散,魚遊用了好長的時間才分辨出來這是醫院,她以為自己酒精中毒了,應了兩聲表示自己知道了,讓她不要叫了,然後閉上眼睛,繼續昏昏沉沉。

送往病房之後,菲菲馬上拿了個毛巾替她擦臉,她的動作粗魯得很,一整張覆上去,再是一頓亂揉,心裡嘀咕著,這死丫頭就用個寶寶霜,為啥皮膚這麼好?

過了一會兒,她驚訝地回頭看看:“咦?秦芳北呢?這姐們該不會自己溜了吧?”

她才嘀咕了沒多久,秦芳北就回來了,她手裡捏了一隻紙袋,從裡面掏出了一盒熱氣騰騰的粥來,放到了桌上。

菲菲很是驚奇:“原來你買粥去了啊?”

在病房裡一直休息到了中午,魚遊才徹底清醒了過來,腦袋裡還有殘留的一些宿醉的痛,她一下子坐了起來:“我以後再也不喝酒了。”

菲菲咳了一聲:“你不是喝醉了,是煤氣中毒。”

魚遊嚇了一跳:“啊?昨天那爐子你們沒搬出去?”

“我們哪知道……我們以為熄了……再說,我家裡又沒燒過蜂窩煤,我根本不懂啊。”菲菲有些內疚:“對不起了。”

秦芳北面上不說,心裡也內疚得很,她馬上出去尋了醫生,醫生過來檢查了一番說可以走了,她又馬上下樓交費用。

於是乎,2010年的大年三十就是這樣有驚無險地過了,魚遊後來打電話給家裡時,把這事當作笑話一樣講給魚媽聽,嚇得魚媽聲音都變了調,馬上說讓她辭職了回老家來,她才後知後覺地捂住嘴,暗想自己應該報喜不報憂才對。

魚媽遲疑了一會兒,又說:“我知道你不想回來,那這個月發了工資,我就過來看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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