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宸眨了下眼,記起了那日女子的容貌,聽聞她當了玉佩,心中湧起些不悅,遂多問一句:“她多少錢當的?”

“呃……那掌櫃認出玉佩就喊人去抓她了,聖上聞之大怒,還貼了皇榜高價緝拿她。”

看紀宸不語卻蹙起了眉,老鍾又連忙道:“不過人至今還沒被抓到,要是世子想……”

“玉佩回來了就行,不必管她了。”紀宸輕描淡寫地阻了老鍾的話,轉移了別的話題。

“舅舅不能在王都多留,明日回程的事宜都準備妥了嗎?”

老鍾摸不透紀宸的心思,只老老實實回:“都妥了的。”

紀宸點點頭便揮手由他出去了。

屋裡重新歸於安寧,紀宸垂眸回想起那日季寧欺近他時的情景,忍不住輕輕哼笑一聲:倒是個厲害的人物。

殷梓童邀約三皇子的事沒兩日就來訊息了,兩人相約一同至城外御河泛舟,殷梓童私心帶上了季寧。

城外有一片桂樹林,這幾日恰好到了花期,輕盈細嫩的花瓣自樹上紛紛揚揚地落下,漫天花雨尤似仙人之境。時而吹過一陣秋風,暗香浮動於天地之間,若是從林間穿過,必沾染一身香氣,就連發間也是要帶上幾許飄花的。

季寧得見蕭臨時他正立於花間,一身丁香紫色長衫襯得他尤為俊逸姬雅,他朝殷梓童招了招手,季寧就看見她忽的雀躍起來了,目光也含羞帶怯的。

倒是還端著些貴女的姿態,季寧跟著殷梓童緩步行至三皇子身前行禮。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錯覺,她總覺得矮身行禮的時候蕭臨含笑看了她一眼,目光中有些說不明道不盡的深意,只不過這一瞥轉瞬即逝,倒令她懷疑是不是自己看錯了。

“梓童怎麼突然想起找我?”蕭臨親手幫周梓童斟了杯茶,玉白的指尖捉著壺柄,熱茶汩汩落入白瓷杯中。

殷梓童捏起杯沿輕吹了吹,品了一口才道:“倒也不是旁的,只是記起過幾日是姬貴妃娘娘的生辰,梓童特意為娘娘調了一味安神香,想借臨哥哥的手幫梓童遞給娘娘罷了。”

殷梓童側頭示意季寧,季寧上前兩步將一個錦盒呈到了桌上,殷梓童順勢推到了蕭臨身前。

“梓童有心了,難怪母妃這麼疼你。”蕭臨含笑開啟盒子看了一眼,又咔地一聲合上道:“不過梓童怎麼不親自送去,母妃也很想你呢。”

殷梓童梗了一瞬,季寧抬起眼皮替她捏了一把汗,好在殷梓童急中生智:“娘娘如今身子不好,梓童哪敢不經傳喚隨意叨擾她。”

蕭臨神色松了松,顯然是打算放過她,嬉笑道:“那下次我去同母妃說說,不然她老人家還以為梓童不樂意見她呢。”

殷梓童微笑著點了點頭。

兩人隨意扯了點家常,殷梓童終於提到了她們今日前來的目的。

“對了,成王世子是不是……很快就要襲位了?”

蕭臨放下杯盞看她一眼:“確有此事,也就是三四日的事情,你也知道紀宸母家的勢力,他舅舅似乎……算了!到時他應該能趕得回來參加。”

殷梓童忽略蕭臨的欲言又止,又問:“不過他前些日子不是失蹤了麼,怎麼突然就跑了一趟江南回來了,實在匪夷所思,臨哥哥知道是什麼情況麼?”她挨近了點,聲音小小的,睜大了一雙美眸望著蕭臨。

蕭臨勾唇朝她展顏一笑。

原來紀宸與其兄紀景澤積怨已久,趁著成王仙逝之際紀景澤及其母暗中謀劃刺殺紀宸,欲奪得勳位。而紀宸自城外樹林遇襲之後便逃去了江南,如今他母家的人來到王都替他撐腰,不僅查明了紀景澤殘害手足一事,還牽連出周氏放貸走賬的大案,聖上震怒,下旨圈禁他們母子,未免日常夢多,準備不日就讓紀宸繼勳位。

“原來如此,梓童成日待在深閨裡,都錯過了這些好戲。”

蕭臨聽了執著杯盞淡笑,殷梓童便十分自然地一語帶過,適時轉移到別的話題上了。她不常關注政事,再問得多了難免讓人起疑。

船緩緩行至河心一路向下劃,清風拂過帶入了不少飛花,兩人一路下棋觀景,見遠山蒼翠,雲霧繚繞下起伏的山巒被暈出了一片虛影,飛花自在地浮游天地之間,蓬萊仙境也不過如此了。

幾人遊了將近半日光景,後來蕭臨臨時有事才不得不散了。蕭臨這人相貌好,待人也同殷梓童所言一般溫和有禮,滿腹詩書稱得上一句才子,若是沒有時不時對她投來探究的目光,季寧會發自內心會對此人報以好感,只可惜……季寧倍感莫名其妙的哼了一聲。

***

紀宸世子襲位一事很快就下了定論,日子恰恰定在三日之後。殷梓童念著手中的書信,眉間略有難色。

“怎麼了?”季寧停下筆,抬頭問道。

“淮水一帶災民暴亂,大哥說趕不回來了,到時由我上門代他給世子贈禮。”

季寧沉吟一番。殷梓童若是去了她自然也得跟去,只是那草包世子,不!那分明是只狐狸!只是她去了定會撞見那只狐狸,教她心頭一陣不忿。

想她剛重生第一日做了件好人好事還被人坑害,逃亡了半月有餘,一回想往事就恨得她牙癢癢的。

殷梓童看出季寧似乎不太情願,柔聲說道:“沒關係的,季寧你就待在府上吧,我到時多帶幾個護衛就好了。”

季寧瞥向她,沉聲回道:“沒事,我陪你去,你別忘了翟東那家夥還對你圖謀不軌。”

這幾日季寧陪殷梓童出門採買時發現身後總有人鬼鬼祟祟地跟著,不用猜也知道肯定是翟東授意的,如今丞相權勢滔天,翟東在京城也是橫行霸道慣了,殷家現在又沒個長輩在,不得不防。

殷梓童聞言眼睛亮了亮,歡欣地道了好。

殷梓童出門的時候耽擱了會兒,入座的時候滿屋賓客幾乎都到齊了。先頭成王許是已同大家寒暄過了,隨著身嬌體軟的舞姬們揚著水袖登堂亮相,翩躚曼妙的舞姿勾魂奪魄,夜宴在一片絲竹聲中正式開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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