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涼生輕輕地笑了一聲,只管往外走。

薄慧看著他的背影,只感受到了絕望,難道他今日來的目的就是把自己扔進這深宮,而他根本不打算施以援手嗎?為什麼,為什麼?

次日清晨,天色破曉,剛剛準備上朝的朝臣們就聽到了一個訊息,皇上把薄家的敏鄉君賜給了太子做良娣。

有人幸災樂禍,多虧了那敏鄉君的母親糊塗,不然那敏鄉君就一躍成鳳,做了太子妃了。

也有人嗤之以鼻,用那樣的法子進了皇家,那皇家就是吃素的?只怕將來有的罪受。

不管別人是怎麼看的,梁清萍的心氣絕對是不順的,誰會喜歡一個有心計,不單純,心思惡毒的女孩做了自己的兒媳?

孟月明在旁邊勸了梁清萍半天,才去看孟龍淵。

剛剛醒來的孟龍淵聽到這個訊息很是生氣,可又無可奈何,父皇的旨意已經傳了出去,怎麼可能更改?

“哥,父皇的旨意雖然無法更改,但有些事是可以變得啊!”孟月明坐在孟龍淵的床邊,遞過來湯碗。

孟龍淵一口喝完了,放在了桌子上,“我真沒想到,薄慧竟是這種人,一想到我要娶她,我的心裡就跟堵了塊石頭一樣。”

“你要真不想,我有個主意,只是不知道你聽不聽?”孟月明道。

“什麼主意?”孟龍淵問。

“殺了她,或者毀了她,讓她無法入皇家的門。”孟月明像是在說天氣很好,“我看話本子都這麼寫的。”

“那到底是話本子,聖旨剛下,她就出了事,哪怕是為了皇家的顏面,父皇都會去徹查,若是被父皇發現,那可就不好了。”孟龍淵道。

“那你就娶她。”孟月明道。

孟龍淵不吭聲了。

“她不仁,你卻還要跟她講義氣?哥,我是不喜歡她的,也不想讓她當我的嫂子。既然簡單粗暴的不行,那我只好給你出個別的主意了。

我記得她府上住著一個叫寧芳的姑娘,是她家的遠親,也不知道什麼來頭,模樣倒是很好。你去她家走一趟,想法子見上一見,然後告訴父皇,對她一見鍾情什麼的。

這次父皇給你賜婚,母后本就生氣,若是不滿足你這點要求,母后只會更加不高興。父皇為了討母後開心也會同意。

反正娶一個也是娶,娶兩個也是娶,東宮裡又不是養不起,讓她們自己去鬥,還省了我們的力氣。”孟月明道。

孟龍淵沉思了一會兒,抬頭問:“那個薄慧現在在哪裡?薄府?”

“昨夜留在了青芳樓,薄涼生自己回去了。這會兒開了宮門,我讓人把她趕回去了。她自己說的,還要操持家裡的庶務,不去的話,一家子人都不知道做什麼了。”孟月明很是不屑的道。

“那,我去看看。”孟龍淵說著就要起身。

孟月明把他按了回去,“你急什麼?這會兒外面的人都還沒有下朝呢,你等人多的時候再去,讓所有知道,大楚的皇太子是個好欺負的,被人坑了還去看人家,遵守禮數。然後——嘿嘿,接下來就是薄慧的報應。”

孟龍淵苦笑,“你這腦子裡成天裝著什麼?”

“不知道,反正不是什麼好東西。”孟月明跟著笑,“你想早點娶她們,還是晚一點兒?你現在告訴我,我還能在母后那裡幫你說話,要是再讓人捷足先登了,可只有哭的份了。”

孟龍淵垂眸,最後來了一句:“隨便吧!”

孟月明睜大了眼看他,最後嘆了一口氣,“看你這樣子真可憐。哥,不管發生什麼,我都會幫你。”

“你到底什麼時候才能長大呢?”孟龍淵摸著孟月明的長髮,“有些事情,從一開始就註定了的,我們只能選擇接受還是不接受,而抗拒總是要付出代價的。”

“我不知道,我不明白,為什麼啊?告訴我,我是公主,可以想做什麼做什麼的是你們,告訴我任何時候只能先考慮什麼家國天下,不能為所欲為的也是你們,真是······

哥,跟我說這些話的人,真討厭,我不想聽。”孟月明癟嘴。

孟龍淵看著她不答言,孟月明便自己坐了起來,“我討厭聽別人的安排,我的事要我自己做主。”

孟龍淵要說什麼,孟月明已經跑出去了。

討厭聽從別人的安排,那可真是小孩子的話,有些事情,不是像先生安排的功課那樣,不想做可以仗著自己的身份不做,那先生也無可奈何。

有時候,你要面對的是你的父母,而你的父母,是這天底下最尊貴的人,你所擁有的一切都是他們給予的。

你拿著神的恩賜來反抗神嗎?

當天晚上,所有人都差點笑掉大牙,那敏鄉君苦肉計,太子去看她,瞧上了她家住著的一個野丫頭,皇上又下旨冊封那丫頭做孺人。

良娣和孺人同級,一個壓了一頭,一個高抬了幾級,最後愣是平起平坐,薄慧可真是大好人啊!

梁清萍是親眼看著孟文宣寫了聖旨發出去,看著全福去傳旨,神色才稍微緩和了一點兒。

“好了,不要生氣了。把薄慧塞進東宮,是我的不對,可是那薄涼生坑我的,薄慧自己去跳湖,跟我一點兒關係也沒有,也跟薄涼生沒關係。

那小丫頭以後有你鎮著,怕什麼?再說了,這不是又加了一個叫寧芳的姑娘嗎?龍淵喜歡這個。”孟文宣纏著梁清萍為自己開脫。

若是喜歡,會三年丟在那裡,沒有一個字說,像養只家雀一樣隨便撥點錢過去就算完了?再說,那個寧芳的背景,可沒有那麼乾淨,還不如就在眼皮子底下長大的薄慧。

真是沒想到,等了那麼多年,還是沒繞過薄慧,梁清萍只覺得頭上的青筋直跳,“孟文宣,你給我記住,以後誰再問你太子妃的事,你都得給我閉嘴。這個太子妃,我一定要選一個最好的出來。”

孟文宣點頭。

“為什麼不吭聲?”梁清萍問。

“是你說的,不管誰問我太子妃的事,都不許說話!”孟文宣無辜的道。

“滾!”梁清萍怒道。

孟文宣真的站起身子就要往外走,梁清萍又拉住了他的衣袖:“你打算什麼時候讓他們成親?”

孟文宣又坐在了,這一次離梁清萍更近了一些,“我想著過了年,龍淵剛回來,就給他塞了這麼個破事,他心裡肯定也不高興,給他點時間緩緩。

可是薄涼生說,他希望年前就能成,然後他就要辭官離開。他的身體,確實不如以前了。我在想,要不把沐斯年找回來。

可偏偏沐斯年不知道怎麼回事,已經很久都沒有訊息了。”孟文宣有些哀愁。

“沐斯年估計是不想回來了吧,他原先也是為了範先生才回來的。現在只能寄希望於他在乎和你們之間的情分。”梁清萍也有些沮喪。

按道理來說,薄涼生其實還是壯年,可是,他身上已經帶上了暮氣。

雖然早就知道歲月不饒人,可真的發現的時候,總還是有那麼些落寞。

自己與他相差的並不多,他都成了那個樣子,梁清萍已經可以想象到自己將來是什麼樣子。

“我想著,過幾日去祭拜範先生,到時候帶著龍淵一起去。這麼大的事,沐斯年要是還活著,不該不知道是不是?興許他等在那裡?”孟文宣自顧自的道。

“可能吧,讓薄涼生也去吧,你們畢竟是師兄弟,一起去,整整齊齊的,範先生看著也會放心,不然,說不定還以為你們起了嫌隙。”梁清萍垂著眼,這嫌隙不是早就生了嗎?只不過,大家都還不肯撕破臉罷了。

其實有人肯退,是極好的,不然,多年摯友兵刃相見,血濺五步,總是讓人心裡不安。

“孟文宣,這件事就這樣了,我不會特意去為難薄慧,也不會偏幫寧芳,那都是龍淵自己的事,既然是小輩的事,大家都不要插手。

至於婚期,先讓太常寺的人看看今年還有哪些好日子,然後從裡面挑一個。我累了,不想管了。”梁清萍靠在了孟文宣的身上。

孟文宣摟著她,順著回答:“好,兒孫自有兒孫福,我們都不插手,隨他們鬧去。若真是天造地設,便是天王老子也拆不散,若是冤家,我們再幫忙,也不會被感激,還得讓人罵一句老不死。

如意,你要早些定下太子妃的人選,等太子大婚,我們就能把皇位傳給了他了,到時候,我們就可以想去哪裡就去哪裡。”

“生一個兒子就是讓你這麼用的嗎?”梁清萍氣結。

“那不然呢?”孟文宣笑,“我辛辛苦苦培養他那麼多年,可不是為了這個?話說,梁清節到底什麼時候回來?他好歹算是龍淵的舅舅。我還等著他給我送賀禮呢。”

“不知道,他是去巡邊,離得遠,我倒是擔心清雲肯不肯回來。說起來,他們兩個和於若微之間的事,還真是讓人唏噓,怎麼就走到了這麼一步呢。”梁清萍感嘆的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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