魚遊沒有將此事告訴老譚,但搬去新店鋪的一個月裡,她卻深刻地感覺到那句話不是危言聳聽,店鋪各種不順,一會兒是衛生局來檢查,一會兒又是街道辦事處的、城管大隊的……
如此折騰了半個月,生意完全做不起來,一時間損失了好多外賣訂單,急得老譚頭髮都掉了不少:“這個地方的人怎麼回事,是跟我們槓上了?”
魚遊也無語:“是啊,今天早上,樓上的住戶也來說了,說聞不了油煙味道,也聽不得吵鬧,再不整改他們就要報警了。”
此時的兩人,分外懷念三廟街的那個鋪子啊,做了兩年的生意,也沒誰來找過麻煩,那兩個湖南的鄰居也格外寬容,哪像這樣油鹽不進呢?
“也不能完全怪他們,”魚遊想了想又說:“最近都在大規模地整治不規範的店面,北京嘛!肯定跟我們那種鄉下地方不一樣。”
老譚這下傻眼了,他為人確實很聰明,可眼光也有一定的局限性,他的願望就是做無數家像魚翻天這樣的店面,賺的錢也能呈倍數增加。
可是目前的狀態卻讓他失去了方向,老譚沉默了半天才說:“那怎麼辦?堅持做下去,還是轉回分店?”
分店……早在江強與小朱的折騰下,不復開業時的火爆了,現在雖然恢復了一點,也只能說勉勉強強,稍有點錢賺。
魚遊也頭疼,她有百分之八十的肯定,這件事與江梧濟有關,也許是因為她的倔強不服軟,也許他就是閒得發慌了,就這麼生生地跟自己槓上了,間接也害了老譚。
而她最近還有一件煩惱的事情,前幾天她打了電話回青石鎮衛生院,打聽了一下羅婆婆的訊息,接電話的人說羅婆婆生病了,臥床不起……魚媽一聽就急了,吵著要回雲南,要去照顧羅婆婆。
魚遊皺眉:“媽,你還得檢查呀,藥也不能停。羅婆婆有人照顧呀,衛生院的人會照顧她。”
“你不懂,大家都忙,哪有空一天守著她喲?能給她端碗飯來,拿點藥來就不錯了……魚遊,不論如何,這一次我真要回去。羅婆婆真的太可憐了!”魚媽的態度很強硬:“你要是不同意,我就自己去火車站買票走。”
魚遊與她糾結了好久,口水都說幹了都沒啥用,只能狠下心來放魚媽回去:“行,我給你買票,送你回雲南。但是你得答應我兩個條件。”
“啥條件?”魚遊問道。
“一是不能住衛生院了,太陰暗潮溼,對你的身體不好。我另外在鎮上給你租個房子,你把羅婆婆接出來住。第二,我給你寄藥回來,你得按時吃。每半年來一次北京,複查一次。你同意不?”魚遊一口氣說道。
魚媽敷衍地點了點頭:“行,只要讓我回去。”
魚遊的辦事速度很快,她很快交待好了店鋪的事情,買了火車票送了魚媽回雲南,這一次路途順利了許多,比起來北京之時,強了太多。
青石鎮一如既往,天高雲闊、鳥語花香,樸實的青石板路、老舊的古宅、奔騰不息的青江川,踏上這片土地,心裡就會踏實無比……
魚媽下了車就深深地吸了一口氣:“還是老家好,金窩銀窩不如自己的狗窩!”
而魚遊,只在青石鎮停留了兩天,這兩天忙到腳不停歇,先是在香香旅館老闆娘的幫助下,租到了一個小院子,面積不大,但是乾淨、向陽,環境各方向也不錯,一個月的租金只要三百元,便宜得讓人咂舌。魚遊一口氣付了一年的租金,與房東簽訂了合同。
後來又花了一天的功夫打掃衛生,置辦生活用品,最後與魚媽一起將羅婆婆接了出來,住進了新家。羅婆婆其實只是普通的感冒,只是年紀大了,一病就起不了床,已經許多天了。
忙完了這一切,魚遊才說:“媽,我每個月給你寄生活費回來,你別再去衛生院做事了。”
魚媽不以為然:“到時再說吧。”
她心裡實在愧疚,別人家的孩子都是啃老,而自己家的魚遊這麼小就承擔了養家的責任,這讓她心疼得很。她決定再去找個事做,自己才四十多歲,身體也大好了,不能拖累女兒。
安頓好這一切,魚遊又得走了,魚媽依依不捨地送她離開,一個勁地叮囑她,從好好吃飯到交個合適的男朋友。坐在車上的魚遊過了好久回頭看時,魚媽仍是站在車站注視著這邊,直到那身影變成了一個小黑點,她才幽幽地嘆了口氣。
魚遊急急地往北京趕,自己那個風雨中飄搖的店鋪一刻也離不得人,出門這幾天,每次打電話回去,老譚都是唉聲嘆氣,就差懷疑人生打起包袱回貴州了!
魚遊解決了後顧之憂,現在是滿腹鬥志,一門心思想著要大幹一場,既要還了那一屁股債,又要賺錢,這也是她一直以來的夙願!
而此時的老譚正是心焦之時,換了店鋪之後,就一直折騰不斷,好不容易平靜了半個月,又有兩個員工提出辭職,一個說懷孕了要回去生孩子,另一個貌似被另一家餐館挖了過去。
這些事情一件又一件積壓下來,讓老譚憂煩不已,等到月底一查賬,兩個店鋪各種七零八碎的開支除去,他與魚遊一人只能分個3000塊……比以前差了五倍不止!
他真有一種生意做不下去的絕望感,每每坐在角落裡,看著院子裡稀稀拉拉的客人,就感覺腦袋裡疼得厲害。
直到魚游回來……這個在他眼中,年紀雖小卻格外堅強的小姑娘,一回來就是一臉的堅定:“老譚,咱們大幹一場吧?要不要?”
“啥?”老譚一臉懵逼:“莫非你現在還想開分店?現在形勢不好啊!”
魚遊搖頭:“你還記得我們外面那個門面嗎?就是房租一萬那個。”
老譚聽了之後,飛快地搖頭:“魚遊,這件事情想都不要想,別說你沒錢,就是你有錢,也不要冒這種險。你想,一年的房租就是十二萬,加上各項開支,如果生意差了,那錢就是譁啦譁啦地流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