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兩個一個是皇帝,一個皇后,再升不知道還能升到哪裡去,而節節順利,這世上的事,總是步步蹉跎。
“你們都下去。”孟文宣忽然開口,楊秋帶著人遠遠的退開,梁清萍還沒有反應過來孟文宣要做什麼,就被孟文宣攔腰抱了起來。
“你做什麼?!這不合禮數!”梁清萍慌道。
“我們做過的不合禮數的事還少嗎?”孟文宣不在乎的道,“就當是我把你的路替你走了,有何不可?”
孟文宣抱著她一步一步往前走,每一次踩到芝麻杆上,都發出咔嚓聲,一聲又一聲。
梁清萍摟著他的脖子,鼻息掃向他的脖子,頭靠在他的肩膀邊。
“孟文宣,你覺不覺得,這條路就像是我們這輩子,走的話紮腳,不走的話也扎腳,那就只好往前,一步一步又一步,走到今天。
幸運的是,你一直陪著我,不管我朝哪裡走,你都陪著我。孟文宣,要是沐斯年下次施針後我醒不來,這條路我可能就是走到頭了。
到時候,到時候,再陪你走這條路的就是別人了。
不,你不要帶著別人走這條路,我怕我看見會難過,忍不住跳出來打你。”梁清萍往上縱了縱身子,把下巴擱在了孟文宣的肩膀上,眼淚流進了孟文宣的衣領裡。
“你說什麼傻話呢,我讓沐斯年為你算過,他說你這一次是有驚無險,逢凶化吉,那你肯定會沒事兒的。
你別看他平常傻乎乎的,被這個人欺負被那個人欺負,但其實他可聰明,又可記仇了,跟範先生一樣,講究個君子報仇十年不晚,所以他說的,肯定是真的。”孟文宣安慰。
梁清萍不說話,孟文宣便不再開口,只是腳步越發的慢了,似乎這樣就能夠延長兩個人在一起的時間。
梁清萍記起來了過去,但不記得迎春宴前後的事情,沐斯年說,成敗就看最後一次施針,若是成了,皆大歡喜,若是不成,記憶全無,昏迷不醒,命隕黃泉,皆有可能。
再長的路也有走到盡頭的時候,孟文宣帶著梁清萍進了長秋宮。
長秋宮裡的更漏長一聲短一聲,被守夜的宮女小內監的笑語聲淹沒。
內殿裡,兩個人剛一進去,就有一個小小的人影兒撲過來。
“母後!”孟月明抱著梁清萍的腿撒嬌,“母後,月兒想死你了!母後,你還疼不疼?太子哥哥說你不舒服才不見我!我都等了你好久了!”
梁清萍蹲下身子揉著她的腦袋,“是嗎?母后也很想你呢。月兒有沒有聽哥哥的話?”
“月兒有一直很聽哥哥的話,母后看,這是哥哥獎給月兒的!”孟月明的小胖手舉起脖子上的金鈴鐺,上面穿著紅繩,底下綴著大紅色流蘇,掛在孟月明的脖子上,她一動,鈴鐺就發出歡快的叮呤聲。
梁清萍看向孟龍淵,孟龍淵不自在的扭過了臉,輕咳了一聲,“月兒老是不肯好好坐著,到處亂跑——”
所以這個鈴鐺不是獎勵,只是為了方便孟龍淵找到藏起來的孟月明,梁清萍無奈的笑,自己這個女兒被人坑了還替人賣好呢。
“既然拿了哥哥的東西,就要更聽哥哥的話,這樣哥哥才會喜歡你,知道了嗎?月兒大了,不要老惹哥哥生氣。”梁清萍站起身,牽著孟月明的小手。
母女兩個走到了孟龍淵身邊,孟龍淵抬眼望著梁清萍,又看向孟文宣,孟文宣點了點頭,孟龍淵叫了一聲母後。
梁清萍將孟月明的手交到了孟龍淵的手裡,握著兩個人他們交疊在一起的手,“以後你們兄妹兩個要互相扶持,為你們的父皇分憂。”
“如意。”孟文宣叫了梁清萍一聲,梁清萍抬頭看他,“文宣,多好啊。”
孟文宣點頭,坐在那裡一言不發,孟龍淵的臉上表情也很不自然,似乎心有憂慮,梁清萍撫著他的額頭,“小小年紀,不要老學你父皇皺眉頭,學他那股子老氣橫秋做什麼?”
“父皇,抱!”孟月明從梁清萍懷裡跑出來,對著孟文宣伸出雙手,笑的甜蜜。
孟文宣將她抱起放在自己腿上,拿起桌上果盤裡的福橘遞給她,讓她拿著玩,孟月明拿著玩了一會兒,便撥開,拿了一瓣塞進孟文宣的嘴裡,“父皇,甜嗎?”
“甜。”孟文宣捏著女兒的小圓臉,孟月明一骨碌翻下去,又喂了梁清萍,最後把剩下的一大半橘子都給了孟龍淵,“哥哥一半,我一半。”
孟龍淵就拿著橘子一瓣一瓣的餵給孟月明,看著她吃的一嘴,汁水順著下巴流到脖子上,再給她認真的擦乾淨。
“放煙花!放煙花!”吃完了橘子孟月明就抱著孟龍淵的胳膊撒嬌,左晃右晃,差點把孟龍淵帶倒。
“去玩會兒吧,玩累了就回去休息,守歲本來就是大人的事。”孟文宣站起來拍了拍兒子的肩膀,“父皇有一盞新做的蓮花燈,你提著跟你哥哥去玩。”
孟月明高興的拍手,楊秋已經提著燈過來,復瓣兒蓮花燈從深粉紅到淺白,中間一個玻璃罩子,底下幾個氣孔,整個燈亮堂堂的。
孟月明提了燈跟著孟龍淵出去,笑得沒心沒肺。
“你現在把花燈給她,上元節的時候送她什麼?”梁清萍笑著走過來,貼在了孟文宣身邊。
“到時候我領著她一起做,她一個,龍淵一個,你一個。”孟文宣握著梁清萍的手道。
“你呢?”梁清萍問。
“你的就是我的。”孟文宣說著站起來,將梁清萍摁在自己的懷裡,狠狠的吻上去,意亂情迷。
子夜,慎思殿。
孟安南獨坐在窗邊,他看到升起的煙花展露霎那芳華後消散於夜空之中,伴著它的,只有一聲孤鳴。
“新年吉祥,殿下新的一年定會平安順遂,萬事如意。”成文走過來給他又加了一件披風,順便摸了摸孟安南懷裡的手爐,發現火爐已經不熱,就從孟安南的手裡拿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