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哪裡沒變了,畢業了二十年了,當年清瘦滿是青澀的小夥子,如今大腹便便。當年一臉純真、圓臉大眼睛的姑娘,如今也是徐娘半老。可許多年沒見的他們看著彼此,仍是從前的影子,大家擁抱、寒暄,滿心都是久別重逢的感動。
大家落了座,那一看那些照片,往事頓時浮現了起來,大家七嘴八舌地討論了起來:
“小六,你看你那會兒,瘦得跟竹竿似的,記得高二那年下了晚自習刮大風不?要不是我拖著你,你就被狂風刮跑了!”
“盡瞎說,那是我沒站穩,而且我抱的是電線杆,不是你!”
“話說小鳳兒和陳大雲那會兒就有戲啊,你們看他倆這小眼神,滿滿都是暖昧……”
“可惜小鳳兒這次沒來,我這次約她來著,她說人在美國,過年才能回來,唉……也是一樁遺憾事啊。”
桌上的飯菜冒著熱騰騰的香氣,大家圍聚一起,說著以往的那些故事,頭頂的燈光偶爾晃晃,照得那些並不年輕的臉龐,也照亮了逝去許久的青春。
門口的魚遊,聽著聽著,心臟的某一處也變得酸澀起來,甚至想到了自己的少女時光,那些或陰暗或壓抑,也生機勃勃的日子。
班長首先端起酒杯發言:“這一次費勁了功夫,才組織了這場同學聚會,大家都來,我心裡說不出來的高興,第一杯酒,就敬大家,祝大家前程似錦、青春不老!”
大家笑嘻嘻地一飲而盡後,班長又倒滿了酒杯:“這第二杯酒祝咱們友誼長存!哪怕是再過十年、二十年、三十年,我們還能相聚一堂!”
大家也一口氣幹了這杯酒。最後班長又舉起酒杯:“這最後一杯酒,送給目前生活不盡人意的同學們,往往大家過得也不像想象中的光鮮,生活也不是順風順水,但這些都沒所謂,我們還年輕,我們也才四十,生命的程序剛剛過了一小半,咱們永遠都有機會!”
這一句話後,有些泛紅了眼睛,末尾有一個鬍子拉碴的男人沉默地端了杯子,一飲而盡,魚遊對他印象深刻,因為他來的時候,滿頭都是汗,一看就是坐了公交車一路問著走過來的,身上的衣服也很普通。
幾杯酒一下肚,大家敞開了話匣子,就是之前比較內向的同學也開始參與了進去,氣氛十分熱烈。
酒過半巡之時,角落裡有一個單薄清秀的女子,默默地端起酒杯站了起來:“我敬大家一杯!其實這一次,我們試圖聯絡所有人,有些同學去了外地,有些實在脫不了身,還有兩個同學……卻是永遠也聯絡不上了。”
大家驚訝地看著她,其中有一個問道:“是不是夏夢?我聽說她上了大學的第二年去了西藏,在那裡高原反應太嚴重,去世了?”
女子嘆了一口氣,點了點頭:“還有李魏寧,你們還記得嗎?”
她這一說,大家七嘴八舌地議論了起來:
“李魏寧?我怎麼想不起來這個名字了,咱們班有這個人嗎?”
“有的呀,只是畢業照上面沒他!那個男孩黑黑矮矮胖胖的,還當過咱們班的勞動委員,後來被班主任老唐給下了,因為太內向嘛,誰也管不了!”
“啊,我想起來了,以前就坐我前面的前面來著。”
“畢業之後就沒有他的訊息了,他怎麼了嗎?”
那女子默默地將杯中酒一飲而盡:“李魏寧還沒畢業,父親就因病去世了,他沒有參加高考,頂替父親的崗位進了工廠。與我們也失去了聯絡。聚會前的十幾天,我們輾轉找到了他舊家的電話,一打過去才知道……“
女子說著說著,聲音哽咽起來:“他去年去世的,是在工作崗位上猝死的,他家裡人都搬走了。最可悲的是,我們用盡了所有的辦法,都沒有找到他的任何一張照片!”
班長重新站了起來:“人活著,永遠不知道明天的事。有可能今天還在,過了一瞬就永遠不再相見。只希望我們能珍惜彼此,珍惜曾經擁有的每一份時光。”
在場的氣氛變得沉默了起來,偶爾傳來了幾位女同學的低泣聲,男同學的眼睛也變得紅紅的,就連門口的魚遊也忍不住心中難過,再一抹臉上,竟是一臉的淚水。
她恨自己淚點太低,難道人的年齡越大,心理也越脆弱,越是聽不得生離死別嗎?魚遊低著頭,默默地走回到了門口的小屋子。
這場同學聚會直到深夜十二點才結束,結賬的時候,他們特意要求:“那些照片與簽名就留在光陰的故事吧,以後我們還會再來的。”
魚遊用力地點了點頭:“我會好好儲存的。”
“你們這個店子特別有味道,我們會推薦朋友來的。”臨走的時候,班長又補充了一句。
最後一結賬,一共五千多元,魚遊又送了他們好些代金券,把他們送了出去,自己才回來。她心裡一直激盪著一股特別的情緒,第一次感覺,做這樣的活動不僅是為了賺錢這麼簡單,似乎也能參與別人的人生,意義大不一樣。
這次同學聚會做得特別成功,這也是光陰的故事紅火起來的一個開端。來參加的同學好些發了朋友圈附帶了聯繫方式,短短的一天之內,就有二三十個加魚遊微信的。
加上網站的帖子陸續出來了,之前投放的廣告也發揮了效果。魚遊接到了好多預定電話,前幾天還顯得冷清的光陰的故事,一下子火爆了起來!
魚遊順勢推出了轉發公眾號至朋友圈,直接送代金券以及免費抽霸王餐的活動,一時間,公眾號也以蓬勃的姿勢發展了起來,風風火火,勁頭十足!
如果說,九月只是試水蕭條的十幾天,那麼十月就迎來了第一個營業的高峰期,整整一個月,魚遊幾乎吃住在了店鋪,忙到腳不沾地的地步了!每天都有接不完的電話訂座,預訂直接排到了五天之後,直接跑來的客人自然也是沒法接待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