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子錢丟了,回去找,發現錢袋在他手裡。老子的錢袋好好的怎麼會丟?一定是他偷的!小姐,你看他那個樣子,一定是鄉下來的沒見識的窮鬼!
而且你看,他還偷了別家公子的腰牌呢。”那漢子眼尖的看到了薄涼生懷裡露出的腰牌。
世家林立,子嗣眾多,尤其蘭陵城中權貴多如牛毛,天上掉個磚下來就能砸到一個皇親國戚,更何況是世家子弟,所以才有腰牌一說。
腰牌一物,上面多有家紋,持有人的名字,以作識別之用,但世家子多圖逍遙,怎麼肯把容易壞事的腰牌帶在身上,賜腰牌遂與上族譜一樣成為了一道儀式,唯有那些特別頑固守舊之家才時刻帶著。
有人看見,大聲的道:“喲,穿著破衣爛衫,竟然還是位公子呢。”
“就他那樣怎麼可能是哪家的公子,那牌子說不定是偷的呢!”立即有人惡意的猜測。
漢子得意的道:“這位小姐,這東西一定是他偷來的!一會兒可就是交給官爺的證物!”
“把它還給我!”男孩一口咬上了漢子的腿,漢子疼的大叫,抬腳就踢。
梁清萍一眼就看到了腰牌上面明晃晃一個薄字,她將目光轉到了男孩的臉上,憤怒,不甘,傷心,唯獨沒有愧疚。
“住手!”梁清萍喝了一聲。
“還不停手!再不停手,你們兩個都得進牢房!”雲碧氣鼓鼓的擋在了梁清萍前面,生怕她被誤傷。
漢子猛地甩開薄涼生,紅著眼瞪了他一眼,“那小姐想怎麼樣?反正已經有人報官了。”
“此人不會偷你的錢財,你拿回錢袋之後可有檢查裡面的財物?”梁清萍挑了挑眉,“雖說防人之心不可無,但你怎知他說的就一定是謊話?”
“那小姐你憑什麼就說我說的一定是假話?”漢子不情願的道,然後將錢袋拿過來叫道:“我這錢也沒數,沒算過,你讓我怎麼查?”
“你莫不是以為當官的都是好糊弄的,一會兒在堂上你這麼說,看堂上的老爺饒你不饒!”雲碧立刻呵斥道。
漢子的臉也是一紅,他要這麼跟當官的說,那可不是找打,拿那些老爺尋開心?
“大家行走於世都不容易,你即說不上來自己有多少錢,也說不出自己是不是被偷了,那不如就這樣算了吧。”梁清萍對雲碧使了個眼色,雲碧會意,掏出了一塊銀子遞給那大漢。
漢子猶豫了片刻,對薄涼生哼了一聲:“算你走運!”然後揚長而去。
薄涼生低著頭,任由那些人指指點點,看也不看梁清萍。
梁清萍走了過去將腰牌遞給他:“薄公子,你的東西。”
薄涼生猛地站起來與梁清萍對視:“你為何給他銀子?我本就沒偷他的!多管閒事!”
“你這人怎麼回事?我家小姐幫了你,你卻責怪我家小姐!”雲碧忍無可忍直接質問。
薄涼生起身朝著街口走去,梁清萍的眸子沉了沉,“公子,你的東西。”
“那東西是我偷得。”薄涼生頭也不回的道。
“公子不貪慕世家繁華,又怎會為區區錢財動心?”梁清萍追了過去,將腰牌塞給了薄涼生,“物歸原主。”
梁清萍說完就回到馬車邊意欲上車,薄涼生猶豫了片刻,終是轉身問:“你是誰?”
“我家小姐是——”雲碧立即就要炫耀梁清萍的身世,卻被梁清萍打斷,“小女姓梁,與朝堂無關。”
孟文宣趕來時看到的就是梁清萍對著一身狼狽的薄涼生莞爾一笑,宛若朝陽。
“梁小姐,好久不見。”孟文宣不知道為什麼她要對那樣一個人笑,但他要她注意自己。
“恆安候說笑了,方才在長秋宮,我們已經見過了。”梁清萍看向他,目光平靜,“侯爺若是無事,小女先行告退。”
掛著青色流蘇的馬車緩緩而去,孟文宣坐在馬上,目送她立刻,轉頭看向了薄涼生,“這位公子與梁小姐相識?”
“不識。”薄涼生將腰牌裝進了懷裡轉身離開。
範無聲對上孟文宣的目光,立刻舉手道:“我真不知道那個小子是誰!但我保證,今天晚上我能把他祖上八代都告訴你!”
孟文宣不置可否,他更想知道梁清萍剛才那句話是什麼意思,怪自己沒有與她說話,還是特意強調兩人分屬不同的陣營。
講到這裡,楊秋忽然在門外探頭,孟文宣的眸子暗了暗,梁清萍卻已經注意到了他的反應,“若是孟公子有事,清萍就先回去了。”
“無妨,你且留下。還不進來,等我請你嗎?”孟文宣等了外面的楊秋一眼。
楊秋立刻麻溜兒的進來,先是外頭看了看梁清萍,看的梁清萍一頭霧水,然後才正正經經的對孟文宣行禮,稟告道:“外面有人求見公子,不知道公子見不見。”
“誰?”孟文宣挑眉,是誰這麼會挑時候?
“梁清雲,今日他出了城,回來之後就來找公子了。”楊秋見孟文宣詳問,乾脆都倒了出來。
“公子有急事,不必在乎清萍。”梁清萍垂眸,一張臉看不出喜怒哀樂。
楊秋心道這皇后娘娘分明是不高興了啊,以前她這麼說的時候皇上要是出去,回來指定死定了。
“請他到——書房吧,那位梁公子也是你的故人,中午我請他留下來與你用膳,也許他可以告訴你一些我不知道的事。”孟文宣起身和楊秋一起走了出去。
梁清萍看著他們走出去,方才進來的那位應該就是昨天來的人,他們不想告訴自己他們的真實身份,但是隱瞞的也不是很好。
孟文宣這個人,究竟想做什麼呢?
孟文宣究竟想做什麼,他自己也不知道,他自然迫切的想梁清萍想起來,可是,浮生散的毒還沒除盡,就算他告訴梁清萍真相,她也未必相信。
現在她自己都不好,他又怎麼讓她接受她有丈夫,有孩子,是這個大楚的皇后?他不知道她能不能記起來,也不知道該如何解釋,所以,他只好將那樣一個故事。
局內人無關局外人的生死悲歡,唯有親歷者,方知其中苦樂,他想賭一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