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清萍駐足,回頭看他,梁清雲也站住,叫了一聲哥哥。

梁清節一笑,摸了摸梁清雲的腦袋,低聲道:“我知道堂妹委屈,可有道是子不言父過。

我父親那裡,確實······我雖然幫不上什麼忙,但有用得著我的時候,妹妹儘管開口。你一個人住在外面,著實是不方便了一些。”

“清雲的事,多謝堂兄肯為清萍開口。”清萍屈膝行李,被梁清節攔住:“別!使不得!

說到底,是父親和祖母他們對不起你,但我又······其實我還不如妹妹。”

“知道此事的人有十,置若罔聞者半,為虎作倀者三,動惻隱之心者二,仗義執言者一,堂兄就是那一個。

兄長的話妹妹也說給哥哥聽,以後若有難處,便對妹妹開口,妹妹自然相助,不說二話。”梁清萍說的認真,但梁清節全然不放在心上,他覺得她只是個小姑娘。

聽說梁清節這個人與他家的人都不一樣,倒是真的,孟文宣撇嘴,背後一陣枝葉作響,魏無章就站到了他的身後。

“小侯爺,威遠侯快到蘭陵城了,你還不去?”魏無章一邊說一邊往梁清萍的方向瞅,小侯爺說梁俊晤肯定知道什麼,然後非要跑來梁府,真的是這樣嗎?

“知道了。”孟文宣伸手把魏無章的腦袋扳過來,“瞎看什麼?”

“那你看什麼?”魏無章不滿。

“關你什麼事?”孟文宣翻身下去,幾步翻牆上房出了梁府,腦袋上還掛著一片葉子。

迎了鄭安北回城,孟文宣跟著去了護國公府,鄭元秋跑去軍營,又跟著父親回來,來回曬了一路,風吹了一路,更黑了幾分。

“表弟!”鄭元秋一上來就給了孟文宣一個熊抱,差點把孟文宣勒死。

“三弟,父親叫你去前廳。”二公子鄭元旋倚在門框上慢悠悠的道。

“啥?二哥,你知道為啥不?”鄭元秋鬆開了孟文宣,一副被雷劈了的模樣。

“大概是追究你在鬧市縱馬的事兒吧,誰知道呢?”鄭元旋還是一副懶洋洋的樣子。

鄭元秋火燒尾巴一樣竄了出去。

孟文宣整了整衣裳,道:“多謝二哥救命之恩。”

鄭元旋衝他勾手,“你過來,我問你一件事。”

孟文宣不明所以,二哥平常就是陰晴不定的性子,心情好的時候會開個玩笑,心情不好,見誰打誰,名頭上又管著西城兵馬司,看誰不順眼,夜禁後就把人誆出來套麻袋打板子,這會兒怎麼這麼嚴肅?

“你是不是在找一個叫什麼晉字真的人?”鄭元旋懶洋洋的像是沒骨頭,一隻手甩著腰間的劍穗,“我昨天抓了一個犯了夜禁的人。

姓晉,他說聽了他爹爹的話來找梁議曹,求他幫忙。他爹爹,就叫那個名字。”

“二哥——”孟文宣頓了頓,“這件事——”

“我知道,我要是不知道,做什麼抓他?說實話,我覺得做個西城兵馬司真是屈才死我了!

所以,我特別討厭那些在我面前炫耀戰功的人,更討厭那些不把兵當人的人!

當初卞長星戰敗,祖父就說其中必有蹊蹺,也在暗中追查,只是後來姑姑跟著姑父去了北漢,所以耽誤了一些時間。

可是那些人做了,就必定是有線索可查的,有道是人在做天在看,不是麼?”鄭元旋立直了身子,“你怕什麼?”

“卞將軍一家百餘口,身首異處,只因他想要一個交代。

我父王和母妃連一捧骨灰都沒有剩下,諾大的墓葬,裡面只埋著兩套舊衣,只為他掃開前路。

二哥——”孟文宣覺得委屈和不甘,只因為他一句話,就讓所有人的命運顛覆。

“只要你將來別成了那樣的人,不就完了?男子漢大丈夫,哭什麼哭!”鄭元旋拍上孟文宣的肩膀。

孟文宣道:“沒——”

鄭元旋卻已經旋身出去,黑色的軟甲穿在他身上,在陽光下發亮。

路過兵器架子,鄭元旋隨手抽了一竿銀槍刷了兩下,又隨手丟給站在路邊的小兵,嘴裡嚷著:“哎呀,天氣真是熱了啊,才耍了兩下,就出了一身的汗!”

孟文宣的外祖父,護國公曾評價,長孫鄭元凱,有帥才,稍有歲月,必定青出於藍而勝於藍,但思慮過甚,妄求十全十美;

次孫鄭元旋,有鬼才,左右逢源,奇兵立世,可為人傑,然負重而行,可為之取勝,亦可因之所累,當懂捨得二字;

幼孫鄭元秋,悍勇無敵,赤子之心,可為良將,開疆破土,不在話下,然機智不足,難當一方,只可為將。

鄭家二公子,瀟灑出脫,將門裡少有的儒雅,儒生裡的絕無的爽利,他開口,便是十拿九穩。

入夜,孟文宣便見到了晉字真。

晉字真穿一身補丁連補丁的衣裳,頭髮亂糟糟一團,臉上的皺紋裡似乎都是土。

“大人!饒命啊!”晉字真跪下去就磕頭,拉都拉不起來。

“想活命,那得看你有沒有繼續往下活的價值了。”範無聲穿了一身杭綢衣裳,一副官老爺的做派。

“你都知道什麼?”孟文宣問,往後退了一步。

“梁大人!梁公子!我手裡有繼後給他父親的手書!是他們父女讓我傳送訊息的!”晉字真嚎啕,“大人,求你救救我們父子吧!”

劉氏那邊察覺到有人再找晉字真,為了避免禍患,繼後的父親終是下了決心,要殺了自己這個門生,於是,晉字真就帶著兒子從劉氏給他的地方逃了出來。

姚相曾派梁俊晤的人與晉字真接觸,而姚相是端王和安婕妤一派,與劉氏聯手送走了先太子,那他們必定也是互相提防,別人說不定恨不得殺他而後快,而姚府那邊必定願意用他做威脅劉氏的籌碼。

只是,他沒有想到,去接他的人不是梁俊晤的人,而是鄭元旋的,鄭元旋又把他裝箱子裡丟進了恆安候府。

事情的進展很快,快的不可思議,桂花開時,恆安候就遇了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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